是當年天台上的那一幕,背對著夕陽的黑發少年,十六七歲,清瘦頎長。
他一眼認出,那少年穿的就是安城附中的校服,地點,是他們學校的天台,和現實,場景構圖一模一樣。
甚至連身形,身高,都和他十七歲時所差無幾。
鹿念把小腦瓜子擱在他肩上,笑,“怎麼樣,是不是很像?”
他不知道這是她什麼時候畫的,想著可能是回憶美化了,抿了抿唇,“我沒有這麼好看。”
“怎麼沒有了。”鹿念說。
他十六七時的模樣,她現在還記得,格外俊美冷漠的少年,像是風裡的冷竹與雪鬆。
鹿念,“不是說了麼,喜歡你那時候的樣子,當然就記得很清楚。”
他還不習慣她這麼說喜歡他,臉有些燒,隻能沉默。
翻到接下來的第二張稿子,他手徹底僵住了。
還是他,沒有她,是在南蕎旅館裡的那次,男人鎖骨上,那顆嫣紅的美人痣格外明顯,被她點了出來,麵容隻有一半,但是情緒捕捉得格外好,尤其上色,動情後潮紅的眼角,白皙的肌膚上那一點紅,都被點了出來。
他覺得格外羞恥,看見自己這模樣。
“那時候的你,特彆好看。”鹿念還偏要湊到他身邊說話,“當晚回去,我就畫下來了。”
都是他們親密的場合,因為他們親密的次數並不多,每一次他都有印象,而且,大部分都隻有他,顯然都是出自鹿念的視角。
鹿念也隨著他一起,把這個畫集,都再欣賞了一遍,這是她最近的創作成果。
“真的畫得很不錯誒。”鹿念有些小得意。
構圖和上色都很棒,明明也沒露什麼,但是,姿態與神情,男人起伏的喉結,鎖骨上的汗水,緊抿著的薄唇,哪一處,都是隱而不露的色氣。
“喜歡嗎?”她問。
他喉結動了動,想著這是她的禮物,看得出來,是花了心思和力氣的,他垂著長睫,低聲說,“喜歡。”
鹿念很開心的模樣,“是吧,我就說,畫得很好。”
“好想發出去給大家看看啊,到時候,點讚肯定很多。”
秦祀,“……”
見他那模樣,鹿念噗嗤一笑,眼睛彎彎的,“當然是逗你的啦。”
“你不會當真了吧?哈哈哈。”她是真的笑出聲了,覺得他怎麼這麼可愛。
男人沉默了,隨後站起身。
冷淡的準備離開。
鹿念去拉他,他不再走了,但是,也不說話,就這麼站著,側臉顯得冷淡又驕矜。
有點糟糕,是不是逗過頭。
弄得他生氣了?
鹿念摟住他的腰,氣息甜甜蜜蜜的,“彆氣啦,我怎麼舍得發出去呢?”
他抿著唇,到底還是沒舍得掙開她。
她又說,“你是我男人,隻能給我一個人看。”
這句話,他一下潰不成軍,臉紅得要命。
“那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她忽然說。
桌上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一下,又一下,似乎不打斷他們,就不停歇一般。
是方燈的電話,“老大老大,你有空嗎?”
過了一會兒,那邊傳來了男人冷淡的聲音,帶著幾分淡淡的啞,“怎麼?”
“趙聽原他們動了,果然派人去海城了,陸執宏那邊我們看著的人都還在,說是一切正常,接下來怎麼辦!”
“我們到你樓下了。”方燈說,“來你家談,還是去公司?”
“……公司。”他說,“你在樓下等。”
“嘿嘿,其實,我已經到你門口了。”方燈撓著自己亂七八糟的頭發,訥訥道,“太急了我這不是,一不小心,就跑到你門口了。”
打開門時,男人眼角眉梢似乎全是不悅,有些剛起的慵懶的味道,襯衫扣子也解著兩顆,黑發有些淩亂,看他的目光也陰沉沉的。
方燈,“……”
我是不是打攪到什麼了。
他扣好扣子,冷冷問,“你想繼續待我家?”
這是,臥室門開了,鹿念探了個小腦瓜子出來,“誰呀?”
她也散著一頭黑發,裙下露出一截纖細的腳踝,看到方燈,“方師兄?”
“師妹晚好。”方燈和她打招呼。
看鹿念這模樣,他也沒打攪?
秦祀似乎不是很願意讓方燈多留,他拉了門,對鹿念說,“我十點回來。”
鹿念點頭,知道他說十點就是十點。
鳴鴻一直在看著陸執宏的動態,基本確定,他應該是決定在那老實待著了。
他把趙家最近的動向和秦祀簡單說了說。
“關鍵還是在陸執宏。”
秦祀說,“你們好好看著他。”
畢竟,也是鹿念的父親,他不想真讓蘇清悠他們動什麼手腳。
“到時候趙雅原過來,你直接叫他去見陸執宏。”秦祀說,“叫他不用再來找我們。“
他問方燈,“你有秋瀝聯係方式?”
方燈忙不迭點頭。
當時,他偷偷過去幫忙趙雅原離開趙家的事情,雖然鹿念私底下找的他,但是,怎麼能瞞得過秦祀的眼睛,隻是他不說,裝作不知道而已。
趙家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秦祀對彆人的家事和奪權沒有半點興趣。
說得冷血一些,趙家最後是趙聽原還是趙雅原上位,對他都毫無影響。
甚至,除去陸執宏動的一些小手腳,蘇清悠和趙聽原還從未找過他生事,趙雅原反而對他抱有明確的敵意。
不過是為了鹿念。
他會按她喜歡的意思辦。
秦祀離開後。
屋子似乎真的空了一大半。
鹿念百無聊賴,倒是真的,第一次感到了寂寞。
之前,隻要她在家裡,秦祀大部分都會默默的也留在家陪她,那個雨夜,他們約好的事情,她剛準備再好好逼逼他,不料,方燈就這麼把他叫走了。
鹿念實在無聊。
於是,從文件夾拖出了一張舊稿子,潤色了一下,發了出去。
是《黑白》係列重啟後,畫的黑長大之後的模樣。
很快,回複來了。
“啊啊啊啊啊,我來看帥哥了!”
“大大能不能再多更一點,黑長大之後的模樣啊,嗚嗚嗚。”
“這個我i了”
“太太是為了配合的簽售會嗎?我聽人說太太要開簽售會,是真的麼?”
“@寬麵條,當然是真的,都在宣傳預熱了,我機票都買好了,到時候蹲大大的簽繪卡片!當場畫的呢。”
簽售會就在下月。
無聊上了會兒網,鹿念思緒忽然飄的很遠,想著,等事情都解決了,他們結婚,婚禮該怎麼辦,蜜月又該去哪裡,他不會不願意出去,隻想留在家裡吧?
又想,等結婚了要改口,他該叫她什麼。
以他那麼薄的臉皮,是不是還是會繼續叫她鹿念。
秦祀回來時。
鹿念已經歪倒在沙發上了,差點睡著了。
她睡眼惺忪的說,“你騙人。”
“說好了十點的。”她看了眼時間,“現在都十一點了。”
“堵車。”他說,“遲了一點。”
“嗯。”鹿念沒什麼精神的答。
她在沙發上睡得有些發暈,懨懨的模樣。
他忍不住,手稍微用力,把她抱了過來,低聲說,“下次不會了。”
她介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你給我當模特,說好了的。”鹿念窩在他懷裡,“又被方燈打斷了,你現在就又當沒說過,要反悔,你都反悔了幾次了。”
這件事情,秦祀一直不願意。
她磨了好久,那天晚上,終於得了個承諾,卻也一直沒有實踐。
他,“……”
也知道是自己理虧。
“很晚了。”他低聲說,也沒看她,“你去睡吧。”
見他這模樣,鹿念一下睡意全無,從沙發上爬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那你是真答應了是不是,我一點都不困,就現在,我可以!”
秦祀,“……”
臥室裡。
她緩緩解開了他的領帶,那也是她送給他的,一條淺灰色斜紋領帶,隨後,黑色襯衫的扣子被一顆顆解開,露出了下麵白皙如玉的肌膚,明晰的鎖骨,和那顆嫣紅的美人痣。
像是一份渴慕了很久,精心對待的禮物,她拆得很慢,雪白的指尖,不時擦過他皮膚,很快便會激起難耐的一陣小小顫栗。
可能因為小時候挨餓的原因,他一直是偏清瘦的修長身材,腰細腿長,穿衣顯瘦,可是這會兒,脫下衣服時,在燈光下能看清,因為一直鍛煉,骨骼之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流暢漂亮的肌肉線條。
很符合她的審美。
鹿念欣賞了下自己男人的美顏。
鹿念,“……說了不許動的。”
他偏過臉,錯開她視線,麵紅耳赤,“沒動。”
“是哪裡都不準動哦。”她淘氣一笑,露出了個小小的笑渦,“不然,我不好畫的。”
她筆尖從他鎖骨上輕輕擦過,笑吟吟的,“等我先畫完了。”
再疼他。
他白皙的肌膚上還帶著潮紅,被她折騰的。
這種日子再過幾天,他覺得自己會被硬生生憋瘋,顯然得到部分滿足,比起從來沒有嘗過味道的時候,更加讓人難捱。
“就秋天。”鹿念說,“等我簽售會辦完後,隨時都可以。”
到時候,她給他的禮物的全貌,會徹徹底底展現出來。
現在他們兩個都算是孤家寡人了,雙方情投意合,也再沒有什麼阻礙,想結婚,隨時都可以。
這是答應了麼?
他有些意外,腦子一時竟然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來,說聲喜歡我。”鹿念翹著雪白的小腳丫,還去逗他。
他在她唇上輕輕碰了碰,止住她的胡作非為,把她攬在了懷裡。
倆人這樣親密的在一起,他垂著眼,下巴擱在她肩上,剛做過親密的事情,男人精致的眉目間,到底有幾分少見的饜足與淡淡慵懶,難得願意擺出這麼主動的姿態親近她。
一聲喜歡就這麼難麼。
鹿念嘟囔了一聲,拿腳丫去踹他,被他反手捉住。
“……我愛你,隻愛你。”他說得低沉,聲音還透著一絲喑啞,很輕,語速快,仿佛耳語,一下掠了過去。
“再說一遍嘛!”鹿念眼睛發亮。
他卻怎麼也不說了。
平時她想怎麼樣,他都會沉默著配合,唯獨想聽這種話,十次裡,能滿足一次就算運氣好了。
她氣哼哼的,磨了磨牙,忽然露了個笑。
她身上氣質一直很純粹,是他最愛的模樣,還帶著少女的天真與嬌憨,此刻,那張雪白的麵孔上,卻又有些說不出的小邪惡。
行。
等以後,結婚了,他等著,她至少有百八十種辦法,能叫他乖乖的說愛她,說想要,說所有她想聽的話,說到她滿意為止。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