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0.(2 / 2)

卿卿我我 川瀾 14356 字 6個月前

霍臨川崩潰大吼:“你乾什麼!”

黃奉隔著門冷笑:“霍臨川,你這個殘廢本來就是被利用的一顆棋子而已,我們不過是想借你身上的霍氏血脈和從前繼承人的身份做做文章,以為你真能扳倒霍雲深,沒想到反被你連累!”

“至於霍總,”他欣喜,“你死了,再有江營給集團的事背鍋,說不定我不用被追究,還能回霍氏坐穩位置!”

黃奉也知道時間所剩無幾,把鑰匙隨手扔掉,衝下樓梯。

外麵再無聲音響起,霍臨川的表情徹底失控,他還不等發泄,頭發就被冷硬的五指揪住,朝後麵狠狠一扯。

霍臨川摔下輪椅,在地上掙紮,霍雲深扭過他的頭,掐住他凹陷的臉,森寒的聲線字字如刀:“是你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他指腹無止境地用力,霍臨川被掐到牙齒鬆動滲血,滿口腥氣。

“你傷害她,打她。”

鮮紅的拳頭落在霍臨川小腹上,他低叫著摔倒。

“你給她灌藥,更改她的記憶。”

霍雲深的鞋也落了滴滴殷紅,他像全無感覺,狠狠碾著霍臨川的廢腿。

一字一句都如同殺人的利刃,在切割研磨著霍臨川的意誌。

霍雲深是瘋的!

他一直都是個變態的瘋子!

但當這些折磨變本加厲落到自己的身上,霍臨川在肉身和精神的雙重淩虐裡徹底潰不成軍,他拚儘全力撿起一把保鏢遺落的匕首,要往言卿身邊爬。

刀也好槍也好,他要讓霍雲深替雲卿死,死在她麵前!

然而在他對匕首動了意的一刻,霍雲深已然把他提起來。

倒計時在飛快流失。

屋頂燈光晃得人頭暈目眩。

霍臨川瞪著眼前這張從小讓他嫉恨的臉,發出無法喘息的恐懼氣音。

霍雲深卻笑了,狹長眼尾勾出一絲堪稱溫柔的弧度,眼瞳裡瘮人的猩紅都像化開,把他全身浸出狂亂又沉鬱的瘋意。

他張開口,低低問:“恢複的關鍵,是我保護她,死在她麵前,對嗎?”

霍臨川忽然間毛骨悚然。

霍雲深是故意的,逼他去動作!而他確實在慌亂中放棄了夠不到的槍,選擇匕首。

等於告訴了霍雲深,什麼工具,什麼方式都無所謂,真正的重點在哪裡。

霍臨川已經體無完膚,嘴角溢著血,癱在塵土裡笑:“你知道了有用嗎?炸|藥還有三分鐘就要炸了,門鎖著誰也出不去!你沒機會了,都得死!知道又怎麼樣!”

三分鐘。

霍雲深一秒都沒有耽擱,把霍臨川踢開。

霍臨川死不放棄,拖著殘肢拚命往門口爬,拍打緊閉的大門。

言卿眼睛紅腫,看著倒計時上的數字變為兩分五十九秒,流水一般飛逝。

她空白的記憶裡,僅僅留下一天印象的那個人,他說自己的小名叫烏雲,現在渾身塵埃和鮮血,踉蹌地跑向她。

他疼啊。

槍傷,怎麼能不疼。

言卿哭得窒息,喉嚨堵到喘不上氣,霍雲深趕到她跟前,把她口中布團取下,雙手顫抖地解開綁著她的繩索。

“彆怕,彆怕,”他的聲音仍舊穩定,“我在,不會讓卿卿有事。”

言卿嗓子像被扼住,說不出話,戰栗地去摸他傷處,他躲了躲,哄她:“乖,彆碰,臟。”

兩分鐘不到。

霍雲深堅持抱起她,快步走向窗邊。

這棟樓不是落地窗,窗台設置較高,到他小腹的位置,上麵能打開的玻璃窗更要高出一截。

血一直在流,霍雲深唇上已經沒了顏色,他極力保持清醒,向下看,樓下影影綽綽站著人,圍著一張麵積足夠的巨大氣墊床。

進樓之前,他給閔敬發了信息,要他在已知亮燈的窗口下準備氣墊床,以防萬一,但沒有他的進一步指令,不允許擅自做任何多餘行動。

他要保證的,是能讓卿卿恢複,不被打斷和乾擾。

他們恪守吩咐地在樓下等。

沒有人知道一分鐘後會發生爆炸。

四十九,四十八……

來不及了。

不隻是現在,從得知三分鐘時就來不及了,朝窗外喊話讓他們上來,隻會增加傷亡。

但很好,他還能救卿卿。

窗口打開,夜風忽的灌入。

霍雲深的肩和腿劇痛到麻痹,他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把言卿托起,讓她坐在窄窄的窗沿上。

言卿失聲,沙啞地問他:“我們跳窗是不是!你也上來!你先跳,或者我們一起!沒有時間了!”

“就是因為沒有時間,”霍雲深定定地望著她,彎起唇角,“我才要護著你。”

她浸濕的長發半乾,貼在臉頰,被風鼓動,揚到他的眼角上。

他的卿卿,他的珍寶。

這一生何其有幸,能被她所愛,抓住她的手,走出禁錮他的牢籠。

但如果當年,他在那個小巷救下她後態度更決絕,沒有在她失望放手後去窮追不舍,她是否會有更輕鬆的人生。

為了他,她跟雲家決裂,被同學朋友質疑,沒有好的生活,承受傷害。

人人因他不幸。

他隻想卿卿幸福。

原本,她可以不愛他。

三十秒。

言卿意識到他的選擇,驚恐地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往窗台上帶,但她身體裡藥效還有殘留,雙手發軟用不上力。

霍雲深輕聲說:“卿卿,我右腿抬不起來了。”

窗台的高度,於他而言難如登天。

言卿怔了一下,忍住的眼淚頃刻決堤。

他是為了保護她才被打傷了肩膀和腿!他上不來,卻要護她一個人下去!

言卿齒間溢出哽咽:“那我也不要走!”

霍雲深緊緊按住她,順著小臂流下的血染紅她的衣服。

十秒。

他凝視她哭濕的臉,含笑說:“今天還沒有正式和你自我介紹,我叫霍雲深,你呢?”

言卿張了張口,正要回答。

男人幽黑的眼瞳裡蘊出水痕,在電子屏上倒計時歸零的那一瞬間,把她推出窗外。

言卿去攥他的手,卻被血滑脫。

她倒向冰冷的夜色,死死盯著玻璃後麵霍雲深的臉,同一時間,“轟”一聲炸響,震耳欲聾,暴起的通紅火光猶如龐然巨獸,將窗口後的人完全吞沒。

言卿的世界在這一秒天崩地裂。

風變成最鋒利的武器,四麵八方捅穿她的身體。

腦中那道曾反複衝撞不得其解的閘門,轉眼之間紛飛,化作塵粉,所有困死的記憶山洪般呼嘯著傾瀉。

言卿眼裡映滿赤紅,耳中是遙遠的呼喊和爆炸聲。

她想喊一聲他的名字,連自己也聽不清楚,含混地繞在舌尖,直至變成聲嘶力竭的慟哭。

雲深。

我走丟了好久。

在離開你的那段時間,我總在想,還有一個秘密沒有告訴你。

我跟你的初遇,不是在那個傍晚的小巷。

是我五歲那年夏天,霍宅綠植成蔭的回廊裡。

那天媽媽說,我要去見許了娃娃親的男孩子,以後要嫁給他,相守一生,所以我穿了最好看的一條裙子,站在你會經過的地方悄悄打量。

可樹葉上有一條手指長的蟲子,掉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嚇到大哭,是你跑過來幫我拿掉,還嫌棄地捏我臉,叫我膽小鬼。

我抽噎著問你為什麼要欺負我。

你笑著彎下腰,眼睛很亮:“這不叫欺負,是看你的臉像棉花糖,才捏捏。”

從那一天起,我就是棉花糖。

後來你變成烏雲,彆人都說你是會殺人的瘋子,要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

可我知道你有多好。

自我認識這個世界,明白霍雲深的存在開始,我就知道,你有多好。

我到中學才有能力脫開家裡的管束,去學校找你,但你因為心理創傷太重,已經忘掉了你的棉花糖。

沒關係,我來追你,即使冷落,我也從未把你放棄,是在教你怎麼愛我。

雲深。

這世上很黑很苦。

但我想讓你相信,有一個人,從很早以前就選擇你,喜歡你,直到愛你。

你不是可有可無。

更不是孤身一個。

——“今天還沒有正式和你自我介紹,我叫霍雲深,你呢?“

——“我叫雲卿,過去到未來,都屬於你。”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