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警察來了之後,她隻管憑直覺找到那個看起來官最大的,一般官最大的警察,往往大腹便便,油頭滿麵,長得不像個‘人民的兒子’。
找到領頭的之後,撒上幾句嬌,然後再找幾個酒裡坐台的仙仙,小萍雲雲,陪上一陪,基本就可以逢凶化吉。
況且,斜坡裡坐著的都是一般公務員惹不起的大少爺,他們不會蠢得當真一意孤行和人對著乾。
指不定見著裡麵的一群少爺,還得點頭哈腰的賠笑。
不過往年來的警察都是區裡的片警,還沒有什麼時候來過武裝警察,甚至還鳴槍。
上一回鬨得這麼大的那次,斜坡整頓了九個月左右。
呂薇依很快沉下心,打定主意伺機行動。
管他片警還是武警,男人嘛,溫柔鄉裡沉醉著,還管什麼公務啊!
她心裡有了想法:這武警來的原因,多半是剛才有人報警這裡打群架,要不然也不至於武力鎮壓。
她連忙整理了一下形象,迎了上去。
而在大廳裡的公子哥不爽,特彆是範偉天,直接破口大罵:“他媽個逼的!誰開的槍!老子弄死你!”
“弄死誰呀?”
大門口,從兩隊武警中間,逆著光,走出來一個高大的男人。
他聲音慵懶,頗有些不著調的感覺。
“不好意思,剛才去外麵找了一下自行車停車位,你們這地兒怎麼沒個停自行車的地方啊,多麻煩。”
他緩緩走進來,步伐穩健,呂薇依看清他的長相,瞳孔一縮。
這無疑是一個相當俊美的男人,警服穿在他身上,到叫他穿出了一身製服誘惑的感覺。
這人,便是時遷。
他拿著警棍,慢吞吞又懶散道:
“抱頭蹲下啊,男的靠左,女的靠右,不男不女站中間,有老婆兒子的站後麵,酌情處理,哎你,乾嘛呢,扣子給我扣上去,還有你,往哪兒看呢你!褲子穿好!不著四六的看著眼煩……”
時遷大爺巡邏似的,一路走來,見著一個腳踹一個。
偏偏被踹的人大氣不敢出一句。
呂薇依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二少,您怎麼到這兒來了?”
時遷詫異:“看不出來嗎,掃黃打非,為建設和諧社會做貢獻呢。對啦,彆叫我二少啊,法律無情,本人也無情,也彆和我套近乎,請叫我時警官。”
他打量呂薇依一眼,樂道:“喲,這是今兒新做的造型啊,這眼光很卓爾不群啊。”
時遷找了個順眼的沙發坐下,看著眼前這一群烏央烏央的人群——此時已然沒有人打架,眾人臉色都不大好,目光落在時遷身上。
時遷這麼坐著,不像個掃黃的警察,倒像個來度假的太子爺。
該太子爺翹著二郎腿,說道:“我說,抱頭蹲下,沒有人聽到嗎?”
一句話出來,威壓十足,威脅十足,他明明隻是懶散的坐在凳子上,卻也叫人感受到了一股不容小覷的上位者氣場。
叫的最大聲的範偉天不敢得罪這個脾氣怪異的太子爺。
在場的人,隻要是淮京那個圈子的人,誰沒聽過時遷的名字,他是誰,他家裡那位老頭子是誰,他的祖父是個什麼人物,在場的人心裡都門清。
而且這男人從小性格就非常之完蛋,調皮搗蛋的十裡八鄉都知道,堪稱國大院兒裡麵的惡霸,是個出了名的祖宗頭子。
到了大一點的時候,這個祖宗頭子在自己那塊兒地界禍害人已經不滿足了,腿一邁,出來禍害人了。
叫他欺負過的人,現在都是有頭有臉的年青一代的楷模。
時遷的圈子斷然是和霍明的圈子完全不同,他作風和生活都十分乾淨,物以類聚,他的朋友和他基本無差。
不過他朋友倒是多,上到和他身份地位差不多的官二代,下到顧翎這樣一起擼串的同事,交友廣泛,即可出入高檔會所談論國際金融大流,也可穿著褲衩和社區大媽三局兩贏的搓麻將。
因此,不少人說他的性格隨和。
隨和是隨和,不過這會兒,卻不怎麼隨和。
眾人不敢忤逆這位爺的意思,慢慢的按照他的要求抱頭蹲下。
時遷見麵前的一片蹲完了,又仰著頭,回過去看呂薇依,笑的無辜又可愛:“大姐,我說,男的靠左,女的靠右,不男不女的蹲中間,你打算蹲那兒?”
呂薇依麵色漲紅,她在眾人蹲下的時候,確實沒有蹲。
她向來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在男人麵前撒撒嬌,放放嗲,男人基本就會軟下心來,不會為難她。
呂薇依連忙故技重施,軟噥道:“時——”
可惜這回她碰了釘子。
遇到了撒嬌放嗲的祖宗。
時遷完全不吃她這一套,把玩著警棍,笑道:“大姐,蹲下。”
他這意思,顯然是沒有商量餘地的意思。
呂薇依臉色煞白,卻也不敢說什麼,緩緩抱頭蹲下。
被羞辱的毫無反擊之力。
時遷雙手合十,眨了下眼睛,甜甜的開口:“謝謝您配合警方辦案。”
可愛的一塌糊塗。
可惜呂薇依見他這個模樣,隻覺得對方正在用儘辦法嘲弄她。
她後槽牙咬的嘎吱作響,突然往人群中看去,一看,‘陳靜’正好端端的站在中間,沒有蹲下。
因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武警,基本都蹲了下來。
所以‘陳靜’站在中間,顯得相當鶴立雞群。
呂薇依喊道:“為什麼她不蹲下!”
她簡直是尖叫出聲。
時遷看了眼‘陳靜’。
‘陳靜’也看著時遷。
時遷:“女士,你為什麼不蹲下。”
何鳶:“我不想。”
時遷轉頭,對著呂薇依:“你也聽見了,她說她不想,紳士是不會為難女士的。”
呂薇依氣過頭,懵逼了。
……什麼玩意兒?
時遷:“那你想乾嘛?”
何鳶找了個沙發坐下:“坐。”
時遷‘為難’道:“好,需要點兒什麼嗎,你那個沙發是不是斷了個腿,要不然,你換個地方坐。”
眼神亮晶晶的,就差在臉上寫著:快快快快快快快坐到本少爺邊上來!
這麼一出交流之後,呂薇依和一乾人不會看不見時遷臉上的表情。
正因為看見了,才在眾人心裡掀起了一陣滔天巨浪。雖麵上不敢作聲,但是心裡已經震驚的無法動彈。
顯然是都有同一個疑問:陳靜怎麼認識時遷???什麼鬼??
而且看這個模樣,不但認識,還很熟。
對於在風月場上工作過的人,或者是經常在風月場中混的人——
在場的人不難看得出,時遷這樣子,不像是僅僅認識‘陳靜’,更像是和她認識了很久,並且還有大獻殷情之意。
時遷在淮京這麼多年,人長得豐神俊朗,想爬他床的女人數不勝數,且美的各有千秋。
他這人還是個出名的潔身自好,沒見時遷這麼多年來和什麼女人有過一段。
淮京有段時間還說時二少爺估計是個性冷淡,又說他對男人女人都不感興趣,更有猜測,他眼光這麼高,得是個什麼女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可無論是什麼女人,必定都是與常人不同,漂亮非常的。
怎麼看都不大是陳靜這相貌平平,還嫁做人婦的女人。
但時遷現在的表現,確實又像……看上陳靜了。
因為他的狗腿之意表現的過於明顯,叫眾人險些吐出一口老血。
倘若時遷如果沒表現的這麼明顯,大家說不定還會裝聾作啞,無視一番。
他偏不如他們的願,狗腿的恰到好處,頗有些‘大師’風範。
何鳶坐下,心中無奈。
她雖然與常人不同,但也沒有料事如神這個功能,誰知道時遷這個兔崽子怎麼突然就跑到這兒來了?
不過他的出現,倒是給何鳶省去了很多麻煩。
她坐到時遷邊上,沒說話。
時遷下發命令:“搜,要是搜到了沒穿褲子的,記得給他套條褲子,然後扔下來。”
一眾武警立刻上了二樓,挨個搜包廂。
時遷這場突如其來的掃黃打非來的相當快,並且雷厲風行,果真搜出了十七八個褲子都沒穿好的嫖客。
除此之外,還發現包廂裡有聚眾吸毒,聚眾賣.淫等多個現場。
往常如果有警察突擊,斜坡會提早兩個小時收到消息,然後派人安排客人離去,警察來的時候,往往空手而歸。
可時遷這一來,宛如天降橫災,什麼消息都沒收到,包廂裡就已經被拉出了一長串的人。
時遷看著,嘖嘖搖頭:“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他踢了一腳蹲邊上的梁凡:“有東西吃沒,我餓了。”
梁凡討好道:“有的有的,我去給您拿。”
他就是這麼混賬。
抄人家的家,還要人家賠笑,給他端吃的。
用楊正康的話來說,淮京上麵那一幫讓人頭疼的祖宗,隻能叫時遷這種祖宗頭子去治。
管他用什麼辦法——以霸製霸,那就看誰更混賬了!
時遷現在就混賬的可以,活像個欺壓良民的山大王。
當然,這一群東西也不是什麼良民就對了。
梁凡給他弄了點兒精致的蛋糕和昂貴的咖啡。
時遷沒吃,先給何鳶遞上了。
相比對呂薇依等人的傲慢態度,他對何鳶顯然成了一條奶狗。
“這一塊蛋糕,抵我一個月工資。”
時遷做出簡短評價。
何鳶吃了一口。
他連忙問:“好吃嗎?”
何鳶喜甜食,於是點頭:“好吃。”
時遷臉色一白,心裡嘀咕:這麼貴,太難養活了,有什麼警察也能做的兼職嗎?
樓上的武警大隊掃完,把所有人都趕到了大廳集合。
時遷看著上麵被趕下來的,有人隻穿了半拉褲子,大半個白花花的屁股都露在外麵,還有幾個風騷多姿的小姐,臉上媚態橫生,顯然是剛經曆過什麼激烈的動作表演。
時遷吩咐道:“找衣服給她們穿上。”
一武警問:“老大,男的女的?”
“廢話!當然是女的!”時遷踹了他一腳:“趕緊的!”
何鳶不動聲色的想:挺溫柔。
大廳裡老老實實的蹲著一批人。
因打架弄得頭破血流,衣衫不整,全然沒了平時那股趾高氣揚的勁兒。
時遷眯著眼掃了一圈,他這模樣叫其中一個人看去了,便覺得時遷看不起他們。
時遷向來不會看不起任何人,他的眼中隻有‘我喜歡的’以及‘和我沒關係的’兩種人。
這一批人,都是和他沒關係的。
他斷然不會去看不起和他沒關係的人。
但下頭就是有人看他不爽,憋得久了,不知道哪裡來的熊心豹子膽,站起來扯著嗓子喊道:“時遷,你彆欺人太甚!你不就是仗著有你那個爹嗎!”
蹲著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心裡佩服,唏噓道:兄弟,一路走好。
時遷也不惱,說道:“是啊,還好我有這個爹啊,不然怎麼辦呢。”
那人:“你!你不要臉!”
時遷:“有本事你也找個爹啊,投胎也是個技術活,本人就是這麼會投胎,你不服的話,你可以去死,然後試試再投胎。”
那人臉色漲成了豬肝紅。
時遷:“我沒說你可以站起來,蹲下。”
那人死死盯著時遷。
時遷:“蹲下。”
那人雙腿發軟。
時遷抬眼,目光宛如冰渣,瞥了他一眼。
那人當即忙不迭送的蹲下來,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滑落,他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時遷挑眉,心道:哪兒來的王八蛋,不知道天高地厚?
武警隊伍前前後後搜查兩個多小時,最後搜出違禁品若乾,足夠斜坡關個大半年來整頓了。
時遷給楊正康打了個電話交差,領著幾個較為出格的嫖客,帶回了淮京公安局。
順便帶走了‘陳靜’。
地上的人蹲了一個多小時,雙腿發麻,痛苦不堪。
範偉天鼻青臉腫的爬起來,趁著二人還沒走遠,喊道:“嫂子!你跟著二少走!不怕霍哥到時候找你麻煩嗎!”
這話,說給‘陳靜’聽,也說給時遷聽。
陳靜是霍明的結發妻子,他這一說,就是要提醒眾人這一點,也是為了報複陳靜。
範偉天不知道陳靜什麼時候跟時遷勾搭到一塊兒的,也不知道憑借陳靜這破爛貨的地位,是怎麼能勾搭到時遷這樣的人物的!
但現在顯而易見,就是勾搭上了。
範偉天回憶起自己曾經對‘陳靜’所做的種種行為,隻覺得內心一陣寒霜。
如果時遷真的要為陳靜出頭,彆說是他,就算是霍明也要完蛋。
範偉天孤注一擲,決定喊這一聲,提醒‘陳靜’:你是霍明的妻子,這麼堂而皇之的跟著時遷走出去,你合適嗎!
他之所以敢這麼喊,也是篤定陳靜是深愛霍明的。
這一點,他們曾經還拿來在酒桌上取笑過。
說陳靜這個女人再怎麼清高,最後還不是無法自拔的愛上了霍明。
簡直承包了眾人一年的樂子。
範偉天喊完,咽了咽口水。
‘陳靜’緩緩的轉過頭,看著他。
範偉天挨了揍,臉跟豬頭似的腫了起來,一旁的呂薇依不知道乾什麼,瑟瑟發抖,渾身濕透,還沒有來得及換衣服。
斜坡經過這麼一鬨,呂薇依多半會被解雇,但她一定會去找霍明。
陳靜的怨氣遠不止這麼點兒折辱就可以討回來的,她手中的戒指還散發著濃濃的,肉眼不可見的黑氣。
範偉天直勾勾的盯著‘陳靜’,他看到‘陳靜’轉過頭,以為有戲,口不擇言道:“嫂子,不太合適,要不然我現在給霍哥打個電話,叫他過來接你回家,怎麼樣?”
這一句話說的,就直接是在威脅陳靜。
換做往常,‘陳靜’恐怕就要大鬨一番。
可惜現在有時遷在,‘陳靜’也是假的‘陳靜’。
何鳶什麼都沒說。
時遷替她開口。
他皺著眉,很是匪氣的說道:“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眼力見兒啊?行,你現在打電話給霍明,告訴他,我要跟他老婆搞婚外情,特此通知他一聲。”
範偉天臉色煞白。
周圍武警聽到時遷不要臉的乾乾脆脆,忍不住笑漏了一個氣音。
憋笑的還挺多,整個武警隊都見識過時遷的無恥,但是沒想到這人可以無恥的這麼坦蕩蕩。
何鳶險些也被他逗笑,好在穩了回來。
範偉天不死心,看著何鳶:“嫂子……開玩笑的?”
他當然不敢給霍明打電話,現在誰給霍明打電話說這一件事情,誰就第一個死。
何鳶看著他,說道:“霍明可以出去找彆的女人,我為什麼不能找男人。”
說罷,她若有若無的看了呂薇依一眼。
後者一想到時遷背後的勢力,便渾身發抖,抬不起頭,不敢直視她。
時遷補充:“勞駕,我比她會撒嬌多了。”
何鳶:“嗯。”
她想了想,正色道:“也好看的多。”
呂薇依雙眼一黑,差點兒吐血。
作者有話要說: 社會你奶遷,人狠話也多[推眼鏡
我們小遷實在真滴很乖賤,也很氣人,氣死人不償命那種[推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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