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何鳶是時書彥爺爺輩的人,中間隔了兩代人,他就算聽過何鳶的名字,在這個唯物主義世界觀裡,也不可能會去相信自己兒子的女朋友是幾百年前的老古董。
這也是何鳶敢大搖大擺的住進時遷家裡的原因。
恐怕這世上還知道何鳶活著的,就隻有這次生日宴會的主角:時勵。
時勵的百歲生辰,放在了十二月底開。
商界政界各路人馬紛紛趕來祝賀。
時書彥的行程很緊,而且這種公共場合,人多眼雜,他的身份出來非常危險,所以隻能低調的露個臉就走,來的時候需要成群的保鏢,走的時候也需要成群的保鏢。時書彥不想敗壞爺爺的壽宴,好好地慶生場所,兩百米以內都是狙擊範圍,換誰誰吃得消?
所以他今年匆匆的來,匆匆的走。
與此同時,時遷的各種表弟表妹,堂兄堂姐從世界各地趕回來了。
他是時勵最心疼的重孫,在家裡的地位相當高,再加上時書彥的身份,親戚之間想要攀談的數不勝數。
當然,相對的,想給時遷介紹對象的也多的不能用手指頭數。
往年這種場景,時遷都隨便應付過去。
給他介紹良配的人很多,但大多數都存在著利益關係。
時遷不大想跟一個自己不愛,對方也不愛自己的女人在一起。
田心也不讚成這種利益婚姻,她向來主張時遷開心就好,比如之前的吳佳靜,家世不顯赫,非名門出生,但當時時遷跟她有過幾次接觸,也沒看出田心反對。
不過今年不同於往年,時遷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女人,這女人就是何鳶。
她出席晚宴穿得是時妗挑的衣服,不得不說女人看女人的眼光很準,何鳶這種天生麗質的,壓根兒不需要什麼過多的服飾和妝容點綴,她穿了一件黑色的旗袍,就足夠驚豔全場。
旗袍是眾多禮服中最考驗身材的一套,穿在何鳶身上,把她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儘致。
時遷穿得是一套同樣款式的中山裝。
時老爺子是個懷舊的老頭子,在他的生日宴上,或多或少都有人迎合他的喜好,穿上了舊時服裝,那些西式的禮服倒很少看見。
時遷雖然是時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子,不過來參加宴會的時候卻很低調,低調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直接從這個私人公館的後門進去。
他進去的時候看了一眼何鳶,嘀咕道:“我要先去看祖爺爺,你呢,阿鳶?”
他心裡是不想讓何鳶去的。
萬一他祖爺爺到現在還記得何鳶的樣子怎麼辦。
還好,何鳶也沒有想跟故人敘舊的打算,她奉行過去的事情就過去,現在沒必要在不停地懷念,時勵看到她,除了徒增傷悲,沒有任何好處。
她點點頭,注意力立刻放到了前麵桌子上的糕點。
時遷走的時候,不放心她一個人站著——準確來說,是不放心在場所有的男性。
何鳶簡直像一個會發光的行走夜明珠,走到哪兒都能成為人群的焦點,男人們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在她身上。
要不是宴會條件不允許,時遷是很希望給何鳶帶個口罩的。
他的初中生炫耀自己交了個校花女朋友的心情從踏進門的那一刻就全沒了,那些糾纏著何鳶,屬於男人獵豔和貪婪的目光讓他的心情很是糟糕。
時遷雖然知道何鳶牛逼,不過再怎麼牛逼,也不能阻止這些看她的視線吧。
何鳶道:“我不去。”
時遷開口:“你在這裡等我。”
這處是他放眼整個公館能找到的最偏僻的地方。
公館的前麵是個噴泉花園,那地方也有不少上流名媛公子哥尋歡作樂,大廳是開放式的,二樓的建築古風古色,屏風紅木雕花,相當華貴,最東麵的位置就是時老爺子所在的房間。
在場的眾人一是來給時老爺子慶生,二是期望在現場能夠多結交一些對自己有用的人物。
時遷走前,何鳶還被人盯著。
他們這個足夠偏僻的位置都不能隔絕那些討人厭的眼光。
時遷俯下身,帶有宣告意味的在何鳶的嘴上親了一下。
何鳶沒防備,因此也沒躲開。
這是時遷頭一回在外麵親她,並且親的很是挑釁,眼睛冷冷淡淡的掃了一圈,對她開口:“我走了。”
何鳶:“嗯。”
時遷一走,何鳶身邊就安靜下來了。
不過也有男人想上來跟她搭話,整個會場中,除了淮京有頭有臉的人物到來之外,也有江南的政府要員和行業巨鱷,甚至還有當年戰亂的時候移居國外的部分親戚。
這些人裡麵,不一定都認識時遷,這些上來搭話的男人趾高氣揚的,一看就是錢堆裡打滾長大,隻把何鳶當成了一個長得漂亮的情人。
何鳶看在時勵的麵子上,不跟這群小孩兒一般見識,她端了一盤蛋糕無視了跟她搭話的眾人,向另一個角落走去。
結果沒走兩步,就被幾個少女攔住了。
這群少女的年級都不大,看起來才十九二十歲,穿著高定的禮服,畫著漂亮的妝容,嬉鬨成了一團,攔住了何鳶的去路。
此路不通,她淡定的換另一路走。
那少女的聲音就傳進了她的耳朵裡:“我去找時遷表哥了,在國外讀了一年書,好久都沒看見他!”
“哎,你表哥真的那麼好啊?”
“真的呀!我介紹給你們認識!”
聽到時遷的名字,何鳶多停留了一會兒。
緊接著,似乎是時遷表妹的那個少女拉起了另一個女人的手,說道:“你放心,我就認你做我的表嫂,苒苒,你這麼好,我表哥肯定喜歡你!”
何鳶往那處看了一眼。
名為苒苒的女人羞紅了臉:“我隻看見過他的照片啦,還不知道他本人長什麼樣子……”
何鳶心裡補充:我看你也沒必要知道了。
時遷表妹長得還挺俏皮,跟那個苒苒說了一籮筐的話。
一群人往樓上走去時,在大廳裡又碰見了吳佳靜。
時遷表妹顯然是認識吳佳靜的,不但認識,她似乎還不怎麼喜歡人家——她這個年紀的少女,多半是覺得無權無勢的吳佳靜高攀了時遷,早之前吳佳靜跟時遷走的近的時候,她恐怕就看吳佳靜不舒服了。
這下,三個女人成了一台戲。
何鳶覺得很有趣,乾脆不走了,找了個地方隔岸觀火。
觀察人類,是她漫長的生命中唯一一個:能帶給她快樂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