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個後空翻,再一個後空翻,郭嘉連連在菜園子裡翻了十幾個空心跟頭,才朝自己臉上搗了一拳:怎麼偏偏這毒它就無藥可解呢?
所以為了那潑辣小姑娘好,他也得把她送回紅山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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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門是郭萬擔和郭旺走的時候從外麵鎖的,老娘就在東廂,妹妹郭蓮的床上睡了個香沉。
此時月已中天,郭嘉進了西廂,便見清清早兒才嫁進來的小夏晚,軟軟趴在書案上,頭枕著一隻手臂,想也是等他等的太久,太困,才會睡著的。
她豐滿的的,紅潤的唇叫胳膊壓出一個半彎的弧度來,像是因訝而微張一般,呼息淡淡,睡的極為酣沉。
郭嘉凝視片刻,終是沒忍心叫醒她,轉身進了裡間,打算去理一理夏晚的嫁妝箱子,再一總兒捆起來,趁著今夜月亮還明,連夜把她送回紅山坳去。
才撿起她那件黯沉沉的吉服,便見下麵撇著把腰刀。
他想起來了,傍晚他剛醒來的時候,便見她攥著這把腰刀,緊緊橫在自己脖子上,一手還握著他的手。
郭嘉回頭看了看外麵,心說難道這小丫頭當時是準備以死相逼,也不準田家人把他的身子搶出去安葬?
勾唇一聲冷嗤,郭嘉心說,這樣他更不敢要她。
徜若他死了,留她一人在世上,烈性子的寡婦,那可是吃苦受罪的命。
他輕步從裡間走了出來,站在書案前定了片刻,忽而伸出手去,在她微舒的眉宇間輕掠了掠,挑指,輕輕掀開了她手腕上半闊的白底紅花兒綿布衣袖。
一彎暖玉白的手臂,膚如凝脂一般白膩,在暖燭下,這少女纖細柔軟的手臂,於夢中放鬆的垂著。
就在她手腕虎口的地方,有三道淡淡的疤痕,比周圍的肌膚顏色略亮,呈淡淡的珍珠白。
在傷痕的中間,有一枚朱砂痣,與膚質殊異的豔紅,紅豔欲滴。
不止夏晚,郭嘉也記得那一回她叫呼延神助獻祭的事情,不過在他的記憶裡,那件事跟夏晚所記得的是截然不同的。事關冗長,暫且不表也罷。
於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來說,少女的白膚與紅豔,總是有著一種格外的誘惑力。
盯著夏晚一隻軟軟放在桌案上的手看了許久,郭嘉仰頭舒著喉頭的緊結,終是沒忍心叫醒夏晚,反而伸手,從書架上拎了隻陶甕下來,從裡麵抓出一把南瓜子,慢慢的剝了起來。
他這是打算剝著瓜子兒,等夏晚醒來再談接下來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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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兄弟三個。
郭嘉和郭興是一胞生的,郭嘉白皙秀致,肖似其母,郭興粗壯雄武,酷似其父。
再接下來,過了也不過一年就又有了郭蓮,連水鄉鎮最挑剔的於夫子都讚她是整個水鄉鎮的鐘靈毓秀,當然就生的極為漂亮,膚質與郭嘉一般清亮亮的白皙,性子嬌憨,極為惹人喜歡。
再吊了末尾巴的,便是郭旺,今年才十三歲,雖說是家裡最小的一個,但性子極為圓滑,嘴甜伶俐,是個沒話說的孩子。
郭興如今就在關西兵營裡從軍,而郭旺讀書讀不好,也不肯去從軍,郭萬擔便將他送到金城郡一家當鋪裡做夥計。
他們兄弟仨兒閒來無事時,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剝南瓜籽兒,概因妹妹郭蓮的肚子總愛生蟲,生了蟲又不肯吃藥。南瓜籽可驅蟲,郭家三兄弟便時時剝好瓜籽兒,以備喂那個不肯吃藥的妹妹,好給她驅蟲。
郭嘉剝瓜子剝成了習慣,趁著夏晚趴在桌子上睡覺時,剝了滿滿一大把。
眼看月上中天時,夏晚軟搭著的一隻腳微微一抽,郭嘉隨即凝眸,屏息。
她揉了揉眼睛,仰頭坐了起來,恰迎上他的目光,就那麼怔怔兒看著他。
忽而,她紅唇一咧便是一笑,頗有幾分鬼機靈的樣子,隨即又連忙彆過眼,等再轉過臉來,一臉的本分,兩手交握著,一臉的凝重。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11點,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