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神助咬了咬牙,道:“晚晚,畢竟戰神是你前世的夫君,他會一直思念你,我等你想通的那一天。”
郭嘉隨即冷笑:“大師哥,你若生了病,頭疼腦熱,會做什麼?到山神廟裡祭張紙,然後燒了衝水吃?”
呼延神助未語。
夏黃書搶上一步道:“那個不管用,還是煎兩幅藥來吃的管用。”
郭嘉指著老丈人道:“這不就得了。連這賭徒都知道,人生了病要煎藥來吃。對症下藥,你們關西兵打不贏仗,拜鬼祭神,等鬼神來幫,不如好好操練兵事,這跟咱們生了病不能到山神廟裡吃紙符,要煎水吃藥是一個道理。”
外麵的百姓們聽了,也發現似乎恰是這麼個道理,紛紛點頭道:“是哦是哦,寄希望於小夏晚,倒不如多操練操練你們的兵呢。畢竟鬼神也隻是個運氣,敵軍來了,還是得你們當兵的真槍實刀去擋哦。”
呼延神助閉眼默了半晌,揚手道:“撤!”
窗子裡的夏晚猶還一幅不可置信的樣子,沒想到就這樣,關西兵真的就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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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關西兵一撤,吳氏親自提著掃帚,把那撕成碎片的拓畫給掃了出去,掃到門外還狠踩了幾腳,以示憤怒。
家裡出了這樣的亂子,郭萬擔麵不改色,穩如泰山,扛上犁,架上牛,居然吆喝著長工們上北坡上的旱地,又去種穀子和粟了。
門簾輕響,是郭嘉進來了。
夏晚見他坐到了書桌前的太師椅上,順順兒從門後麵取過雙百層底的布鞋來,就打算要替他換。
郭嘉手裡端著隻淺口小瓷碗兒,勾手從書架上拎了隻青瓷質的圓肚小瓷罐兒下來,一隻勺子伸進去,蜂蜜還未挖出來,便覺腳上一涼,低頭一看,夏晚屈膝於地,正在極艱難的,準備抱脫掉他的麂皮軟靴,大約是準備要替他換鞋。
他雖生在地主家,打小兒在老爹帶兵一般的督教下,連褻褲都是自己洗的,還未叫人替自己換過鞋子,下意識一縮腳,想要掙開,夏晚順勢拉下靴子,已經將他一隻腳塞進了布鞋之中。
再換一隻,夏晚拍著手站了起來,將兩隻靴子拿到門外仔仔細細拍打過,這才替他放在鞋架上,洗過手,走了過來。
郭嘉起身,把夏晚壓在椅子上,將隻勺子遞給她。
夏晚接過勺子,又見郭嘉推了隻碗過來。
麵前是一碗一整隻,拳頭大的黑梨,剝掉黑皮,隻剩淡黃色,軟囊囊的梨肉,在淡褐色的梨汁裡浮遊著。
黑梨俗稱軟兒,雖說塞上處處都有,但無一處能有水鄉鎮這般大的。軟兒要在頭一年十月落霜後才摘下來儲藏,深冬食之最佳,治咳嗽,化痰淤,是塞上人家家家門前都要植著幾株的老梨種。
塞上雖寒,到如今四處冰都化了,各家的軟兒當然也都吃完了。不說軟兒,青黃不接的三四月,整個塞上也沒有任何可以食用的水果。
不呈想郭嘉居然會端來這東西,夏晚轉頭掃了一眼,便見郭嘉還是那件磚青色的褂子,負手站在自己身後,眉冷目肅,薄而略蒼白的唇緊成一道縫,瞧著是個正在壓抑惱怒的樣子。
她連忙站了起來,也不敢吃那梨。
畢竟方才在瓜田裡,她強行要拉著郭嘉在瓜房裡洞房,差些氣死了他。沒想到真的逼退了呼延神助,夏晚覺得,郭嘉這會子該送自己回紅山坳了。
郭嘉手摁上夏晚的肩膀,低聲道:“吃了它。”
他等夏晚開始吃梨了,便轉身進臥室,去換衣服了。
裡外兩間房並沒有門,夏晚微夠著脖子,便可以看到郭嘉的半個背影。
雖說身子有病,身上也沒有格外的餘肉,但他露在外的那隻臂膀格外緊實,緊實到與他清秀白淨的臉不成正比。
郭嘉忽而揚臂,要往身上套件汗衫子,兩臂鼓壘起來的肌肉上青筋爆脹,雖未肋到脖了,夏晚已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他這是打算換掉下地乾活時穿的那件臟衣服,換件乾淨的,再送她回紅山坳?
夏晚覺得這頗有點兒,像送犯人上刑場一樣,喂她吃點兒好的,再送她上路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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