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見夏黃書,夏晚心頭便是一笑。
若她猜的不錯,郭銀這會子就該拿她娘來釣她了。
果不其然,夏黃書道:“呼延神助綁了你娘關在關西大營裡,說你隻要一天不去,他就一天不放你娘回家,這可怎生是好?”
夏晚隨即兩腿一軟,險險就要跌倒在地,一臉的驚乍:“大哥,果真?我娘她可還活著,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活想了。”
說著,她小手帕兒一蒙臉,眼看就是個撞牆的架式。
在被填進蚩尤祠那座靈壁石雕成的棺材之前,夏晚可算是這甘州城第一大寶貝兒,畢竟如今整個甘州百姓的命,可在她手裡捏著呢。
郭銀連忙安慰道:“伯娘雖在營中,不過你儘可放心,她並未受過刑。”
夏晚隨即撤了帕子道:“爹,我娘身子有病,在家還要挨你的打,你聽聽,郭銀大哥說她未受過刑,可見她過的好著呢,那咱們又何必把她帶出來,就讓關西大營養著她多好?”
郭銀和夏黃書皆叫夏晚噎了個半死,好在郭銀還未忘了自己的使命和官職,連忙道:“雖未上刑,可也頓頓粗糠爛菜,動輒還要受士兵們侮罵,過的很不好。”
“那以哥哥您的意思呢?”夏晚立刻從善如流,臉上顯出焦急來。
郭銀頭湊了過來,一臉的神秘,悄聲道:“哥哥如今是個五品遊擊將軍,有辦法把你娘從大營裡弄出來,到時候,大哥再贈你五百兩銀子,叫你和你娘遠走高飛,你看如何?”
夏晚冷嗤一聲,心說看來呼延神助打不贏仗是真急了,為了能讓她去填棺材瓤子,這就給郭銀升了官兒,難怪郭銀要如此賣力。
她瞧著一臉的猶豫,最後勉強點了點頭,道:“銀子就罷了,哥哥把我娘弄出來,再找隻羊皮筏子,隻要能過了黃河,往後我和我娘會自謀生路。”
郭銀一看夏晚這般輕易就真動心了,自然大喜,二房一家子似乎都高興的恨不能跳起來。
夏晚望著這雞屎堆裡的一家子冷笑,心說美的你們,我夏晚也是能叫你們賣的?
叫郭銀送出了二房的門,夏晚回頭一笑道:“大哥,等一離開水鄉鎮,我也就不回來了。我這兒有隻荷包,是前些日子對門子的水紅兒托我繡的,你把它轉交給她,好不好?”
郭銀從夏晚手中接了過來,見也不過一隻普普通通的水紅麵兒荷包,連忙接了過來:“大哥一定幫你辦到。”
夏晚一個眼兒飛過去,厲聲道:“瞧你這假惺惺的樣子,一看就是想賴我的荷包兒,此刻就去,我就在這門裡看著你,非得你把荷包給了田狗剩我才信你。”
這小丫頭喜怒無常,指氣頤使,搞的郭銀很不舒服,可偏偏他要拿她圖富貴,不得不從。郭銀無賴,拿著隻荷包去敲隔壁田滿倉家的門了。
夏晚勾唇一笑,施施然回了自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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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自家大姐,甘州司馬家的夫人吳梅帶著自家兩個孩子,陳雁西和陳雁菱要來做客,婆婆吳氏正在指揮著一群短工婆子們拆窗簾兒,拆被麵,收整家裡。
兩家子的院牆太淺,夏晚時時回頭,都能看見老爹夏黃書就在院牆上探頭探腦。而西廂就正對著郭千斤家的院子,她在屋子裡做什麼,他都能瞧的清清楚楚。
回到臥室,夏晚故意打開了窗子,便像模像樣的收拾著自己嫁進來時箱子裡裝的幾件衣服。
隔壁的夏黃書看了,自然就覺得她是在收拾包袱,準備要走人了。
且不說夏黃書如何歡喜。這廂的夏晚疊了兩件衣服,眉頭簇了又簇,端地是眼看就要愁瘋了。
事實上就在前幾天的夜裡,郭銀頭一回拿著肚兜兒勾搭她時,夏晚死皮賴臉,悄悄摸到郭嘉炕上,便把郭銀的事兒全告訴他了,當然也是要問他該怎麼辦。
倆人雖說一炕睡著,一個在窗子跟兒,一個在炕櫃旁邊,中間隔著足足三尺遠。
郭嘉語氣淡淡:“你隻管答應他就是,等他把娘從兵營裡弄出來,肯定會說要送你們遠走高飛,到時候你隻管躲到咱瓜田裡的瓜房裡,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
在夏晚看來,郭嘉不過一個病秧身子,雖說會翻跟頭,可翻跟頭也不過雜耍。她想要娘平平安安,還想自己不被呼延神助弄走,老虎嘴裡叼肉,可是個險活兒。
所以,當時她猶豫了半晌,便說了一句:“你能不能把這事兒告訴你家老二,他在兵營裡,又勇武能打,讓他把我娘幫著救出來多好。”
郭嘉原本還好好兒躺著,一聽郭興語中就帶著氣了:“你覺得我不如他?”
夏晚道:“再怎麼樣你也是個病身子,就讓他幫你一回吧。讓他把我娘送出來,我再帶她走,咱們也就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