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就隻有他二人。
夏晚上前攬過李燕貞, 見他麵色錫紙般的白,一把摸過去,從腰間抹出一把血來。她揚頭問郭興:“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郭興道:“有人送了書信來,說你在洛河鎮, 王爺非得要來, 半路上我們遇到伏兵, 侍衛全死了。”
夏晚不禁有些生氣:“明明知道有伏兵,你們還敢還來?”
郭興道:“知你有難, 王爺又怎能不來?”
夏晚氣的什麼一樣, 再問郭興:“究竟有多少伏兵, 都是從哪兒來的?”
郭興抬起滴血的劍, 指著遠處道:“嘍, 你瞧,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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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們穿的衣服不儘相同, 有些是騎兵服, 還有些是普通的士兵服, 有些腳上穿的是皮靴, 還有一些穿的則是布鞋,有些兵卒的胸前隻寫著個府子, 有些兵卒的胸前書的卻是魏字,顯然, 這些兵是從各個地方調來的, 殺傷力最凶悍的士兵。
一目掃過去, 至少三五十人, 堵在這鎮子的各個路口上。
夏晚將受傷昏迷的李燕貞攬到自己肩膀上,對郭興說道:“你先頂著,我找處房間扶著我阿耶躺下,替他找個大夫去。”
郭興橫著把劍,看著一步步逼過來的士兵們,忽而吼了一聲:“夏晚,這鎮子是空的,已經沒人了,也沒人能替你爹治傷,如今咱們最重要的是突出去,否則都得死在這兒。”
夏晚索性道:“最好把人全引到一間屋子裡,我喊一聲,你就躲開,我帶著霹靂炮了,一會兒把人悶在屋子裡。”
郭興一直在戰場上,當然知道霹靂炮是什麼,也知道該要怎麼用。
夏晚扶起李燕貞,見有處掛著個大大的藥字的店鋪還開著門,遂在郭興的長劍相護之下,幾個人退到了藥鋪門外。
就在她轉身的一刻,也不知何處揚天一聲號角,那幾十個伏兵已經俱皆包圍了過來。
砰的一把關上藥鋪的大門,夏晚進了桌淩椅亂的診室,從一間間大張著的櫃子裡搜尋了許久,才搜出一塊巴掌大的白布來,夏晚這才解開李燕貞的衣服,替他擦拭。
聽外麵刀劍相拚的聲音,顯然那些兵在等她也踏入包圍圈之後,已經開始攻擊了,而外麵隻有郭興一個人在擋著。
夏晚將門合上,剝開李燕貞身上沾著血的中衣,便見他腰際是個三角形的鈍傷傷口,這是箭傷,顯然他是在進洛河鎮的時候,半路遭的伏擊。
沒有熱水,就隻能用冷水。夏晚淘淨了帕子,拿冷水去擦拭李燕貞的傷口,冷水一驚之下,他肌肉明顯一抽,倒是醒了。
猛然醒來,李燕貞下意識就要往起來翻,淤血立刻就從那傷口裡往外滲了。
夏晚使著勁兒將他摁倒在床上,連忙喚道:“阿耶,是我,年姐兒。”
李燕貞聽到夏晚的聲音,眸子裡的光才聚集到一處,隨即,他自己慌亂掙紮著,像是準備要把自己的衣服給穿上。
在女兒麵前坦身露體,身為父親,自然是不習慣的。
夏晚略帶著責怨道:“皇上讓李昱霖帶我去宋州,明明白白的就是陷阱,是想設伏害您的陷阱,太子叫您來,您就不該來的。要我說,您早在關西的時候就該揭竿而起,占據了關西再說,皇爺爺從未拿您當親兒子看,您又何必給他賣命?”
李燕貞疼的頭暈昏脹,深吸了幾口氣,親自撕了兩條布帶,纏腰將傷口紮好,隻聽外麵殺聲震天,門板叫人砸的砰砰作響,隻怕外麵的士兵要殺進來,掙紮著站了起來,斷然搖頭道:“不可能,你皇爺爺雖說性子古怪,但不會暗下殺折。肯定是李承籌的主意,唯有他才恨不能置我於死地。”
站起來,傷口愈發的疼,李燕貞拄著劍往前走了幾步,忽而踉踉蹌蹌撞過來,若非夏晚摟的及時,他就得摔在地上。
趁勢,李燕貞也就把女兒給摟住了。
成年後的女兒和父親,按理不該這麼親密的。
李燕貞拚儘全身力氣將夏晚摟入懷中,埋頭在她肩上,卻是掉了兩行清淚下來:“躲到櫃子裡去,爹在門上替你擋著他們。”他是準備拚死,也要保住夏晚的性命了。
夏晚氣自己,也氣李燕貞,主要還是恨那個精明之極,又冷酷無情的皇帝。打生了小甜瓜之後,還是頭一回哭,一把又把李燕貞給拉了回來:“放心吧,我既敢來,就肯定能把您給救出去,隻是你不該相信皇上的,他都不顧父子情份讓李承籌設伏殺您,您還自己往陷阱裡鑽。”
李燕貞拄著把劍,斷然道:“不可能。你不懂,你皇爺爺年青的時候很疼阿耶的,他隻是因為你祖母的去世,受到了刺激而已,虎毒尚不食子,他任殺誰,也不可能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