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要給崔道之說親事的事,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崔府。
眾人不免覺得稀奇,畢竟二爺一向對婚事不大熱衷,從前崔家未出事前,老夫人隻是順嘴提了一句,他便轉身離家去往邊關,近一年沒回來。
想來經曆一場變故,二爺的性情也不似從前般桀驁,懂得了成親生子的好處。
畢竟,這偌大的一個崔府,沒個主母怎麼成?家裡又隻剩二爺一根獨苗,自然是需要他傳宗接代的。
眾人暗自猜測著將來自家的主母會是哪家姑娘。
喜鵲在一旁聽著,想到秀秀,麵上不免浮現一絲擔憂,回去時在屋子外頭碰見紅蕊,紅蕊拍了一下她的肩頭,道:
“你這小蹄子,做什麼這樣悶悶不樂的,難不成是賬房短你的月錢了?”
喜鵲年齡小,心思單純,平日裡紅蕊對她又多加照拂,因此並不知曉紅蕊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如今見著她,便拉著她的手小聲道:
“好姐姐,二爺要開始說親事了,你說咱們姑娘可怎麼辦呢。”
若是將來的主母是個能容人的還成,若不是,那姑娘的下場怕是不會好。
紅蕊暗地裡冷笑一聲,瞧著這些時日那小蹄子每次逃走時二爺的反應,即便將來有了二奶奶,二爺怕是都不會放她走,喜鵲這蠢丫頭,著實是多慮了。
想到這裡,紅蕊捏著帕子,不禁更恨。
若是能有什麼法子,叫二爺徹底對那小蹄子生氣便好了,不是似從前般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而是徹底的厭惡,將她撂開手。
如此,不僅能叫二爺棄了她,也能給將來的二奶奶遞一張投名狀,等她進門後,稍微提攜自己一把……
“紅蕊姐姐?”
見她一直不吭聲,喜鵲不禁拉了拉她的袖子。
紅蕊回過神來,笑了下,眼角瞥見不遠處窗裡的一抹水紅色衣裳,提高聲音道:
“正是呢,也不知將來的二奶奶性情如何,若是個善妒的,咱們姑娘該怎麼辦呐!”
秀秀正在屋裡窗下坐著縫製衣裳,聞言,拿著針線的手頓了下,隨即很快便又動作起來。
原來崔道之這幾日沒來,是忙著這件事。
他要娶誰?薛昭音?
若是從前,聽到崔道之要娶親,秀秀必定要失落許久,甚至有可能要痛哭一場,可是如今……
秀秀抬手,摸上自己的胸口。
那裡平靜的很,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的欣喜。
沒有一個女人能真的忍受喜歡的丈夫親近彆人,他既然喜歡薛姑娘,想必會考慮她的心情。
或許,崔道之娶了親,便會就此放過自己。
即便覺得暫時不可能,秀秀心裡仍舊忍不住升起一絲希望。
正想著,忽聽外頭響起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秀秀心頭一沉,臉色變了變,眼睫垂下,隨即放下衣裳,起身行禮:“將軍。”
崔道之牽著崔茹,目光幽深地望著她。
他沒有錯過她方才神情的變化。
她精神頭看著好了許多,原本有些消瘦的臉重新變得圓潤起來。
他不來,她倒是心情不錯,然而他一過來,她便宛老鼠見了貓,恨不得躲他遠遠的,仿若他是隻吃人的豺狼一般。
崔道之目光越發陰鬱。
崔茹掙開他的手,跑向秀秀,拉著她的袖子撒嬌。
秀秀神色一怔,抬頭,望向崔道之。
崔道之:“仔細陪著大姑娘,不可有閃失。”
“是。”秀秀蹲下身子,摸了摸崔茹白嫩的臉頰。
秀秀以為崔道之不一會兒便走,誰知他在那裡站了片刻,沒有離去,反而走至桌後,提起筆來,也不知在是練字還是畫畫。
秀秀不明白像他這樣的世家公子是不是都是如此。
即便要說親,也能無事人一般守在她這個通房的房裡。
秀秀收回視線,將崔茹抱在膝上玩耍,也不知是不是崔茹格外喜歡自己,不一會兒,她那雙原本還淚汪汪的眼睛慢慢彎了起來,如同月牙一般。
不遠處,崔道之望著這溫馨的一幕,暗自抿起唇角。
如此過了幾日,這日,崔道之再次帶著崔茹過來,崔茹偏要拉著他給自己畫張畫像,崔道之自然應允。
等到畫完一看,崔茹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望向秀秀,指著她‘啊啊’叫起來。
秀秀一愣,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便抬腳要過去,剛走兩步,便聽崔道之冷聲說了兩個字:
“站住。”
秀秀腳步一頓,隨即應了聲是。
崔道之冷著臉將那幅畫胡亂揉成團扔到窗外,再要下筆,卻再也畫不下去。
窗外的趙貴撿起紙團展開,看見上頭的人,不禁微微有些驚訝。
這……這不是秀秀姑娘麼?二爺他……
他回頭瞧向東廂房的屋子,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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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被解了禁足。
她知道的時候,還愣了好一會兒,深怕是自己聽錯了。
傳話的丫頭道:“姑娘這是高興壞了?二爺說了,往後叫您在他身邊隨身侍候,不過等他不在,您也能出去,但一定要帶上喜鵲和紅蕊兩位姐姐。”
秀秀沉默良久,點了下頭:“知道了,多謝。”
終於踏出房門,秀秀被灼熱的陽光刺了一下,她望著湛藍的天空,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崔道之當晚便過了來,床笫之間,秀秀瞧著不像從前般抗拒,崔道之察覺到了,在她耳邊道:
“這麼高興?”
秀秀眼角殷紅,點了點頭。
崔道之大拇指撥開她的紅唇,在她整齊潔白的下齒上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