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貞點頭,“是。”
“你是不是一直覺得,你師兄們的詩比你寫得好。”
秦貞心想這肯定的呀。
人家怎麼說都是自小學的,而他半道出家。
陳大人斟酌了一會道:“這麼說吧,你師兄們也隻是韻律比較過關,至於詩詞的意境還有內涵,根本經不起推敲。”
陳大人想了想道:“其實一般的考試,隻要你詩寫得工整,韻律不會錯,基本上都不會扣你分的。”
可陳大人聽說,這次考試詩詞的比重還是蠻大。
秦貞這詩和詞分數一扣,基本上就劃到甲三班了。
若是後麵再扣一些,甲三都有點危險。
至於為什麼突然加重了詩詞的比重,陳大人隱隱聽說,這是吳先生故意為之。
吳先生做為本次出題的先生。
再通過上次葉大人請客時,吳雨正和王三對秦貞的態度,陳大人輕輕歎了口氣,他對秦貞了解不多。
不過單從那幾個傳聞,還有劉學政對秦貞的欣賞來看。
吳先生這一手確實有點兒公報私仇。
怕是秦貞先前的試卷,他都已經全部調閱過了。
吳先生此舉怕是想幫兒子消除一個競爭對手,至於劉學政那麼看重的人,吳先生自然也要讓他瞧瞧,這孩子也不過如此。
這些道聽途說陳大人沒與秦貞說,隻是彼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不管這傳言是真是假,他能被攪進去,就說明有人故意興風作浪,引領言論,“我現在把你這首詩改一下,你瞧瞧我為什麼要這麼改?明明可以換成彆的字,為什麼卻偏偏用這個。”
一首詩也就三十多個字。
陳大人也就改了四個字,秦貞仔細讀了兩遍,突然覺得高了好幾個檔次。
王福禮道:“大人,這句好像不太合聯律?”
可讀起來卻朗朗上口,讓你一眼就覺得,這首詩寫得好,不落俗套。
陳大人道:“也並不是所有的詩都必須押韻,就如《觀滄海》《琵琶行》,其實新巧出奇,比押韻更重要。”
秦貞的詩就像進入了一圈套。
確實平仄沒問題,韻也押得很,拚在一起卻十分怪異。
陳大人講了大半個時辰,又讓他們三人每人寫了一首。
秦貞自打他提醒不必刻意押韻之後,立馬寫出來的東西好看了許多。
陳大人道:“確實如此,進步神速啊!你以後,每隔三日給我送一首詩,詞也可以。”
秦貞道:“多謝大人!”
“要是謝我,就好好努力,今年秋闈拿個名次出來。”
秦貞:“……”
陳大人笑道:“沒信心?”
秦貞點頭,“確實有點。”
“你連自己的短板都清楚了,還有什麼克服不了的?”
秦貞傻笑道:“那三日後,學生再來給您送詩。”
分班考的成績出來的很快。
秦貞確實因為詩詞方麵失了分,不過因為這次考題的內容有些雜,涉及到的範圍非常廣泛,許多人不是這裡失了分,就是那裡失了分。
秦貞和宋賢兩人險險地衝進了前三十,分到了甲一班。
孫家兩兄弟成績比他們好,也在甲一班。
宗先生開心道:“當浮一大白。”
王福禮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一些,甲四班墊底,不過因為他不打算參加秋闈,最後被扒拉到了乙一班。
秦貞總算是鬆了口氣,雖說在甲一班墊底,不過他現在的詩,經過陳大人的點撥,已經進步很大了,若是再來一次,他感覺自己應該不會這麼慫。
秦貞磨拳擦掌,快速適應了甲一班的生活。
為了不拖後腿,每天學習的時間比以前又多了半個時辰。
但是彆的時間依舊不變。
於是,隻能每日晚睡半個時辰。
王福禮有好幾次,在路上遇到跑步去教室的秦貞,都見他邊跑嘴裡邊叭啦東西,喊了他兩聲,秦貞都沒注意到他。
這一日三人再次拿著東西詩詞去陳大人家。
不料,還沒出校門,就與吳雨正打了個正麵,吳雨正仰著頭三人旁邊走運。
王福禮氣得直磨牙,捏著拳頭道:“什麼玩意兒,真以為自己是全校第一了?”
不就是因為這次考試是他爹出的題,他爹專撿兒子的長項出嗎?
這次排名出來,雖說吳雨正拿了頭名,可冷嘲熱諷的聲音卻此起彼伏。
甚至還有人曝出,吳先生故意為難秦貞,就是就是不讓秦貞進甲一班,大家都知道他是從小縣城來的學生。
除了會讀書方麵,彆的方麵都不太行。
這次的考題,出得也是實在太偏。
秦貞當時正和宋賢從陳大人那兒回來,聽到師兄們在議論這事。
當時就有種斯巴達的感覺。
跟他有毛關係,吳先生跟他真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呀。
他統共也隻見過吳雨正一兩次,人家全程都沒給他正臉,這就說明人家根本沒把他當回事,現在扯吳先生為難他,這又是為哪般?
動機根本找不到好吧。
秦貞道:“也有可能是最近科舉的動性有什麼變動吧。”
從鄭王讓他多讀書,德智體美全麵發展開始,他就感覺科舉可能沒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再加上這次考題這些平時隻當興趣愛好培養的科目,突然加了進來。
他就隱隱感覺,以後的考試動向要變。
結果,這些師兄們卻傳著傳著,他成了受害者。
秦貞哭笑不得。
景師兄恨恨道:“誰說跟你沒關係了?”
大家這麼傳,主要是從幾方麵的。
其一,秦貞是新生中,成績最耀眼的。
歲試的時候,唯一擠進前十的,且還是從下麵來的,再者他年紀小。
其三,劉學政對他另眼相看,這次葉大人請客,他也在其中。
說明他與葉大人、劉學政,關係都不錯。
吳家雖然有吳派做後盾,可劉學政和葉大人不一定看在眼裡,吳派平時行事還得看葉大人的眼色。
總之,吳先生這次就是針對秦貞的。
秦貞張了張嘴,一言難儘道:“這都誰傳出來的亂七八糟呀?”
就算是他去葉大人的宴席,跟吳家也沒什麼關係好吧,這些師兄也是閒得,非得用他來攻擊人家吳先生。
也正因為這事,吳先生哭到了劉學政那兒,非要辭職不乾了,說什麼回家養老去。
劉學政是留了好久,才把人給留了下來。
還特意把秦貞喊了過去,將這事給說清楚。
現在秦貞和吳雨正算是已經完全撕破臉了,簡直禍從天上降嘛!
秦貞歎息,拉了一把還想再逼逼的王福禮,“彆亂說,吳先生這次出的題,都是經過府學許多位先生一並討論過的。”
大概是真有點私心,不過確實是大方向是這樣。
宋賢道:“阿貞,我覺得這事兒,是不是王家在搞鬼。”
反正有秦貞這塊磚,搬過來也挺好使。
秦貞還沒開口,一旁的王福禮道:“你還真彆說,我們乙班那個小院,這兩天開始傳,上次的事情根本與阿貞沒關係,是王家故意與吳家過不去。”
兩人的仇怨大家都知道。
就算是現在經過調節成了師兄弟,可誰也咽不下這口氣。
秦貞一張臉默默糾成了包子狀。
太慘了,可彆到時候傳著傳著,傳成他故意拉王家墊背。
經過這事,秦貞也驚覺,讀書人其實都很愛八卦滴,尤其是恃強淩弱這種事情,最能激起大家的憤怒情續。
估摸著先前能把他與吳先生的事傳得那麼邪乎,大概是因為他代表了一大部分的學生。
一沒背景,三沒財力,誰看你不順眼都能踩上一腳。
這才使得景師兄他們那一幫人,不管傳言有幾分真假,立馬就要批判吳先生。
如今,扯上了王家,許多人大多有一種壁上觀的感覺,希望你們狗咬狗一嘴毛。
三人到了陳大人家。
陳大人剛釣魚回來,見三人過來笑道:“今日的題目有了,與釣魚有關的,給你們半個時辰,一會交上來。”
“對了,上次留的題目也並上來,老夫瞧瞧。”
秦貞實在不太適應這群年紀輕輕,三四十歲的大叔動不動就自稱老夫的。
釣魚的詩秦貞還真會背不少,尤其喜歡王士禎的《題秋江獨釣圖》。
可惜背和寫完全兩碼事嘛?
秦貞咬著筆磨嘰了好幾會,也隻寫了個題目。
那邊的王福禮已基本上改第三遍了。
宋賢速度更快,秦貞一咬牙,得了還是寫他外公吧。
於是,一首詩寫完,覺得還能寫點,索性寫了一首兩闕的詞。
套用的《滿江月》。
無問寒暑,莫歎西東,唯一尺方塘一尾長杆足矣!
陳大人沒想到,平時寫詩困難戶,今日居然長進了。
不管是詩,還是詞都添得滿好,放棄死磕韻律一之後,秦貞的用詞就不那麼古怪了,現在讀起來倒是通俗易懂,意境也漸漸出來了。
“不錯,有進步!”
不管是前頭留的寫雪的,還是這次讓現場做的釣魚者。
秦貞嘿嘿傻笑道:“那大人,還有什麼需要改的地方嗎?”
“這裡吧,可以用得更豪邁一些!”
秦貞順嘴說了一詞,陳大人道:“沒錯你這次的感覺把握的非常好。”
“以後寫詩,第一重的就是意境與感覺,而不是那些花裡胡哨的讓人看不懂的詞語,有許多人喜歡用生生僻字,顯得自己很厲害,很有學問,然而事實上,許多人連字都看不明白,何來把你的詩傳唱下去?”
秦貞:“……”
貌似挺有道理,山一程,水一程……
說完了秦貞,陳大人又點評了一下王福禮和宋賢的。
宋賢的詩還蠻穩的,跟他的人一樣,大智若愚的樣子。
“福禮啊!”
陳大人有點心塞,“你雖說是陪阿貞過來的,但是你這種陪太子讀書的心態是要不得。”
王福禮:“……”
說好的看破不說破呢?
他確實最近有點頹了,大概因為覺得人生有點圓滿了吧。
即不缺錢,還有老婆,馬上又要當爹了……
被陳大人說了之後,王福禮隻得用力點頭,“下次不會了。”
“那你再重新寫一篇。”
王福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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