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了中秋節,八月底的時候皇長子的喪事總算告一段落。
百姓之間的活動也可以照常進行了。
沈君月這幾日都忙著鋪子裡開張的事,還特意寫了個好消息貼到門外,讓大家知道鋪子開張的時候,會有什麼活動。
她自認為字不好看,找秦貞寫的。
秦貞心想,我那字也不怎麼樣塞!
不過加上爆炸貼等等重點符號,倒是讓鋪子門口的“好消息”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
這一日輪到秦貞值夜。
戰戰兢兢地來到偏殿,與他一起的依舊是先前在隆慶宮時照顧過他的小太監。
秦貞這次給他帶了點沈二從家裡帶來的特產。
也給杜公公帶了兩壇子酒。
小太監連連道謝。
秦貞笑道:“彆客氣,我都不好意思了。”
在隆慶宮時,多虧了他和杜公公照顧。
現在還得讓兩人照顧他。
最近值夜回去的同僚都說,自打回來之後,皇帝的脾性就與以前不一樣了。
先前極少喊他們過去侍候,現在幾乎夜夜喚過去。
要麼聊天,要麼問時政,要麼就是與你下棋,偶爾還會聊聊曆史。
秦貞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在隆慶宮時,被拽著踢了一禮拜的球。
不過現在確實與以前不一樣了。
小馬前兩天值過夜後,悄悄與他和宋賢道:“聖上,這次回來鬢發都白了。”
以前總是吊兒郎當、一幅玩事不恭的樣子,可現在陰鬱了不少。
就小馬當值的前一天,一個後妃來邀寵,不知道說錯了什麼話,直接被拉下去打入了冷宮,前幾日在朝堂上,有人勸皇帝充盈後妃開枝散葉一事,也被責罰了。
所以說,皇帝最近心情不好,大家都特彆的小心翼翼。
至於說遵陽夫人的後事如何處理,皇帝更是隻字未提。
兩人正說著,杜公公已派人過來喊秦貞了。
秦貞穩了穩神跟了過去。
皇帝見今日過來的是秦貞,道:“不知道秦愛卿的棋學得如何了?”
秦貞心裡咯噔一聲。
他能說根本沒學嗎?
秦貞憋了一會,小心翼翼道:“回聖上,跟著師兄學了幾日,可微臣愚鈍,進步甚微。”
皇帝道:“那就陪朕說說話吧。”
秦貞:“……”
這還不如下棋呢,就他這雙商,分分鐘玩完。
秦貞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回著話。
皇帝與他聊了一會,突然道:“秦編修這是怕朕了?”
秦貞一梗。
想說沒有吧,可這麼一停頓,立馬就露餡了,隻得老實點頭。
皇帝好笑道:“有什麼怕的,都不是兩隻眼睛一張嘴嗎?”
秦貞想說,您那一張嘴要命啊,咱們這一張嘴頂多也就吃吃飯。
皇帝歎了口氣,讓杜公公把棋盤給擺上了,拉了秦貞一道下棋,麵對秦貞糟糕透頂的棋藝,皇帝還得邊下邊跟他解釋。
這麼一盤棋磨了一個時辰,秦貞還是聽得一頭霧水。
倒是皇帝的心情比先前好了許多,看秦貞的目光更加慈愛了些。
待到第二盤時,倒是按先前的步驟走一遍,他順順當當的。
可你一變位置,他立馬就懵了。
皇帝震驚道:“秦編修這是將棋局給記住了?”
秦貞哭。
可不是咋的,這才使得彆人一動子兒,他就跟不上節奏了。
皇帝道:“你這記憶力,可是有點嚇人!”
秦貞傻笑地咧咧嘴。
他也發現了,以前隻道原主是記憶力比常人好,可到後來越讀書越發現,原主的記憶力何止是好,簡直是過目不忘,跟刻錄機似的。
皇帝是跟他徹底下不下去了。
又問了問秦貞還會乾嘛。
秦貞默了一會道:“微臣沒旁的特長了。”
“投壺呢?”
秦貞點頭,“玩過幾次。”
想了想道:“微臣,其實還有會玩一個,跳方格。”
皇帝:“……”
秦貞陪完了大半宿,來的時候還喝了一碗醒神湯,到了後半夜也有些扛不住了,可皇帝半點睡意也無。
秦貞差點就哭了。
您倒是去睡覺呀,再熬下去,黑眼圈就出來了。
且熬夜多了容易猝死。
皇帝見他玩到後來,都有點支撐不住了,朝秦貞揮了揮手讓他下去。
秦貞隻得硬著頭皮回去了。
回到偏殿,小聲問小太監:“聖上每晚都這樣?”
小太監點頭。
自打出了事之後,幾乎每晚都熬到五更天,到了天亮才上床睡覺。
秦貞默然,這是嚴重失眠了吧。
兩人正說著,杜公公又差人來了,喊秦貞再過去一道。
秦貞隻得又跟了過去。
皇帝朝他招了招手。
秦貞小心翼翼地挪了過去,不料對方嫌他站的太遠,讓他站到跟前來。
秦貞又往前挪了挪,兩人中間隻有一米左右的距離了,皇帝才道:“陪朕說說話吧。”
秦貞點頭,琢磨著說點啥,要不講個睡前故事,就聽皇帝道:“朕給你講個故事吧。”
秦貞立馬挺直了背。
皇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隨後道:“朕以前養過一隻貓。”
又乖巧又聽話,若是他遇到什麼危險,貓還會第一時間衝過來保護他。
如此一來,人人都誇貓護主,後來貓的膽子越來越大,有一天闖了大禍。
他隻能忍痛將貓給打死了。
秦貞聽得悚然一驚,這該不會說得是他吧。
可一想又不對。
他頂多算隻舔狗。
皇帝道:“你說朕要不要再養一隻,畢竟宮裡有時候會有老鼠。”
秦貞咽了下口水。
還沒開口,皇帝就道:“你養過什麼沒?”
秦貞點頭,“微臣養了一隻鵝,原先一直想著待它長大了我就能吃鵝蛋了,可後來發現它是隻公的。”
確實挺能闖貨,不過他沒忍心蒸了它。
現在養養倒是越來越通人性了。
皇帝哦了一聲,問了一聲杜公公什麼時辰了,杜公公道:“回聖上,已經三更天了。”
“三更天該睡了。”
皇帝一走,秦貞終於可以縮回去了。
再過一個時辰就可以出宮了,小太監看到他回來,也暗自鬆了口氣。
秦貞第二日出宮時,天空飄起了小雨。
九月的京都天氣漸漸轉涼。
秦貞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回去後喝了兩大碗薑湯,再次醒來時,雨越下越大。
沈君月和宋母他們正在廚房包餃子。
秦貞洗漱後也跟著一道幫忙。
沈君月見他包得還有模有樣的,索性把位置讓了出來,自己去擀餃子皮了。
宋母笑道:“阿貞,你上次給我畫的影壁,工匠昨日已經完工了,看起來效果非常不錯,明日你要不與小賢一道過去瞧瞧。”
秦貞笑道:“好的。”
他想起答應送宋賢的中堂還沒畫呢,便起身回了屋。
沈君月進來時,他這邊剛打好底稿。
沈君月站在一旁看了一會,道:“宋師兄回來了,準備吃飯了。”
秦貞應了一聲,放下筆去淨了手。
一扭頭沈君月還站在書案前都沒走的意思,秦貞道:“你有事與我說?”
沈君月點頭。
秦貞又折了回來。
雙方瞪了會眼,沈君月才道:“你爹昨日來了。”
說是他家老大打算跑買賣,嘗了沈君月的酒覺得很不錯,想從她這兒提些貨。
這不沈二才進京半個來月。
除了帶商隊的酒之外,自家確實還留了幾車,其中有兩車是留給宋賢和小馬成親用的。
自然兩家也不白用,要給錢的。
是以,餘下的沈君月打算放到鋪子裡捎帶著賣。
或者有客戶過來要零散的也能賣。
不料老秦就找上門了。
沈君月昨天與他說的,等秦貞回來商量一下。
老秦倒是沒跟她拿長輩的譜。
但是瞧他那意思勢在必得。
秦貞道:“酒是你的,你想給他就給,不想給就不給。”
沈君月好笑道:“那我不想給。”
秦貞點頭,“那就不給唄,我爹這個人還真是深不可測,次次都能逢凶化吉。”
遵陽夫人這麼一死,老秦雖說沒被扒拉出來,倒是秦家栽了個大跟頭,如此看來老秦背後的靠山還真不是遵陽夫人。
現在,老秦過來哭窮,想要他們的酒,秦貞是不樂意給的。
雙方達成一致,以後老秦再來,不管他說什麼都彆理會就是了。
剛要出去,宋賢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
喊他們出來吃飯。
今日的飯就是中午包的餃子。
宋母指著下了鍋就破掉的,笑道:“這些全是小月包的。”
秦貞道:“這幾個是我包的。”
他包的就比較隨意了,各種亂七八糟的造型。
沈君月白了他一眼,“得瑟什麼,一個餃子而已。”
話音未落,就聽沈好文和沈喜文道:“我們要吃姑父包的,這隻餃子好像元寶,這隻像兔子……”
沈君月:“……”
九月初六,錦瑟閣正式開業。
秦貞和宋賢還有小馬幾人下了衙還特意去湊了會熱鬨。
衛二也派人送了禮物過來。
晚上一起吃火鍋時,小馬突然道:“我今日得到一個消息,應該**不離十。”
鄭王七月中旬到的西山。
解決了端王和瑞王之後,便馬不停蹄地去了邊城。
皇帝是七月二十入的京,如今已經回來快兩個月了。
端王和瑞王謀反一事,該判的也判了,京都的世家大族倒是沒怎麼換,不過像秦家這樣中流的家族倒是倒了一大批。
可能誰都想往上爬,隻是覺得自己卸少楔機,從龍之功可不就是這個機遇,可惜天不遂人意。
是以,各處的位置都有空出來的不少。
聽說葉大人與六部尚書商量,想在今年派官的時候,把翰林院的人給算上。
皇帝那邊都批準了。
秦貞道:“真的假的?”
翰林院一般都是三年的,他們這一批運氣未免太好了些。
小馬道:“都說了**不離十,今年那些沒進翰林院的豈不是運氣更好。”
秦貞道:“要真是這樣,我能不能去侯個缺呀?”
也不是說在翰林院不好。
劉大人對他挺照顧的,現在的同事們除了李玉杭這個傻缺時不時的惡心人一把,其餘的都挺和氣。
再加上端王這事李家的名聲一下子就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