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2 / 2)

也就隻有她敢這麼說李外公了,當著外孫女婿的麵說出來,李外公麵色有些不自然,他餘光瞥了眼陸衛國,見他低著頭,才暗哼了一句識趣。

他說,“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他們老兩口在學識方麵異常執著,時常看到一本喜歡的書就廢寢忘食。他們用他們手下的粉筆頭 ,傳播了淵博的學識。

卻偏偏,忽略了對外孫女在為人入世方麵的教育。

所以,李靜才會養成那種淡然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的習性,甚至會讓彆人以為她是個好欺負的。

他們也才一直不放心,惦念著。

兩口子在遭遇一場大難後回來,更加意識到一家人能在一起是有多麼重要。

李外公在對麵椅子坐下,似不經意地說了一句,“修車廠的工作這麼難找,怎麼說不乾就不乾了?”

陸衛國給他倒了杯茶,幽深的瞳目對上他的眼神,“我想帶著小靜在京都定居,我會在京都另找一份工作。”

兩人對視了許久,最終李外公先移開了視線。

他頓了一下,心想:看來啊,他這丟下妻子和孩子隻身回到安平縣,估摸著也是為了某個目的。

氣氛安靜下來,李外公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忽然提到,“你養父母這邊怎麼樣?”

因為暫時弄不清他的態度,所以李外公弄了個生疏了稱呼。

來了,這個話題終於來了。

這是陸衛國心裡現在唯一的想法。

當初,按照書裡的發展,得知外孫女過得那麼慘,李外公可沒省著他手裡的那點人情。

陸衛國早已將自己融入這個真實的世界了,他與李靜的感情也是真實存在的。

陸衛國幾句提過,為人長輩的,一旦疼愛著晚輩,是半句都不想聽到不好的話。

李外公臉色已經繃著了,陸衛國還在直接用一句話總結,“我與養父母這邊是不和的,所以不想有什麼聯係。”

陸衛國相信,李外公是個明理的人,雖然不提這些年發生的事,相信他也能想象得到:鄉下人自己養活自己的孩子都困難,對待養子會有什麼態度,能養活就不錯了。

正是因為如此,李外公也一並考慮到了李靜在過去日子可能吃過的苦,他一時覺得心裡都是苦的,又苦又愧疚啊。

陸衛國並沒有具體地提,一是因為那些事確實不是他乾的;二是因為,人總要往前看的,總是回頭查看疤痕算怎麼回事,疤痕好了被這麼翻來翻去也是會感染的。

過了半晌,李外公繃著的背慢慢放鬆,他無奈地說,“算了,既然你不願意提,那我也不問了,日子是你們兩個的,以後你們兩個好好過就是了。”

“嗯,”

李外婆聽他們東一句西一句地打著啞謎,她索性搬了張凳子就去廚房擇菜去了。

過了一會,她探出頭說了一句,“衛國小子,中午買些骨頭回來,我燉鍋湯給你們補補。”

“行,”

李外婆廚藝很好,好些年沒好好做頓飯吃了,她也準備練一練,到時候親手做給外孫女吃。

……

仿佛回安平縣的那天就在昨日,陸衛國匆匆忙忙又準備離開了。

隻不過這會離開了,再次回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一提這事,陳軍民還真有些舍不得,他一個大老爺們也說不出什麼感天動地的話來,隻能拍拍陸衛國的肩膀,讓他有空就回來看看。

張梅如今就把陸衛國看成親弟弟一樣,她自己掏錢買了幾尺小孩的布料,硬塞給他。

“估計弟妹也要生了,這些布料你帶回來,趕一趕還能做出幾套衣服來,這些都是我親自挑的,做出來的衣服也不傷害小孩皮膚……”

陳軍民,“讓你拿著就拿著,跟你哥還客氣了是吧?”

陸衛國接納了,看著陳軍民眼眶都紅了,他又把以前提醒他的話重複了一遍,讓他以後有錢了,先把廠子擴大,以後那些小修車廠就不能跟他的競爭了。

陳軍民聽沒聽進去是不知道了,反正他也點了頭。

抽了一天的時間,陸衛國特意拎了一袋東西,趕在中午都沒什麼人出來晃的時候到了華樹村。

劉水來剛吃完中午飯,啪嗒著煙杆子琢磨春種的事。

門也沒關,劉水來就這麼坐在陽光照不到的屋簷下,一手用草帽扇著涼,一手扒拉著煙杆子。

陳秀雲端著木盆正在洗碗,時不時回頭說兩句話。

看見陸衛國過來時,兩口子都驚訝了。

劉水來那次趕著送信給他,是怕信裡有啥事被耽誤了,算起來,從那天到現在,他們也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了。

“衛國,”

“衛國啊?”陳秀雲上一回見他還是在幾個月前。

她眼前一個恍惚差點沒認出來人,陸衛國變化是大了,皮膚白了,脫了冬衣穿上夏裝,他身上的瘦不再是以前那種瘦骨嶙峋的瘦,而是一種透著蠻勁的瘦……

“嬸子,是我,我過來看看叔和您。”

陳秀雲忙亂著在衣服上擦了擦,“外麵熱,來,先進來再說。”

陸衛國將買的禮物送給他們。

因為是夏天,陸衛國也沒買容易變質的東西,就買了兩斤紅糖、兩斤煙絲,一尺布……

陳秀雲嚇了一跳,“你這孩子,怎麼又給我們買東西了?我們不要,你拿回去。”

她間接知道了李靜懷孩子的事,這孩子一懷,日子可不能照著以前那樣過。

劉水來不善言辭,嚴肅著張臉,“人來了就行了,東西就帶回去。”

陸衛國,“劉叔,你就等我再說完再推辭也行啊。”

陳秀雲推辭的手勢正舉在半空,聽見這話,她疑惑地看向劉水來。

劉水來也表示不清楚,催著他坐下,“怎麼了?遇見什麼困難了跟叔說”

陸衛國難得露出了無奈的神色,

不關心你的人,一旦聽見這話,可能第一個想法就是:會不會麻煩到自己,事情會不會惹上自己。

關心你的人,一聽見這話,可能就在想:發生什麼事了,我能不能幫忙。

劉水來和陳秀雲恰巧是屬於第二類人,值得陸衛國善意對待的人。

陸衛國在他們擔憂的目光中,說出了自己過幾天離開安平縣的計劃。

劉水來茶杯差點沒拿穩,第一反應就是,“是不是陸家人又來找你了?”

不對啊,他也沒聽到什麼消息。

而且最近陸家自己都鬨騰得厲害,哪裡還有空去招惹彆人。

陸衛國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說,“劉叔,嬸子,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你們。”

“啥啊?”兩口子抓心撓肝的,心裡隻擔心他是犯了什麼法。

“我不是陸家的孩子,我找到自己的血緣親人了。”

“咳咳咳……”劉水來劇烈地咳嗽起來。

半晌過後,陳秀雲忽然狠狠拍了下桌子,咬牙切齒地罵,“難怪,難怪王春花偏心到咯吱窩裡去了!”

他們一點也不怪陸衛國狠心地丟下陸家人。

俗話說,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要是以前王春花對他們兩口子好點,結果早就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王春花要是得知了這事,會不會腸子都悔青了。

找到了親人,想回親人身邊去,那是人之常情。

劉水來和陳秀雲都理解,

緩過來後,倒是有些不舍,陳秀雲說,“以後見麵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到時候你們倆有空回來看看我們就是。”

陸衛國,“好,”

陳秀雲現在再看著這些禮物,倒沒有強硬地表示不收了。

兩口子是清楚他不想再沾染陸家的事,所以陸家人鬨出來的玩笑,他也一句沒提。

春種還沒開始,劉水來天天待在家裡,下午正好有空陪陸衛國嘮嘮嗑。

陳秀雲下午也不去找人嘮嗑了,直接拐去了門後的雞欄裡抓了隻大肥公雞。

等陸衛國要離開的時候,陳秀雲直接就把人攔下了,“晚上就在嬸家吃飯了,我剛殺了隻雞,早點做晚飯,趁著天黑前還能趕回去。”

劉水來,“正好陪我喝兩杯,前幾天我剛打的酒。”

陸衛國無奈,隻能又留了下來。

他回到家已經是天黑了,兩老人早就睡了。

客廳裡的角落塞滿了收拾出來的東西,搬不動的,都準備寄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偷偷說一下,78年2月份的時候,就已經有人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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