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麼回事?”
侍衛這才說:“屬下也不知,隻知道黎小姐似乎隻是在院內喝茶念書,她的侍女便突然急忙跑出來,說是小姐暈倒了。”
公子澹顧不得許多,轉身將劍交給博裕。便大步流星地往梨院走去,顏縉隨即也收了劍跟在其後。
不多時,公子澹就進入了梨院之中,他趕忙入屋,為昏迷之中的妺嫵把脈診治。
半晌之後,他臉色一沉,對著秋月問道:
“你家小姐剛剛用過什麼,吃了什麼,皆與孤細細說來。”
照理來說,在他的湯藥和針灸之法下,妺嫵的病情應是在日漸好轉才對。
秋月跪在一旁回答:
“小姐她剛剛也並無甚異常,吃的用的,皆是奴親手驗過毒之物,還請公子殿下明察。”
顏縉站在門口,遠遠望著裡邊的情形。
妺嫵這個侍女秋月可真是有點意思。公子殿下不過是問她吃了什麼,若真是無問心無愧,自當下意識就開口稟出。
秋月自以為自己以驗毒為證,即可證明自身清白,可是慌亂之中,心虛之人說出的話自然會有所不同。
公子澹自然也明白這一點,他與顏縉對視一眼,很快便收回了懷疑的目光:
“你下去吧,孤自會替你家小姐診治。”
秋月應聲退下。公子澹衝顏縉點了點頭,顏縉會意,也隨即跟著離開。
公子澹心中歎息一聲,雖說他此時與顏縉心有芥蒂,可二人之心不言則明。
所謂知己知己,知的既是比也是己。
即便他此刻疑心顏縉在風月之上私德不佳,可他卻並不想失去這位朋友。
公子澹收回思緒,他將屋內環視一遍。隨即就走向坐榻邊的小幾旁。
那小幾上還剩半盞熱茶,茶水還是溫的。
他將那茶水糕一一試過,確正如那秋月所言並無問題。他正要起身,眸光不經意就放到了那竹簡之上。
他一貫喜竹,府上更是種著大片不同類的名貴竹木。
像這種金鑲玉竹製成的竹簡因質地極佳甚為稀有,隻有名門貴族才能受用的起。
金鑲玉竹顧名思義,竹子透著金色,製成竹簡後也格外亮麗,故而為人所喜。
他的府上也不少這樣的竹簡卷,可那竹簡色澤卻不應該如此泛黃而黯淡。
公子澹拿起一卷竹簡聞了聞,登時色變。這竹簡的氣味,也和竹子本身的氣味略有不同,可能是被人在藥水中泡過。
雖說這種毒不會被人直接吃下,若隻是接觸一次並無大害。可若長年累月接觸,便如同服用慢性毒/藥一般漸漸滲入五臟六腑。
而在察覺之時,恐怕已是病入膏肓、藥石無醫。
公子澹眸色漸漸沉了下來,他看著榻上無知無覺的女子,臉色蒼白命懸一線。
他不知是何人如此歹毒,竟然加害一個如此無害的嬌弱女子。
如今之計隻有先再次紮針,以溫泉逼出些許毒氣。讓人醒來後再慢慢詢問,以便配製解藥。
公子澹打橫將人抱起,這才驚覺懷中之人輕若鴻羽一般,這也讓他心中更是沉重憐惜。
他一路快步疾行,將人趕忙抱至竹葉亭旁,然後安置在那溫泉水旁邊的小榻上。
他正打算喚來侍女幫妺嫵更衣,卻突然發現由於他走得太急,竟然忘記叫侍女跟上。
公子澹看著沉睡中的女子,多耽誤一分,她便要多承受一份痛苦。眼下,他隻得親手替妺嫵寬衣。
寬衣之時難免有所觸碰 ,公子澹是想儘量避免。可是越是如此,就越會禁不住碰到,因而更加地心煩意亂。
他雖心中並無貪欲雜念,但是一想到懷中沉睡的女子此刻並不知情,也並不曾經過她的許可。心中便會泛起一絲難堪歉疚。
可這種尷尬之感也隻持續了短短半盞茶的功夫。
等外衫漸漸褪去,那一身瑩白如如和氏璧般透亮嬌貴的肌膚之上,儘是斑斑點點的痕跡,似是將那和氏璧玉碰撞擦傷一般。
公子澹看到這裡,陡然間色變。
妺嫵的這具身子肌膚過於嬌嫩,一夜過後顯得更為可怖。那痕跡有的泛著青有的泛著紫紅,仿佛身上的女子遭受了大罪一般。
公子澹神色幾次變幻,最終他還是將人抱起,緩步步入池間。
救人要緊,其他的事之後再說。
然而即便如此,他卻難以像上次一樣靜下心來施針。
既是因這女子讓他心中的憐惜愈來愈盛,也是因為女子此刻昏迷,對在自己身上此刻發生的事情並不知情而讓他倍感難堪。
公子澹攬著在他身上雙眼緊閉的妺嫵,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平複自己的呼吸。如此幾番之後,他的心緒才終回歸平靜。
行醫之時心神不寧乃是大忌。無論如何,性命攸關他必須恢複冷靜,謹慎行事。
那細長的銀針一根根被他紮入穴位之中。而後他扶著妺嫵,靜靜地等待時間過去之後再將針拔出。
他低頭看著此刻依然無知無覺的女子,她本就是因受病痛折磨之故才送入他的府上。卻在他的府上遭此大難,不知又受了何樣的痛苦折磨。
前日裡他見到那脖頸間的紅痕,隻是疑心有人言語哄騙著這閨閣小姐,占了些許小便宜。
且昨日晨間,妺嫵險些摔倒,他將攬住人時那露出的一截皓腕上也並沒有如此痕跡。
能在他昨夜的守衛之下突破重重把守,還並未曾被人發覺,既如此大膽,又有如此能耐的,也就隻有顏縉。
想到此間,他的心下既憤怒又失望,還夾雜著自責內疚。
憤怒於好友的如此行徑,失望於自己看錯了人,更加內疚自己不察,讓如此無辜的女子受此委屈,甚至妺嫵事後都不敢向他言明。
一想到此間,他的胸口就像有一塊大石沉甸甸地壓著。
這般細瘦單薄的身子,此刻身上卻斑斑駁駁,還紮滿了銀針,遭受如此多的痛苦,真是何其不幸。
針灸完畢之後,公子澹輕柔地將她抱到一旁的榻上。對著氣喘籲籲,趕忙才跑來地兩個侍女,讓兩人照顧好她,便又疾行離去了。
素梅墨竹一邊喘著氣小聲諾下,一邊卻心中疑惑,公子殿下這般行色匆匆,又是要去哪裡?
公子澹出了竹林,一連問了好幾個侍衛顏縉此刻在何處,恍然抬頭卻正碰上要尋他的顏縉。
剛剛比劍,二人比的是劍術,論的是君子之道。可此刻,公子澹卻不想在與他論道勸誡。
博裕跟在一旁,他隻覺得公子似乎臉色十分不好,可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他就看著自家一貫風度翩翩、禮數周全的殿下,竟然迎麵狠狠一拳打在了顏上卿臉上。
博裕:...?!
作者有話要說: 顏上卿:說好的做彼此的小天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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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忙,可能晚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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