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衛昭眼角抽了抽。
送給他的兔子?
這又玩的哪一出?
剛從內閣和兵部眾人議事出來、還沒來得及換腦子就被人劈頭蓋臉告了一耳朵狀的衛侯,再一次感歎,某隻小狼崽子,還真是一刻都不教人消停。
仿佛他肚子裡蛔蟲似的,少年重重一點頭。
“就是送給衛侯的兔子。”
“孤親自挑選的。”
“那刁民分明來的晚,卻仗著人多勢大,硬從孤手裡搶走了。”
“那隻兔子……那隻兔子真的特彆漂亮!奶白色,耳朵有這麼長,屁股上還有兩隻黃色的斑點。”
“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隻了!”
因為跑得急,少年額上汗津津的,雙頰因激動而泛著紅潮,瞧著倒真挺像那麼回事。
“哦?”
衛昭輕一挑眉:“哪個刁民如此膽大,竟敢搶殿下的東西?”
心裡卻想,在這帝京城裡,除了皇帝,還有人能比你勢大?
“就是那個刁民!”
在定北侯府眾人愕然的眼神裡,少年十分自來熟的爬進車廂,掀開車簾,憤憤指向街對麵正得意洋洋給兔子擼毛的穆真。
高吉利帶著太子府眾人剛氣喘籲籲的追上來,看到定北侯府馬車竟停在對麵時,先大大吃了一驚,等看到乖乖小殿下竟然又爬進定北侯馬車裡時,險些沒暈過去。
“老奴見過定北侯,我們小殿下他……”
高吉利差點想說“我們小殿下夢遊症又犯了,所以才會到處亂跑,一個不小心就、就爬進了您馬車裡”,但還沒得及發揮,就見衛昭眯眼望著對麵,問他:“搶了你們殿下兔子的‘刁民’,是何身份?”
高吉利:哈?
穆允在旁邊認真糾正:“不是搶了孤的兔子,是搶了孤要送給衛侯的兔子。”
高吉利:“……”
高吉利幾乎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等等。
什麼情況。
乖乖小殿下這是……這是在向定北侯告狀?
乖乖小殿下該不會一受刺激,腦子出了問題吧?
找定北侯告狀,那不等於告到狼窩裡去了麼?
但乖乖小殿下腦子已經抽了風,他能做的,也隻有無條件全力助攻了。
高吉利於是迅速定了
定神,道:“回侯爺,是有人搶了我們殿下的兔子,不過不是普通刁民,而是長寧王府的世子穆真。”
“此人仗著老長寧王的勢,平日可沒少欺負我們殿下!”
“可憐我們殿下無依無靠,連個能給自己做主的人都找不到,幸好今日遇見了侯爺呐。侯爺之光輝,堪比天上的日月……”
“好了,本侯知道了。”
衛昭開口打斷這個和某隻小崽子一樣戲多的太子府管家,吩咐親兵:“把車停在這裡,本侯去去就回。”
……
穆真和眾二世祖還站在攤位前擼兔子毛,遠遠看到一道高大俊美的銀白身影從街對麵走了過來,其中幾個二世祖遽然變色:“世子,你看,那、那是誰?”
“定北侯衛昭?”
穆真也跟著變色。
對於他們這群向來在帝京橫著走的二世祖而言,如果真有什麼怕的人,恐怕也隻有衛昭了。原因很簡單,他們二世祖中的領頭人物之一,蘇玉麟曾差點被衛昭打斷兩條腿。
蘇玉麟有蘇貴妃和蘇家撐腰,尚且落得如此下場,何況是家族勢力並不能和蘇家比的他們。
穆真敢在穆允麵前嘚瑟,一是拿定了那前朝小太子在朝中無依無靠,必須倚仗他爹老長寧王才能保住儲君之位,而且之前小太子犯下那些出格事時,都是他爹和其他宗親們捧著武帝遺詔將小太子從宗律庭撈出來的。二是穆真聽多了風言風語,潛意識裡就覺得宗親們和武帝遺詔雖然能保小太子一時,但並不能保小太子一世,等陛下下定決心要清剿前朝餘孽了,小太子的儲君之位遲早要被廢掉的。
可衛昭不一樣,衛昭現在總領朝中軍政大事,是穆朝最炙手可熱的年輕新貴,連蘇家在他麵前都要矮上三分,以他爹為代表的宗親勢力又算得了什麼。
所以自衛昭回京後,二世祖們曾在私底下達成一個不成文的默契,對於衛昭,能不招惹,絕不招惹,若實在倒黴迎麵撞上了,就第一時間轉身,裝作什麼都沒看見,撒丫子繞著走。
穆真的確是打算轉身的,可不巧的是,因街對麵距這賣兔子小攤的距離實在算不上遠,他的目光就、就提前和衛昭的目光在空中提前交彙了。
在已經看到對方
且被對方看到的情況下,如果現在轉身,衛昭會怎麼想?不用說,肯定會覺得他瞧不起他啊。
這種傻了吧唧主動送人頭的事,他會乾嗎?
“定、定北侯,嗬嗬,好巧。”
穆真抱著兔子,帶著點小討好,主動開口向對方問好。
領頭的都這樣了,其他二世祖也縮起脖子收起氣焰,乖乖向對方打了個招呼。
衛昭隻略略一點頭,表示看見了他們,就越過眾人,徑自走到了兔子攤前。小販聽說來人竟是戰功赫赫威震北境的定北侯,緊張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隻畢恭畢敬的把所有籠子都往前挪了一寸。
“侯、侯爺也是來買兔子的?”
穆真沒話找話,試圖緩解被對方忽視的尷尬,畢竟還當著其他二世祖麵呢,姓衛的目光竟不屑於在他身上多停留一下。而且穆真現在嚴重懷疑,衛昭會不會根本就沒認出他是誰,如果那樣……就更沒麵子了。
可這句話剛問出口,穆真就懊悔不已,他腦子真是被驢踢了,衛昭這種冷麵無情的大殺神,怎麼可能來買兔子,不殺了兔子給將士們下酒就不錯了。
衛昭沒回答穆真,隻是問小販:“本侯在此處寄存的那隻兔子呢?怎麼不見了?”
頓了頓,衛侯特意補充道:“奶白色,耳朵特彆長,屁股上還有兩隻黃色斑點的那隻。”
小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