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帝拍了拍心愛臣子的肩膀,感歎:“今日是真太糊塗太欠考慮了,隻顧自己的意願,卻忽略了愛卿的感受,愛卿不會恨朕吧?”
衛昭忙表示惶恐:“臣豈敢。”
昌平帝鄭重保證道:“愛卿放心,拜師之事,從此一筆勾銷,朕再也不會強迫愛卿了。就是不知愛卿那個霸道的徒兒現在何處,也在朝中做官嗎?若不在,朕可以賜他一官半職,讓他和愛卿一起為國效力。朕相信,愛卿教出來的徒弟,一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衛昭道:“臣替他多謝陛下美意。”
“隻是,他恐怕無福為陛下效力了,因為臣那徒兒,早在很多年前就離開了。”
昌平帝一怔:“離開?”
“對,他……已經不在這世間了。”
“所以臣才不忍違背當年之諾。”
得知真相的昌平帝,內心的愧疚和不安簡直無法用言語表達。
“對不起,佑安,朕竟不知,還有這個緣故在裡麵,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朕。”
這麼多年過去,衛昭已淡然許多,輕笑道:“傷心事,不提也罷,還望陛下恕臣故意隱瞞之罪。若
陛下真要給孽徒一個恩賜,便恩準臣每年忌日在秋風殿前給他燒一點紙錢吧。”
“秋、秋風殿?”
“對,也就是武帝朝時的靜思院。當年,臣就是在那裡遇到臣那個徒兒的。”
聽衛昭將前因後果簡略講了一遍之後,昌平帝神色有些古怪的問:“愛卿確定沒有搞錯?據朕所知,靜思院乃宮中最荒冷最偏僻的禁苑,苑內條件十分惡劣,冬天連炭火都沒有,吃食也是最劣等的,隻有犯了重罪的宮人才會被關進去思過,尋常外臣之子就算犯了錯,應該也不會被關到那種地方去的。”
這個信息,倒是衛昭從未聽說過的。
他突然恍然,難怪,當時那麼冷的天,那麼冷的大殿裡卻隻有一條破舊的厚被子,好幾處地方還扯著絮,顯然是老鼠咬出來的。他剛負傷那段時間,時昏時醒,神誌不清,那個小小的少年為了照顧他,總算把厚被子讓給他蓋,有次凍得渾身滾燙,發起高燒猶不自知,還要迷迷糊糊的給他包紮換藥,最後直接暈倒在了地上。
他夜裡醒來發現不對勁兒,把小家夥裹著被子抱在懷裡暖了一夜才暖過來……
衛昭已經不敢再輕易觸碰那段記憶,因為每觸碰一次,都要撕心裂肺的疼一次。聽昌平帝如此說,他便儘量鎮定的答道:“臣觀他衣著相貌,的確像個世家子,至於他為什麼會被關在那裡,臣也不甚清楚。”
君臣二人心照不宣的迅速略過了這個話題,昌平帝問:“聽聞愛卿有要事向朕回稟,不知是何事?”
“是淳於傀之事。”
衛昭也斂了斂思緒,道:“這段時間,臣已連續派了三批大內密探秘密潛入蜀中,去搜尋淳於傀下落。奇怪的是,他們幾乎將整個蜀中掘地三尺,竟連淳於傀的影子都沒摸到。但根據淳於晏提供的線索來看,這幾年,淳於傀的確是呆在蜀中的,此前淳於傀與紫霞觀中的師弟吳淞暗中聯係時,用的也是蜀中的信鴿。”
昌平帝沉吟片刻,忽問:“當真是每一個地方都搜過了?”
衛昭道:“除了一個地方。”
“哪裡?”
“敬王府。”
對於這個答案,昌平帝沒有表露出太多驚奇。準確說,這兩年敬王的所作所為也
的確讓他很難驚奇起來。
衛昭繼續道:“如臣之前向陛下所報,敬王府戒備森嚴,實力……絲毫不輸大內。”
昌平帝瞬間聽出這弦外之音:“愛卿指的是‘諦聽’?”
衛昭點頭。
雖然已經預料到,但真正聽到這個可怕的結果,又是另一回事。昌平帝麵色一下子凝肅起來,陷入深重的憂慮。
他生平最恨骨肉相殘,也發自真心的想善待這個同胞弟弟。然而該來的,總還是逃不過啊。
衛昭道:“對於此事,臣倒有一個主意。過些日子就是端午宮宴,各地都會派使臣來賀,陛下不如以賞賜節禮的名義召敬王世子入京。若敬王沒有謀反之心,自會同意世子入京,若有,則另當彆論。”
昌平帝撫須一笑:“這次愛卿與朕想到一處了,朕即刻就命人擬旨去。”
……
從禦書房出來後,衛昭便直接到內閣與兵部眾人商議幾樁懸而未決的軍政大事,等議完時,已是日落星稀,天色將暮。
眾人陸續散儘,一個年輕的兵部官員見衛昭分明已經處理完所有軍務,卻依舊坐在案後翻書,並無離去之意,不由奇道:“勞累了一整日,侯爺不回府休息麼?再晚些,宮門可該下鑰了。”
衛昭望了望天色,無意瞥見內閣外一片白玉階時,忽一出神,便道:“本侯晚些再走,你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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