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後,昌平帝果然召穆肇和敬王府的三個長史進宮問話。
自從認清自己的棋子地位後,穆肇一點都不奇怪自己親爹能乾出謀反這種事。所以麵對昌平帝的詢問,穆肇也是有啥說啥,格外坦蕩。
“道士?我母妃經常請那些臭老道來家裡作法,高的胖的矮的瘦的都有,不知皇伯父指的是哪個?”
“同謀?應該是有的,我父王經常在書房和蜀中的大官小官們會麵,文官武官都有,他們都是做商人打扮從後門進,監察使很難發現的。唔,人我是不認識的,隻記得他們大概的長相。皇伯父需要找人畫出來嗎?”
“豢養兵馬?應該也是有的,因為我有次偷偷溜進父王書房,曾在暗閣裡看到過一枚製式很奇怪的兵符,說不準就是我父王練私兵所用。對了,我父王還經常請一些商人到府中喝酒,他們其中有人就是做兵器生意的。”
在毫無感情的回答完昌平帝的問詢之後,穆肇突然問了句:“皇伯父會殺了他嗎?”
昌平帝深深望了眼侄兒,歎道:“皇伯父不喜歡殺人,隻要他有悔改之心,皇伯父願意留他一命,隻是,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回蜀中了。也許,餘生都要的大理寺的監牢裡度過。”
穆肇依舊沒有什麼感情的點了點頭,道:“肇兒想懇求皇伯父一件事。”
昌平帝道:“肇兒但說無妨,隻是……”
“皇伯父放心,肇兒不是要替他求情。肇兒隻是想求皇伯父賜肇兒一座帶有演武場的宅子,那樣肇兒住在裡麵,也不會那麼悶了。否則,就請皇伯父賜肇兒一死。”
昌平帝一愣,旋即有些心疼眼前這個看似大條其實內心比任何人都通透的侄兒。
他是明白,一旦敬王定罪,作為敬王世子,他也要一輩子都被幽禁在京城裡、不能返回蜀中了,所以才會提出這個要求。
“好,皇伯父答應你。”
昌平帝讓人把穆肇先帶到偏殿休息,轉把目光投向敬王府的三名長史。
“說吧,關於敬王謀反之事,你們有什麼要交代的?”
隻是頂了張長史臉的魁首、殺手甲、殺手乙:??
他們不知道,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啊。
他們本來是準備在進宮的路上就伺機混入人群,然後撒丫子往城門口跑的,可他們也沒想到,皇帝竟然派了整整一個隊的羽林軍來接敬王世子入宮。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先忍辱負重的跟著進了宮。本以為就是陪敬王世子當個背景板,誰知道皇帝還真要找他們談話。他們完全沒做這方麵功課啊。
“你們都是敬王的貼身長史,不可能對敬王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隻要你們老實交代,朕可以酌情從輕處置,若一味愚昧的頑抗,就等著掉腦袋吧!”
“想想你們的父母,想想你們的妻兒,這麼做值得嗎?”
若是昌平帝說其他文縐縐的詞,比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比如地獄難免王法無情,殺手們可能聽不太懂,但“掉腦袋”,他們可太懂了。
殺手甲和殺手乙立刻焦灼的望向站在中間的魁首老大。
在小弟們的殷切注視下,魁首老大噗通就跪了下去,生動演繹了什麼叫能屈能伸。
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威武不屈,殺手甲和殺手乙也連忙跟著跪了下去。
“陛下,本……臣們其實是替敬王聯係殺手的。”
魁首心碎的從懷中掏出一團皺巴巴的紙:“這是那個殺手組織的資曆證明。”
王福來忙取過來,呈到昌平帝麵前。
昌平帝展開一看,登時皺起眉:“帝聽?”
“是啊。”
“那是一個曆史特彆悠久,在蘇杭、大理和蜀中都特彆有名,門中殺手的足跡遍布大江南北,實力不輸諦聽的殺手組織。”
魁首心在滴血。
為了腦袋,他能怎麼辦呢,他隻能自己出賣自己了。沒做好功課,真是這次計劃最致命的失誤。幸好他看過不少話本,知道當官的在皇帝麵前要自稱“臣”,否則剛剛就要露餡。
魁首於是又從懷中掏出第二團皺巴巴的紙:“這是臣們和那個殺手組織的交易憑證。”
王福來再次呈上。
昌平帝再次展開一看,原是一張價值三千金的交易支票,印章蓋的是周易錢莊。
“周易錢莊?朕怎麼記得帝京也有一家分號。王福來,你立刻去趟大理寺,讓堯靜帶人徹查這家錢莊。”
“是,老奴遵命。”
魁首:??
魁首茫然
。
帝京也有一家分號?
他為何從來不知道?
為何從來沒有人告訴他?
所以,他在帝京吃了一月的土,刷了半月的碗,到底是為了什麼?
回稟完昌平帝的問詢,穆肇特意提出,想去承清殿探望一下受傷的太子。昌平帝想了想,覺得大人的恩怨不應牽扯到小孩子,便點頭答應。
“你們三個——”
穆肇沒什麼耐心的望了眼身後三個傻大個。
“俺們和世子一起!”
魁首帶著倆小弟異口同聲。
隻要彆讓他們和皇帝待在一起,怎麼都行,狗皇帝動不動就要摘人腦袋,實在太可怕。
……
承清殿,穆允正在喂胖兔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