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許梨喃喃自語:“給我了?”
王姐笑出姨母質感,“可不是給你的嘛,來我給你放花瓶裡,玫瑰有刺,彆紮到你的手。”
許梨還在歪頭思考,怎麼這男人情緒這麼怪,好好的花說賞給她就賞了。
王姐也不多言,係上圍裙卷了袖子就在廚房忙碌起來。許梨在屋裡看了半天書,又在網上查了許多資料,安安靜靜埋著頭,一坐就是好一會兒。
“休息下吧,你這樣學是要得頸椎病的。”王姐看房門敞著,叩了兩下拿著切好的水果進來,“回來路上買的,挺新鮮,每種都給你切了點,嘗嘗吧。”
許梨抬手伸了個懶腰,把椅子往後挪,轉過身子說:“謝謝。”
王姐也坐下來,看到她桌上攤著的書,“這個密密麻麻的都是什麼呀,跟小孩子畫得一樣。”
許梨拿著叉子戳了一粒芒果,鼓著嘴說:“這些是章草,這半邊是甲骨文。”
王姐看不懂,但也能聽個大概,不禁歎,“現在像你這種能沉下心搞學習的小姑娘很少了,還都是這麼深奧的東西,給我看我都看不懂。”
“不難的,看進去也很有意思。我爸說我研究生想學古文字研究方向,所以現在就要著手了。”許梨拿著叉子舉棋不定的選了半天,叉起一塊蜜果吃起來。
王姐留意她手上的動作,笑著說:“你們小姑娘口味就是偏甜,陸總就不一樣了。”
她和許梨投眼緣,就是聊開了隨口一說,沒想到許梨接著問:“陸先生不喜歡吃甜的嗎?”
“他口味淡,起初不知道,做了幾道甜食,他一吃就眉頭大皺。”
“這麼挑剔啊。”許梨咬著叉子,她也就是偏愛甜的,沒有的話,彆的也都能湊合。其實細想就覺得迷茫,她之前到底什麼喜好、習慣,自己也是一點點隨著生活回憶起來的。
王姐看她沉默,說:“也不絕對的,有道甜品他就很愛吃,原本以為他今天晚上會在,我還準備給他做呢,沒想到還是走了。”
趙亭和陸嘉行通完電話在彆墅發火,氣呼呼的叫王姐趕緊回去看著那隻勾男人的狐狸精。倆人足足過了一夜,加上趙亭的反應,叫誰都會多想,以為小兩口終於在一起了,結果男人到底冷清,晚飯都沒留下。
看著小姑娘也沒什麼,倒是挺好奇的在問:“什麼甜品呀?”
“桃膠雪燕,泡好了大火熬開,再小火燉一個小時,滑滑黏黏的,重點在冰糖,正常的盅隻能放兩顆半冰糖,多一點就膩了,陸總每次都喝得一滴不剩。”
兩人聊得和氣,許梨又是溫淡的性子,不知不覺王姐就講多了,意識到之後她起身要去忙。
“反正也準備了,姑娘要是想嘗嘗,我晚上給你做。”
許梨說好,又乖乖把頭埋進書裡。
******
陸嘉行的飯局在郊區半山,車子在黑夜的山路裡盤旋行駛,頭頂懸著彎月,兩邊是鬱鬱蔥蔥的植被,靜得像幽靜的海,暗潮湧動,恍著人心。
後座的男人已經昏昏沉沉睡了一路,醒來時有些迷糊。
秦昭看了眼後視鏡,“陸總,您再睡會兒吧,等下肯定要喝的。”來得都是長輩級,又是為了給他撐腰,不喝麵子上過不去。
吳朗提聲:“有我替哥擋著!”
聞言,車裡餘下兩個男人都笑了笑。
這笑是有道理的,等到了半山會所,吳朗和秦昭被留下,陸嘉行跟著服務生上了船。
吳朗讚歎,“上次來還沒見這有個湖呢,有錢人就是會玩!”
“剛挖的人工湖。”秦昭引著他往會所裡進,眼神暗了暗,語氣是鄭重的,“船上私密,適合談事。”
“東尚集團”要變天,慎重些沒錯。
他倆得了閒,在會所裡候著,早就開好的包廂,菜品景色都是一流。
吳朗進這種地方就不舒服,擼起袖子埋頭苦吃一通,抹著汗抱怨,“就咱倆,想玩著鬥地主都三缺一。”
秦昭夾起一片生魚,沾了醬汁往嘴裡送,遮著嘴,“會玩圍棋嗎,這兒有。”
“可拉倒吧!玩個五子棋我都數不對數!我就想不明白,什麼人想不開才會坐在那裡擺弄那些小棋子,還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我起初也不喜歡,爸爸喜歡,沒人跟他下,我就陪他。”
吳朗吃飽了仰靠在椅背上拍肚子,“怎麼會沒人!回頭你領他來我家,樓底下全是下棋的老頭!”
秦昭眼裡沒什麼情緒,“他脾氣不好的,跟彆人下棋很容易吵起來。不過現在也不會了,去世了。”
包廂就那麼靜了下來,秦昭抿唇嚼菜,抬頭笑了笑,“你不吃了,生魚片很不錯的。”
吳朗已經吃得快吐了,被怪異的氣氛蠱惑著又吃了一口,新鮮醬汁裡含了芥末,他鼻子發酸,猛喝了幾口水,掩飾性的撩開上衣,“真不能吃了,腹肌都吃大了!”
秦昭皺著眉移開眼,“你注意點,彆給陸總丟人。”
成功轉移了話題,吳朗呼出一口氣,“天天陸總陸總,你跟陸總到底怎麼認識的?”
他們都知道秦昭為人清高,業務能力非常出色,當時許多公司向他拋出了橄欖枝,但他還是選擇了陸嘉行。其中緣由,沒人知道。
秦昭想了想,“陸總帥,給得錢也高。”
“就為這?看了秦助也是俗人啊。”
秦昭四平八穩的吃菜,目光掃向窗外,不為自己解釋。
人人都說他活得順風順水,殊不知他從小跟著父親單親生活,家裡條件不好,為了讓他吃的穿的不比彆人差,父親一人打幾份工,還把煙都借了。
後來他終於能賺錢了,父親卻得了白血病。
那種狗血情節突然有一天咣當砸在自己頭上,什麼心情總算是懂了。
他一個人工作、醫院兩頭跑,最難的還是缺錢,每天看著醫院的日賬單,頭大的要爆了。
陸嘉行找到他,在他麵前拍了張支票。
秦昭不敢接,陸嘉行說:“是男人就應該知道,自尊跟老爹的命比,那就是個屁。但我也不是施舍你,我是覺得你值這個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