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即便是女人,也不得不承認,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
秦可卿那樣的女人,放在宮裡便是能禍亂天下的妖妃!
兩府上下,沒人能比。
能讓賈珍豁出去臉不要,自然非同等閒。
可是,賈薔和鳳姐兒……
若說賈薔是正人君子,顯然搭不上。
可若說他是色中惡鬼,似乎也犯不上。
旁的不說,她那兩個妹子的姿色,就絕不在鳳姐兒之下。
二妹溫婉,三妹極其秀美,脾性還剛直,一心都是賈薔。
但凡賈薔動些心思,這一對姊妹花,再想惡心點,連她這個伯娘,都未必會逃開他的魔爪。
可賈薔卻愣是拒之於千裡之外,離的遠遠的!
男人到底有沒有這個心思,女人再清楚不過。
尤氏看得出,賈薔是真沒這份心思。
這樣的察覺,既讓尤氏有些欣慰,卻也有幾分失落和不安。
倒不是因為賈薔瞧不上她們姊妹,而是她始終覺得,在這座國公府裡,她的處境不安穩踏實……
不過,再想想,也不急於一時。
果真能在西斜街那座會館裡幫上大忙,出大力,能有用,想來會安穩許多……
……
神京西城,明玉街。
寧郡王府。
偏殿,寧王李皙較二年前,看起來沉穩了許多,腮邊蓄起了胡須。
就連眼神,也比先前深沉了許多。
倒是他對麵的年輕人,神情倒一如先前,連相貌也未有多少變化。
“紫英,你在外麵遊曆了一圈回來,看著倒沒甚麼變化,出去都見到甚麼了?”
李皙氣度儒雅尊貴,語氣親近,在身邊人跟前,是個十分有人格魅力的王爺。
馮紫英見禮罷,笑道:“旁的倒也罷,也來不及遊頑觀賞甚麼。倒是那件事,有些眉目了。”
李皙聞言,深沉的眼睛登時明亮了起來,看向馮紫英隱隱激動道:“秦氏族人找到了?”
馮紫英見李皙如此激動,反倒糾結了下,勸道:“找到是找到了,不過,王爺也彆抱甚麼希望,東西不在他們身上。”
李皙聞言,緊緊皺眉道:“不在他們身上?不可能!父王當年得了那枚寶璽,一直帶在身邊,被圈的時候卻不在身上了,宮裡一直也缺失著那方寶璽。後來孤問過父王,他老人家親口所言,就在那位貴妃手中。等將來,會有人持寶璽來尋我,輔佐於我!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人不見,寶璽也不見。既然那寶璽在秦妃手裡,秦妃死後又沒落在宮裡,那除了她家人外,還能落在誰手中?紫英,秦氏族人何在?”
馮紫英苦笑道:“如今都不姓秦了,改姓封了。隻剩一個孤零零的老頭兒在務農,不過,倒還有一個女兒,如今在京裡。”
李皙本來眼神已經晦暗下去,可聽聞此言,忙追問道:“在京?在哪裡?”
馮紫英微微遲疑了下,方答道:“在賈家,寧國府中。”
李皙聞言,眼神瞬間鋒利起來……
不過馮紫英又忙道:“那封氏如今在賈家,不過是個廚娘。也是今歲才來的,這裡麵,還有這樣一個官司在……”
說著,他將封氏嫁甄士隱,生英蓮,英蓮又被拐子拐走,結果直到去年才認回了親。
封氏被帶到京裡,和英蓮,也就是賈薔如今寵愛的小妾相認,留在賈家當了個廚娘……
李皙聽完後,不無失望道:“就這?”
雖然聽起來,好似和當年事風馬牛不相及。
但李皙仍覺得,事情未必就會那樣巧,怎偏偏就落到賈家去,還在寧國府中?
當年他雖年幼,可也聽說過賈敬“忠臣不侍二主”,那樣出眾的公門公子,文武雙全,可為了他父王,卻一輩子白衣不入仕。
如今當年那位賤人的族親,卻剛好在賈家?
李皙思量片刻後,直視馮紫英道:“紫英,孤知道你同賈家那位賈薔有些交情,可此事你還要幫孤,除了你,孤王誰都信不過!你能否再查查,封氏和其女在寧國府裡,到底是甚麼樣一個情況?那事物,會不會在她們手上?”
馮紫英皺起眉頭,仔細想了想,道:“王爺,封氏之父封肅還活著,封肅是個貪鄙小人,東西果真在封家,他斷不會不交出來換取金銀的……”又見李皙麵色有些不大高興,心裡一歎,道:“也罷,我再往賈家多跑兩趟,探個究竟罷。”
李皙笑道:“以你們的交情,也該多跑兩趟。賈家東府這二年來,一個接一個的死,怕是他家那裡風水不大好。如今偌大一座國公府都讓賈薔得了,賈薔背後站著林如海,又成了尹家的姑爺,好事占儘。可惜,我這個無權無勢的閒王入不得他的眼,數次下請柬請他來王府一敘都不肯。也罷,你去幫我問問,到底是何時得罪了他?果真有不對的地方,本王賠個情又如何?畢竟,當年寧府的那位太爺,對孤之父王,可是忠心的很呐。”
馮紫英聞言忙道:“會不會是豐樂樓之事?當初……確實有些齟齬,不過說開了應該就沒事了。至於寧府太爺過世……王爺看著,要不要設一個祭棚?”
李皙聞言笑道:“原也這樣想來著,可人家避我如虎,孤又何必上趕著貼上去?”
馮紫英搖頭道:“設祭棚也並非全為了賈薔,更為了賈敬。也可告知當年一些舊臣,老千歲之血脈,從未忘記過他們!”
李皙聞言沉吟稍許,方緩緩點頭道:“紫英言之有理!”
馮紫英笑了笑,心中猶豫了半晌,終有一事他還是沒說出來……
他在賈家西府的耳目說,那個名喚香菱的封氏女,好似和賈蓉之妻秦氏很有幾分相像。
不過,也隻是聽說,並未見過真麵目。
馮紫英不願太過得罪賈家,尤其不願和賈薔生分,再者也想不到此事有甚麼關聯的,畢竟人和人之間有相像之處原就很正常。
所以,當麵寧郡王李皙的麵,他按下了這一節,未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