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川幾人也是滿心無奈,隻恨沒早走一會兒,這會兒卻走不得了。
七八人上前,朝著馬車中見禮問候。
馬車門打開,薑平、薑林忙上前,將老的不成人形,但精神頭居然還不錯的薑鐸攙扶下車。
薑鐸下車站穩後,癟了癟沒牙的嘴,遙遙看向賈薔,哼了聲,道:“便是賈代善、賈代化活著,金兒也該迎老夫進去坐坐,吃杯茶罷?”
賈薔雙手環抱而立,搖了搖頭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薑鐸抽了抽嘴角,先瞪住暴怒的次子薑平和幼孫薑林,然後看著賈薔道:“老夫聽聞,你宣揚要與元平功臣消弭仇恨,還說都是大燕軍中力量,又沒生死之恨,結果卻成了世仇,你建那勞什子會館,便是為了解決此事。如金老夫親自登門,你居然不讓進?看來,你也隻是口舌花花誇誇其談之輩。莫非隻是想拉攏一批元平功臣,另起爐灶?”
賈薔氣笑道:“論動腦筋算心計,我還是比不過老公爺。但我賈薔到底如何作為,天下人皆知,老國公如何做派,天下人也知。所以,我就不逞口舌之利了。”
薑鐸聞言,佝僂的腰身都漸漸站直了些,直視賈薔道:“賈薔,不要辜負老人家的一番好心。老夫並非怕你和林如海,隻是覺得,兩家並無甚麼深仇大恨,沒必要結敵放對。老夫料想,你辦這些事,多半還是為了幫林如海一把。你以為,沒有老夫開口,你在元平功臣內能平趟的開?你大可用對付宗室的手段試試,能不能拿得住那些帶兵大將。”
賈薔聞言,眯了眯眼,忽地展顏一笑,拱手道:“老國公,想進來討一杯茶吃就直說,非得東拉西扯說那麼多,聽的我都糊塗了。既然路過,怎麼也得進門吃一盞涼茶才是……請進。”
薑林:“……”
董川:“……”
陳然:“……”
一眾人大感無語,薑鐸卻嗬嗬笑道:“不錯不錯,比老夫那些龜兒豬孫強得多!唉,老子一輩子英雄,怎麼就生不出你這樣的兒孫?”
賈薔嗬嗬笑道:“老公爺說笑了……”
正當董川等人以為賈薔會繼續“慫”下去,甚至會誇誇薑家子弟,陳然的眼睛都吊了起來,睥睨鄙視著賈薔,卻聽賈薔道:“老公爺生不出這樣的兒孫,可以認個這樣的爹嘛。”
“噗!”
陳然一個激動下,胃裡湧出一股糟酒,噴了出來,隨後拚命咳嗽起來。
薑鐸這才又仔細審視了賈薔一番後,哈哈大笑道:“走走走,裡麵說話……董家小子,你們也陪老頭子進去坐坐。老子最喜歡和年輕人一道說話,感覺著和你們多說說話,能再多活幾年。”
這話登時堵住了董川等想要告辭的借口,不然就是不想讓薑鐸這老怪物再多活幾年……
儘管董家、陳家、張家、郭家等,都是手握實權的方麵大將,但在京裡,仍是薑家為王!
或許董家等如金把持著大半十二團營主將位置,但實際上,十二團營的副將、參將、遊擊、都司乃至再往下的守備和千總,都可能聽命於薑家。
架空董家、陳家等在邊關打熬了幾十年,初回至京的“新人”,對薑家來說,隻是想不想做的事。
所以,即便眼下薑家明麵上隻占著一座西山銳健營,但即便是天子,仍將趙國公奉為第一宣力武臣!
這會兒薑鐸開了口,哪有董川等人還口的餘地?
他們可不是賈薔,有聖眷、林如海和開國一脈扛鼎之人的身份在,勉強能在老頭兒跟前頂兩句……
一行人重回寧安堂,一進門兒,薑鐸就“哎喲”了聲,老眼第一時間盯住牆邊的一排暖氣片,道:“老夫早聞賈家出了個好頑意兒,最便宜老夫這樣的老人家了。一直等著賈小子來送,可就等不著。打發薑林這個憨貨來要,你們倆居然合不攏……嘖嘖,小家子氣!”
賈薔哈哈笑道:“老公爺這可冤枉我了,可不是我小氣在先。我酷愛騎馬,宮裡皇後娘娘知道了,還特意送了我一匹照夜玉獅子!後來得知老公爺有一匹絕影寶駒,就想借過來騎上七八年,沒想到薑林小氣巴拉的不肯借。我這人素來恩怨分明,他不大方,那我也不能做冤大頭不是?”
薑鐸聞言,笑聲和貓頭鷹似的,連連點頭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說罷,自己在主位上落座後,卻不再說此事,畢竟一匹絕影價值何止萬金,他他麼失心瘋了,也不能做這樣虧本的買賣,便不再看賈薔,轉頭問董川道:“董小子,內務府錢莊的股,買到了?”
董川聞言苦笑,看了看賈薔後,終究不敢對薑鐸扯謊,隻能點頭道:“買到了。”
薑鐸又問:“買了多少股?一股多少銀子?”
董川乾笑道:“買了兩股,一股……”
賈薔截斷道:“一股五萬兩。”
董川、陳然等人紛紛眼觀鼻、鼻觀口的做好,心裡卻是恨不能立刻變成透明人,消失無蹤。
這要是果真將股賣到五萬兩一份,回過頭來薑鐸未必能捏死賈薔,但多半會把他們幾個的屎給刨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