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
賈家樓船在蘭陵碼頭靠岸,賈薔引著閆三娘下了船,在諸侍衛的護從下,去了後船。
謝鯨也趁機悄然離去,無人知曉……
賈薔帶閆三娘上了樓船三樓時,就察覺出氣氛不對,很是壓抑。
一個個臉色都不大好看,連黛玉俏臉上眉頭都微微蹙起,唯有尹子瑜,麵色平靜,隻是看到賈薔時,眼睛中微微泛起幾抹羞意……
閆三娘臉色有些發白,以為這是賈家內眷們對她的鄙夷和厭棄。
賈薔卻知道並不會是這樣的事,他看向鳳姐兒,鳳姐兒悄悄拿眼往堂中間一瞥,賈薔這才看到,薑英腳下跪著一形容略顯粗糙的丫頭,此刻丫頭的臉上,卻是高高腫起,愈發顯得粗醜了些。
而薑英,一張臉白的嚇人,眼中卻是不加遮掩的怒火。
賈薔看了一圈後,直接問黛玉道:“怎麼回事?”
黛玉未言,賈母就怒聲道:“你來的正好!你是族長,瞧瞧可有這樣的道理沒有,奴幾輩的也敢罵起主子來了!”
賈薔聞言,看了看地麵上的丫鬟,這時黛玉走近前來,同閆三娘笑道:“這就是千裡救父縱橫四海的三娘姐姐罷?”
閆三娘聞言先是一怔,隨即緊張的俏臉通紅,結巴道:“是……是……啊不是不是……”
黛玉看了她一眼,然後納罕的看向賈薔。
就聽閆三娘忙解釋道:“我是說,我是說我不是姐姐……給太太請安。”
說罷,就跪下要磕頭。
見她如此,黛玉就看出了她的心性,沒好氣的白了賈薔一眼後,笑著與一旁紫鵑指了指,道:“快扶起來。”
紫鵑眼中目光隱隱有些複雜,卻不敢多說甚麼,趕緊上前攙扶。
一時扶不動……
無辜的抬頭看向賈薔、黛玉。
賈薔哈哈笑道:“三娘武藝超群,在海上與倭國、葡裡亞等海匪廝殺搏命,你能扶得起她來才怪了。”
好歹磕完頭後,閆三娘紅著臉站了起來,低著頭不敢見人。
當下世道,女孩子氣力大絕不是甚麼優點。
弱柳扶風,嬌喘微微,那才是正經的美人。
賈薔同黛玉並後麵些的尹子瑜道:“將來咱們家是要出海,去看看外麵的世界的。到時候,闔家性命都要倚重三娘。她父親是世之英雄,於大海之上和倭奴還有西洋番鬼們搏鬥,若無四海王,大燕海疆早已不寧。前些時候四海王被叛徒出賣,倭國和葡裡亞兩國船隊聯合叛逆,襲殺了四海王船隊。三娘帶著重傷的父親,拚死殺出一條血路來,護著母親和兩個幼弟逃進大燕。千裡進京,尋我相助。又見我姿色不凡,青睞於我……”
“呸!!”
一群女孩子正震驚感動的無以名狀,結果聽到了這……
一雙雙嫌棄的目光瞪來,賈薔哈哈大笑起來。
笑罷,他麵色收斂了些,道:“總之,三娘是個好姑娘,她既然願意進賈家門兒裡來,往後就是一家人。我會善待於她,也希望她能在咱們家裡,生活的幸福快樂。”
黛玉上前握住了閆三娘的手,見她聽著賈薔的讚美和諾言後,抿著嘴,眼中流下淚來,溫聲笑道:“好姐姐快莫哭了,隨我來見過老太太,還有子瑜姐姐。”
閆三娘上前與賈母磕頭,賈母雖然打心底裡也不大喜歡這個膚色有些深的丫頭,但既然賈薔喜歡,而且還有大用,她也不會麵上苛難,讓鴛鴦取來一份頭麵,送與了她。
黛玉笑道:“我和子瑜姐姐的那份,等回前麵船上時再給你。”
閆三娘又與尹子瑜見禮,尹子瑜微笑頷首。
賈母卻等不及了,問賈薔道:“薔哥兒,你說,這賤婢如何發落?”
湘雲有些氣不平道:“老太太,是寶哥哥房裡的碧痕先罵的二嫂子……”
“雲兒住口!”
賈母大怒道:“我也是白疼了你一場,寶玉被氣的起不得床來,你倒向著彆人說話?碧痕那蹄子縱然有錯,也是寶玉的跟前人,豈有輕易動手的道理?”
賈薔揉了揉眉心,道:“你老先歇歇,待我問清楚緣由後再說。我問誰,誰開口。沒問的,不許插嘴。”
又對閆三娘道:“跟太太到旁邊坐去,瞧我審審案。”
閆三娘應下後,緊緊跟在黛玉身邊,唯恐走錯一步。
賈薔隨意拉了把椅子坐下後,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粗壯丫頭,道:“彆怕,賈家是講道理的地方。聽方才的話,倒是碧痕先罵的人。你把事情講清楚就是,不是大事。”
賈母在上麵坐不住了,不過沒等她開口,黛玉就衝她小聲笑道:“老太太且先聽她說。”
賈母話被懟在嗓子眼兒,差點氣個半死,不過到底在人前給黛玉這個體麵,悶起獨自生氣。
那丫鬟一直在流淚,聽聞賈薔之言後,哽咽道:“國公爺,是……是碧痕罵我們姑娘……”
“聽聽,聽聽!都嫁到賈家來了,還是一口一個我們姑娘,這個小女昌婦眼裡可有寶玉?”
賈母聞言又震怒罵道。
賈薔皺眉道:“你老差不多行了,心疼寶玉歸心疼寶玉,吹毛求疵有甚麼意思?紫鵑那蹄子平日裡還不是叫林妹妹姑娘?多大點事。和一個丫頭計較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