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一滯後,埋怨道:“好好好,今兒我倒想瞧瞧你如何審案!”
賈薔回過頭來,道:“繼續說。”
丫鬟哭著給賈薔磕了頭後,繼續道:“碧痕隻說二奶奶配不上寶二爺,說我們姑娘哪裡算得上公府嫡小姐,連她這個榮府的丫鬟都比不上。還說我們姑娘連香也不熏,身上都是臭烘烘的,寶二爺見著了都作嘔,還說這是寶二爺親口說的……”
聽聞這番言論,賈薔眉尖輕輕一挑,而黛玉身旁的閆三娘差點想尋一條地縫鑽進去。
她也不熏香,身上常年的海水鹹味,豈非同樣連賈家的丫鬟都不如?
賈薔輕聲道:“所以,你也罵了寶玉?”
丫鬟抬手就往自己臉上扇了兩耳光,哭道:“是奴婢嘴賤,不關我們姑娘的事……”
“欸!”
賈薔見之皺眉道:“你雖有過錯,可也是碧痕招惹在先,何故打自己?再說,此事和三嬸嬸也沒乾係。”
丫鬟聞言,滿臉懊悔,道:“碧痕罵的太狠,我推了她一把,二爺和姑娘回來後,碧痕又陰陽怪氣的罵我們姑娘。我氣不過,就又打了她。寶二爺要人來打我,我們姑娘不許,他就要親自動手,被我們姑娘推開了。寶二爺倒下後就起不來了……姑娘隻輕輕推了他……”
賈薔這才恍然,難怪先前賈母分明還是對薑英不錯,今兒怎麼如此動怒。
他沉吟稍許後,對鴛鴦道:“你去告訴二老爺,讓他探望探望寶玉,若是寶玉能起來,就叫他過來。另外,將碧痕也帶來。”
鴛鴦聞言登時作難起來,賈薔也不強求,轉頭對紫鵑道:“將這些話告訴林之孝家的,讓她去尋二老爺。”
上麵賈母氣的發抖,道:“都動上手了,你還護著她?”
賈薔嘖了聲,道:“動甚麼手啊?三嬸嬸是趙國公的親孫女兒,打小練得一身武藝,她要動手,寶玉早死那了。擋了一下而已,值當氣成這樣?他這不是在氣三嬸嬸,是氣不能和姊妹們一道頑鬨了。”
賈母氣的說不出話來,這個時候薛姨媽、鳳姐兒等都不敢勸,黛玉笑著起身道:“老太太,你不是常勸我們,這世上哪有不拌嘴不打架的夫妻?清官難斷家務事,二哥哥如今都成親了,房裡的事就由得他自己去辦罷。再說,這些日子瞧下來,老太太還不知道這個二嫂子比那個二嫂子強?”
鳳姐兒躺著都躺槍,高聲抱屈道:“了不得了,可有沒有青天大老爺呀?”
黛玉開了口,薛姨媽也笑著勸道:“老太太且放寬心,這寶玉家的我瞧著也不是輕狂的,一點也沒有公府貴女的嬌氣,穩穩當當的,前兒遇險時,還能站出來想著守護一大家子,很不錯呢。”
賈母仍有惱火,道:“憑她再怎樣,我都不會這般生氣。可豈有和自家爺們兒動手的道理?如今我還在,她就敢動手,將來我死了,寶玉還不被欺負死?”
黛玉笑道:“再沒這個道理,人家不是那樣的人,而且也有我們在。”
正說話間,就見賈政帶著寶玉上來。
時至今日,這個世界和賈薔記憶中的紅樓世界,早已大相徑庭。
唯一未變的,就是寶玉畏懼其老子,如老鼠畏貓。
此刻哪裡還有氣的起不來的模樣?
“不知國公尋我父子來,出了甚麼事?”
賈政以國禮問賈薔道。
賈薔看了眼鵪鶉似的寶玉,笑了笑,道:“沒甚大事,就是過來見個麵,稍許到前麵碼頭就回去了。寶玉,聽說你身子不大受用,可好些了?”
寶玉心裡海鬆了口氣,連連搖頭道:“並不相乾,沒甚事。”
賈薔點了點頭,道:“沒甚事就好。二老爺若忙,就先去罷。”
賈政:“……”
雖然對賈薔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心有不滿,不過也未多說甚麼,轉身離去。
等賈政離去後,賈薔又看向後麵麵色蒼白,眼中掩不住恐懼的碧痕。
“來人,將這個賤婢掌嘴三十,丟下船去!”
賈薔突然發作,唬了眾人一跳,碧痕更是癱軟在地上,口口聲聲喊著:“寶二爺救命!”
可是寶玉見賈薔如此動怒,哪裡敢多言?
再者也怕鬨將起來,將賈政給驚擾回來,因此低頭不敢言。
“我錯了,國公爺,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犯口舌,亂尊卑了!”
眼見寶玉不出頭,碧痕心涼之餘,掙紮著爬起身來,朝賈薔拚命磕頭求饒。
兩個嬤嬤已經走到她身邊,要拖她下去。
黛玉上前輕輕拉扯了下賈薔的胳膊,她這樣的性子,如何能見著出條人命?
賈薔拍了拍她的手後,同碧痕冷笑道:“我就說,家裡麵怎會有那麼多糊塗人?原來你都明白,這是在犯口舌亂尊卑。你是瞧見了寶玉和三嬸嬸不睦,所以在中間故意挑撥生事。
你也是想瞎了心了,就算寶玉和三嬸嬸有甚麼差池,也輪不到你這賤婢上位。人都有私心,你向往好的生活也可以理解。但是,用下作的手段搞陰謀詭計害人,那你就是在找死!
在賈家,絕無寵妾滅妻的可能!
帶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