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裴京富被哄得立刻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裴夏順利度過一關,不由得瞄了霍沉霄一眼,見他還在盯著自己看,趕緊低下頭,隨口找了個借口回屋了。
她一離開,霍沉霄也跟著走了,裴京富看了眼他還剩下大半的飯菜,一顆做家長的心又開始擔憂了:“沉霄是怎麼回事,吃得還沒有一個丫頭多,難道也不舒服?”
“他這段時間又要忙公司的事,又要兼顧學業,還得照顧小小姐,估計是累了。”管家溫和接話。
裴京富歎了聲氣:“真是辛苦他了,但也沒辦法,現在明說讓他去公司幫忙,實際上做的事還沒有我的十分之一,我早晚是要從這個位置上下去的,到時候把所有事交給他,估計他會更忙。”
“先生不打算交給小小姐?”管家有些驚訝。
裴京富笑笑:“她是我最寶貝的孫女,我也想交給她,但是這麼大個公司,不是她去讀幾年商學院就能管得了的,與其冒著風險把家業交給她,不如交給更適合的人,庇護裴家長長久久,夏夏富貴一生。”
管家聞言,欲言又止的看向他。
“有話就說,我最不喜歡你吞吞吐吐的。”裴京富沒在兩個小輩麵前,便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
管家忙應了一聲,斟酌一瞬後還是說出了口:“我隻是覺得,您作為長輩,這麼為霍少爺和小小姐鋪路,確實是最穩妥的方式,但怕就怕……他們兩個會有人不這麼想,以後生出嫌隙。”
“不會的,沉霄聽話,夏夏也不在乎名利,等我走後,他們這叔侄倆,就是這世上最親的親人了。”裴京富篤定道。
管家乾笑:“您真這麼想?”先生混跡商場大半生,難道看不出剛才餐桌上異樣的氣氛?
“當然,這倆都是好孩子,我放心,”裴京富說完斜了他一眼,“不要以為彆的家族有親人相殘的事,我裴家也會有,我們家跟彆家不一樣,我這倆孩子,都教得特彆好。”
管家訕訕一笑,配合的點了點頭,心裡卻想,其他家族的上位者,估計對自己的子女孫輩也這麼自信,然而最後哪一家沒有出現過撕破臉皮的事。隻是他心裡雖然這麼想,卻沒有說出來,畢竟這種家務事,他說了反而不太好。
用過晚餐,天色便黑了下來,今天有小雨,空氣裡透著一股泥土的潮濕味。
裴夏坐在陽台上,看著外麵淅淅瀝瀝的小雨發呆。她白天睡得太多了,結果晚上一點都不困,此刻穿得厚厚的,靠數雨滴消磨時間。
她吃得太飽,其實挺想出去散步的,可又怕會遇到霍沉霄,所以隻能待在房間裡。事情發展到今天,她已經理清了思緒,知道該怎麼應對有攝政王記憶的霍沉霄了——
第一,死不承認自己就是當初的凜朝女皇,第二,儘早想辦法搬出去,離他遠遠的。
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托生,但可以想象是曆儘艱難來到這個世界的,裴夏本不該這麼絕情,可真讓她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完全進入他喜歡的框架裡,她想想又覺得絕望。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實在太苦悶了,就像被關在籠子裡的鳥兒,哪怕住著再珍貴的鳥籠,吃著最好的食物,也不能改變沒有自由的事實。霍沉霄這個人,不管是不是手握重權的攝政王,他的執拗與極端,注定他無法正常的成為彆人的伴侶。
一想到自己要疏遠他,裴夏心裡就十分不是滋味,既有愧疚,又有解脫,但更多的,是一種不知名的酸疼。她不敢深想,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主動走進萬丈深淵。
白天睡了一天,晚上怎麼也睡不著,她隻好找了本書看,一直到淩晨兩點才有點困意,正當她要去睡時,突然聽到門口傳來一聲輕響。
她蹙眉看了過去,隻見門開了。
“有事嗎?”裴夏以為是傭人,便起身走了過去,但當門打開後,她猛地停住了,“……你怎麼來了?”
說完,她心裡便開始懊悔,為什麼今天忘記鎖門了!
隻見霍沉霄目光沉沉的站在門口,既不往前走,也沒有退出去的意思。裴夏很想把人趕出去,但到底是不敢,隻能小心翼翼的開口:“爺爺早就睡了,你這個時間跑回來,會把他吵醒的。”
“又拿大伯壓我?”霍沉霄麵無表情的問。
裴夏的目的被看穿了也不慌,隻是有些訕訕:“沒有,就是怕打擾他休息……”
霍沉霄反手把門關上,一雙如濃墨般的眼睛依舊盯著她:“這樣就不打擾了。”
裴夏:“……其實我覺得爺爺睡眠質量可以,沒有必要關門。”
話音剛落,霍沉霄就步步逼近,裴夏指尖顫了一下,忍不住往後退。兩個人一個退一個進,很快就到了屋子的最中央。
再往後退就是床了,裴夏努力鎮定下來:“你到底有什麼事,趕緊說完走。”
“趕我走?”
裴夏頓了一下:“那倒沒有……”
“為什麼不叫叔叔了?”霍沉霄問。
裴夏一愣,沒想到他要說的是這個:“沒、沒有不叫啊。”
“那你叫一聲。”霍沉霄沒有停下入侵的步伐。
裴夏一邊小步往後挪,一邊張了張嘴,然後她就發現,自己平時主動叫人,跟被他逼著叫,完全是兩種感覺。
……原本一個多純潔的稱呼,怎麼現在搞得好像少兒不宜了一樣。
裴夏臉頰泛紅,到底沒叫出這個稱謂,隻是威脅:“你作為長輩,大半夜的來我房間算怎麼回事,信不信我告訴爺爺?”
“昨天不還在說,我不是普通異性,不用避諱那麼多嗎?”霍沉霄越靠越近,臉色也越來越冷。
那是為了拖住你,好進行還鑰匙的計劃!裴夏心裡吼了一句,麵上卻冷了下來:“那是什麼時間,現在是什麼時間?彆說你一個做叔叔的,就是親爹,也不可以淩晨兩點出現在女兒房間裡。”
“是嗎?”霍沉霄聲音陰沉。
裴夏抖了一下,僵硬的往後退,直到小腿肚抵在床邊上,再無路可退,她才被迫停下來,鼓起勇氣開口:“霍沉霄,你出去。”
霍沉霄陰鬱的盯著她,半晌突然動了一下,裴夏正處在萬分警惕的嚇一跳,以為他要揍自己,忙往後躲了一下,結果重心不穩兩隻手突然開始劃船。
原本緊繃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搞笑,裴夏的腿被霍沉霄和床板夾住,上半身卻因為往後躲得太多要往下倒,她隻能堅強的不斷劃手,企圖靠著腰力和胳膊平衡自己。
這個動作在此時實在顯得突兀,裴夏掙紮的時候,看著霍沉霄冷靜的臉,突然有些臊得慌。
就不能幫個忙拉她一把嗎?!裴夏心裡剛抱怨一句,霍沉霄就像聽到了她的心聲一般,朝她伸出了手,裴夏眼睛一亮,急忙要去抓住,結果他卻躲開了她的手,一根手指戳在了她的肩膀上,讓她徹底往後仰去。
裴夏:“?”
當她跌進柔軟的被子時,腦子還是懵的,下一秒霍沉霄突然俯身貼了上來,將她徹底壓製住。
裴夏頭皮都要炸了,慌慌張張的抵住他的心口,驚慌失措的問:“你、你要乾什麼?”
霍沉霄目光沉沉,半晌不帶感情的問:“跟大伯告狀?”
“……你怎麼又是這句,我什麼時候告你狀了?”裴夏一邊狡辯,一邊萬分後悔晚餐時的多嘴。
霍沉霄的指尖輕輕刮過她的下頜線,不輕不重的力道帶著一點難以言說的意味,早已經習慣他的碰觸的裴夏,如以前一樣,哪怕心裡排斥,但腰先軟了下來。
“是想離間我和大伯的關係,還是想借機離我遠一點?”霍沉霄又問。
裴夏心虛的彆開臉:“你想多了。”
霍沉霄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朝自己看了過來:“躲什麼,看著我。”
裴夏隻好看向他的臉,如記憶中一樣,隻是跟他對視,都會有壓抑的感覺,隻能極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比如腦子裡想點彆的事,再或者單純的看他的臉。
“還認得嗎?”霍沉霄聲音低沉。
裴夏回神,訕笑:“霄叔叔說笑了,我怎麼可能不認識你,你是我爺爺好友的兒……。”
“你就一點都沒想過我?”裴夏話沒說完,就已經被霍沉霄打斷。
他的問題讓裴夏心口一疼。她故意忽略這點異樣,僵硬的開口:“霄叔叔你說什麼呢,你是不是喝醉了?”
霍沉霄定定的盯著她許久,最後終於垂下眼眸,一點一點貼近她,逐漸將二人之間的空氣擠壓出去。
裴夏汗都要下來了,習慣卻讓她連拒絕的力氣都沒有,雙手不自覺的抓緊了床單,緊繃的看著他越來越近的唇。在兩人的唇隻剩下一指的距離時,她絕望的閉上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吻並沒有落下,霍沉霄錯開一寸,從她的臉頰擦過,停在了她的耳邊,有些病態的低聲呢喃:“有本事就一直裝下去,彆被我抓到。”
他溫熱的呼吸就在耳邊,裴夏的肩膀縮了一下,不敢睜開眼睛,隻感覺他好像在她臉頰旁邊放了什麼東西,接著就是滴的一聲響,她下意識的睜開眼睛,霍沉霄已經從她身上離開了。
裴夏忙坐起來,接著看到了他手裡的電子測溫計。
“37度4,不燒了。”霍沉霄站在她麵前,一本正經的讀溫度,如果不是他的睡褲被不可言說的撐了起來,裴夏都要以為他是正人君子了。
裴夏儘可能的忽略他辣眼睛的位置,咳了一聲道:“你大半夜過來,就是為了幫我測個溫度?”
“醫生說如果是反複發燒,那淩晨的時候最容易起燒。”霍沉霄淡漠道。
裴夏抿了抿發乾的唇,訕訕一笑:“現在量完了,你該走了吧?”
霍沉霄這回沒有多言,隻留下四個字‘記得吃藥’便轉身離開了,走了之後還不忘幫她把門從外麵關上。
裴夏這才長長的舒一口氣,哀嚎一聲倒在床上,卻被一個圓圓的小東西硌到,她忙往旁邊滾了一圈,隻見自己剛才壓過的地方,此刻正安靜的躺著一顆草莓硬糖。
想起剛才閉著眼睛時,耳邊多出的動靜,裴夏心情又複雜起來。她去倒了杯水吃藥,吃完就把糖放進了嘴裡,一邊感受糖的甜味,一邊惆悵的歎了聲氣。
霍沉霄真是她遇到過最棘手、最難解決的麻煩,這人的占有欲與偏執,一直叫她恐懼,可偏偏又對她好到了極致,所有的控製都源自於愛,所以的壓迫都是因為喜歡。
她沒辦法像對付敵人一樣對付他,也不想過菟絲花金絲雀的生活,隻能想辦法避開他,可偏偏每次產生這種念頭時,他又會不經意間展露他對她的關心,叫她心裡愧疚不堪,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是錯的。
糖塊在嘴裡消融,甜味漸漸少了,裴夏憂傷的坐在床上,正當她覺得今晚要因為愧疚難以安睡時,手機突然叮咚一聲。
她頓了一下,拿過旁邊的手機打開,看到是霍沉霄發的消息後猶豫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點開——
然後一張全屏照片就顯示了出來,是他腰以下大腿以上的特寫照,還是那套睡衣,以及睡衣下可觀的晉江不讓播的痕跡。
下麵配文:剛才你一直盯著看,是想他了?
裴夏:“……”
艸他大爺!這個死變態,必須離他遠點!必須搬出去,讓他找不到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夏夏:我常常因為自己不夠變態而和對方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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