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露水從草葉滴落,然後滲透進鬆軟的泥土中,森林在黑暗中醒來,特有的泥土腥味被日光喚醒,偶爾會有隱隱的鳥鳴聲傳到山洞裡麵,昨夜的篝火早已熄滅,餘溫散儘,露出了暗色灰燼,坑坑窪窪的岩壁上還殘留著乾涸的暗紅色鮮血,看起來好像凶殺現場一般,淡淡的血腥氣和空氣中的暖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獨特的味道。
周洛睜開眼睛的時候碰巧看見了空氣中的灰塵在陽光下飛舞著,金色的細光從洞外照射進來,給他的眼前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的光。
他眨了眨眼睛,隻覺得渾身懶散無比,懶洋洋的,一點也不想動彈,疏解過後沉澱在了身體各處,身邊也不再像昨晚那麼炙熱,所以他很快就感受到了身側之人微涼的體溫。
周洛腦袋放空的望著山頂,思緒漂浮不定,也不知在想什麼,等過了好一會,他才轉過頭去看雌蟲。
娑羅側臉正對著他,猩紅的長發蜿蜒到了他的背部,肌膚極白,形成了自然而然的魅惑風情,他還在沉睡,呼吸舒緩,周洛都醒了好一會,他都沒有醒過來,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許雌蟲太累了,連夜奔襲殺人救人,更彆提自己昨晚把他折騰的夠嗆,周洛動了動指尖,覺得昨晚瘋魔一般的自己有點陌生。
他的視線從雌蟲泛著紅痕的眼尾劃過,最終落到了殷紅的薄唇上,這個如海妖一般的雌蟲此刻變的更加美麗了。
周洛感覺到自己喉嚨一陣乾渴,他偏過頭去,不再看娑羅。
休息了一會之後,周洛穿上衣服,悄悄起身,在臟汙的地上巡視一圈後,終於在山洞角落裡發現了小白,他蹲下身,把小家夥抱了起來,順便撣了憚它身上柔軟的毛毛,乾淨以後,又重新變成了一個粉色的糯米團子。
他轉過身,望著手臂背部都露在空氣中的雌蟲,抿了抿唇,還是將落在地上的黑袍拿了起來,等看見黑色衣袍上的乾涸血跡時,不由一怔。
周洛把衣袍蓋到雌蟲身上,想了一會,又把手中的小家夥放到了雌蟲身邊。
看見小家夥瑟瑟發抖的模樣,周洛無奈的低聲道:“小白,我出去一會馬上回來。”
“他…娑羅不會傷害你的,乖一點。”白皙的指尖溫柔的摸了摸小家夥的翅膀,周洛安撫好它之後,準備起身離開。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采點野果回來,雌蟲的嘴唇似乎有點乾裂。
可是剛離開床沿,腰部就被一隻大手摟住了,周洛頓時動彈不得,身後的雌蟲猶如遊蛇一樣纏了過來。
手臂橫在他的腰前,凶狠又霸道,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沒過一會,周洛就感覺到耳尖一涼,同時傳來了雌蟲沙啞誘惑的嗓音:“寶貝,你準備去哪裡?”
周洛不合時宜的想起了昨夜的娑羅,如妖似魅,勾人心魂。
而且,真的很像草莓蛋糕啊,咬下去甜滋滋的,極度柔軟中藏著最炙熱的溫度……
娑羅好笑的望著雄蟲紅通通的耳尖,和表麵上越發冷淡鎮定的神色。
“寶貝真可愛。”雌蟲偏頭親了一口周洛,聲音透著沙啞。
周洛抬頭看了一眼嘴唇嫣紅的娑羅,猶豫的靠近他,聞到了熟悉的雪鬆味:“娑羅,你渴不渴?”
雌蟲奇怪的望著周洛,長臂一伸就把小雄蟲抱了過來,放到自己懷裡,才慵懶說道:“不渴,不餓,現在隻想抱著寶貝。”
周洛感受到雌蟲的體溫,身體一僵,過了好一會才放鬆下來。
娑羅好似沒有察覺到一樣,徑直將人摟的更緊了,他打了個哈欠,低頭蹭了蹭雄蟲的脖頸,懶洋洋道:“寶貝陪我再睡一會吧。”
“昨晚太累了。”
周洛想起昨晚被折騰的不輕的雌蟲,臉頰一熱,還是點了點頭,兩人再次躺了下來,周洛感覺到自己重新被雪鬆味覆蓋住了,其中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和剛見麵時一模一樣,他側躺著,對麵就是雌蟲的下頜,猩紅的長發淩亂的垂落下來,有一些還蜿蜒到了周洛的手臂上,周洛看著看著居然忍不住犯困起來,沒過多久,就再次沉入了夢香。
娑羅等到雄蟲呼吸徹底平緩之後,才睜開眼睛,一雙暗金色的尖銳豎瞳裡流轉著淡淡的□□,他薄唇微彎,笑意自然流露出來,雄蟲的味道比他想象的要美味多了。
不枉費他花費了這麼多的心思。
娑羅望向洞外,回想起尤克洛對雄主的興味目光,臉上對溫柔瞬間冷了下來。
他覺得他有必要和日落城的城主“好好談談。”
雌蟲閉眼假寐,他昨天發現沒有查到有用資料的時候,就回去了,沒想到雄蟲屋內居然沒人,他原本以為周洛是出去逛花園了,結果花園裡並沒有人,而他的護衛隊隊長也不見了,那時,他的心裡就有了一層不好的預感。
發動下屬全力查找之後,肖恩被綁在一起自己房間的地下室,身型消瘦,昏迷不醒,已經不知過了多少天了,不過,萬幸雌蟲還活著。
而娑羅隻能依靠著雄蟲身上的信息素來尋找著,雖然明白越急越亂,但是在尋找過程中,娑羅還是不可避免的失控了。
誰知道異蟲會對他的雄蟲做什麼?
不過,他還是慶幸自己在最後一刻趕到了…
……
晚霞煙落,周洛被雌蟲背在後背上,身上的衣袍被風吹的獵獵作響,周洛看著陌生的密林,好奇問道:“娑羅,這是哪裡?”那個叫阿耳忒彌斯的異蟲把自己弄到哪裡去了?
“是暗夜城和日落城的接壤邊境。”娑羅偏頭蹭了蹭雄蟲的臉頰,發現並不涼之後,才安心了一點。
周洛有點驚訝,那個叫阿耳忒彌斯的還真是會跑。
周洛趴在雌蟲寬大的背上,閉上了眼睛:“那個尤克洛為什麼要幫異蟲?”他和娑羅不應該是同族嗎?
娑羅望著黃昏下的荒涼土地,想了一會,回道:“異蟲肯定是許諾了什麼,大概就是靠近日落城靠近北麵森林的資源吧,北麵森林地域遼闊無比,一直被異蟲掌控,日落城是我們三個城靠的最近的。”
“不過,與虎謀皮,小心被反噬。”
娑羅難得說這麼長一段話,語氣裡都是冷意,由於沒人,他的麵具隻是方便性的斜戴上鼻梁處,露出了淩厲的半邊臉,暗金色眼眸微眯時,顯得眉骨更加深邃,薄唇向下,哪怕不說話也透著三分譏嘲。
周洛望著雌蟲的側臉,不知為何,突然問道:“娑羅,你喜歡我嗎?”
雌蟲正在急速奔跑的步伐猛的停了下來,他沒有看向雄蟲,周洛感覺到摟著自己腰部的手越來也緊,他忍不住看著突然沉默的雌蟲,娑羅怎麼了?
難不成是自己的話太過驚世駭俗了?周洛皺眉想到,他一向是唯心之人,想到就問,難不成是雌蟲根本不喜歡他?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周洛罕見的糾結了一瞬,他抿了抿唇。
“算了……”兩人做都做了,這樣問好像有點矯情了,周洛剛想到這個,就聽見了雌蟲低啞的聲音,仿佛在忍耐著什麼。
“不……喜歡。”
周洛說不清那時是什麼感受,隻是覺得心裡有一瞬間空空的,他望著前方的荒涼景色,輕輕“哦”了一聲。
蟲族社會中,雌蟲大都沒有什麼愛情觀念的,幾個雌蟲共同擁有一個雄蟲也不在意,周洛想,自己也應該適應才好。
娑羅救他,並不代表他愛他,一天到晚叫著自己寶貝,也許有一天,另一個雄蟲出現,娑羅也可以毫不猶豫的喊出寶貝。
這樣一想,周洛倒覺得自己剛才自作多情了。
他收回所有心思,沉默的望著前方。
娑羅收回自己的視線,他的目力極佳,看見了不遠處密林裡鬼影重重的異蟲身影和偶爾閃過寒光的冷刃,那是異蟲極為喜歡的作戰兵器,用儘異蟲全部力氣拋擲的時候,可以將雌蟲的蟲翼穿透成薄紙。
娑羅腳步一頓,不著痕跡的朝偏西南方向疾奔。
那裡也許有一線生機。
背上的雄蟲呼吸淡淡的,透著暖意,娑羅垂下眼眸,有點貪婪的享受著。
如果這次活著回來,就跟小可愛生崽子,娑羅在生死危機關頭,腦海裡居然想的是這件荒誕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可能瘋了。
如果死了呢?娑羅麵無表情的望著前方的高崖赤壁,腦海裡回想了一下雄蟲的一貫作風,覺得這個小混蛋忘記自己的可能性更大,哪怕自己是他的都一個雌蟲,可是雄蟲身邊本來就不缺雌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