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無聲, 仿佛除了腳步聲什麼都沒有的眾人, 在這個男聲響起後,仿佛打開了什麼開關, 明明一堆人大多都是中青年男人,但一出聲,卻男女老幼婦孺孩童都有。
並且個個眼中充滿怨戾之氣,身形也開始變得古古怪怪, 並且在熙熙攘攘幾句後,竟二話不說, 連對方的反應都不等, 就向著那些身穿盔甲的兵丁們撲去。
那些兵丁習慣四處征戰,鎮壓土匪反賊,各個都算得上是身經百戰, 才這麼幾十人,連柄菜刀都沒帶的普通老百姓而已,就算看起來奇形怪狀, 胡言亂語如瘋子,他們也毫不畏戰, 並有信心無損傷把他們擊殺。
然而事實很快教他們做人,撲去的身影們即使手無寸鐵,卻如同個個力大無窮,手腳骨骼可隨意扭動,指甲比猛獸爪子更鋒利一般,竟在幾個眨眼的時間內, 或者將兵丁的骨頭扭斷、或者將兵丁身上劃出比刀砍更嚴重的傷口,個個看起來都活不成……
倒是從縣城裡被武官招來挖掘泥石的壯丁們,明明嚇得渾身發抖,絲毫不敢反抗,奇形怪狀的人們卻沒有攻擊他們,但是,他們明明什麼也沒做,那些人卻開始一個個變成了何家村那些人奇怪的樣子,麵無表情,雙眼發紅,踮著腳尖向人群聚集……
眼看著自己這邊護衛家丁一個個倒下,對方卻不知怎麼把那些賤民也拉攏過去了,而且這些人真的很怪,一點人樣也沒有,往常戰場征伐,殺人無數的武官從沒有過對鬼神的敬畏之心,現在看著這幅情形。
耳邊莫名想起攻下這片土地,為了消減韋原人的數量,便於金人鎮壓而進行的入城先屠時,那死去韋原人對他們金人發出的一聲聲詛咒,那時他對詛咒什麼的不以為意,如果靠詛咒能勝利的話,雲國也不會被他們攻破。
他那時更在意的是能屠殺多少韋原人,殺的韋原人越多,上麵對他們的獎勵越多,雖然他當時隻是一個小頭領,金國又隻是部族狀態,連自己的國家都沒建立,沒有什麼明顯的官職獎勵,但是更多的美酒美食美人,是男人又怎麼會不喜歡,還有更多的奴隸……
“我記得你,當初就是你帶著兩個金狗闖進我家,殺死了我的家人們,淩の辱了我的妻子女兒,能夠再次見到你,我真是快高興死了。”
就在武官因為那些詛咒聲,莫名回想起十幾年前踏入這片土地,淩虐屠殺的快意時,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令他本能的側頭看向發聲的人,扭頭看到的卻是一個圓頭正臉,麵容黝黑,隨處可見的賤民泥腿子臉,這張臉的主人正一臉詭異笑容,抬起右手慢慢向他抓來。
這種人在金國隨處可見,攻進雲國時不知殺了多少,他根本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又是在哪裡動的手,不過隻帶著兩個人行動的話,那是他比同僚更狠,敢於第一個對雲國平民下殺手後。
上司把他提拔為小隊內三人一組小組長的時候,距今已經十幾年,好像是剛攻入雲國數月,那時候直至升為小隊長前,他都在哪片行動來著?
哦!對了,就是這一帶,記得那個地方叫什麼城來著?對了,好像是雲宵府,咦!那不是現在更名為金宵府城的地方,也就是現在自己將要前往的地方嗎?要不是這條官路出問題,他已經到了啊!
麵對詭異的敵人,武官邊神不守舍的想著往事,邊本能的拔刀想要抵抗,誰知道就在他的刀即將砍到對方的手時,對方的手竟不知怎麼扭曲成另一個角度,並且手指上忽然冒出足有一尺長的漆黑鋒利尖爪,穿透了他的胸口,將他的心臟挖出來。
拿在眼前看了看後,遞到嘴邊咬了一口:“原來金人的心是紅色的,一點也不臭,我還以為是顆發臭的黑心呢!”
“不要……把心臟……還給……”親眼看到這一幕的武官,遲鈍的低下頭,看到自己多了一個窟窿的心口,艱難的說道,直到親眼看見對方把他的心臟吃了下去,那張臉竟從普通的賤民泥腿子樣。
變成了一個模樣俊秀,麵白短須的書生文人樣的人時,腦中正飛快閃過他一次次奪取他人性命畫麵的他,忽然想起了這個人,那是在他所在部族攻破雲霄府時的事,他們小隊長帶著他們殺了那條街大量反抗他們的壯丁後。
讓他們三人一組進入戶家清理,那條街隻是條南城的平民街,不是什麼大貴族的府邸,也沒什麼油水,有油水的都給更高級的部落勇士、頭領們占去,這些平民街隻是上麵漏漏手來安撫下麵小兵用的,所謂清理,並不強迫一定斬儘殺絕,隻是給他們一個發筆小財的機會……
他帶著倆手下闖進了文人的家中,看到了拿著把中看不中用的匕首,菜刀,站在門口全身發抖對著他們喊滾出去、滾出去的中老兩個男人,和藏在堂屋門後的一個老婆子、一個比草原上女人溫潤漂亮多了的女人和一個小荷初立,充滿青澀韻味的少女,還有一個剛會跑的小娃子……
然後……他是怎麼想的?怎麼做的來著?哦!對了,他當時在想,自己在草原大漠吃草吹沙,想要娶個女人就要拚命,娶到的女人還是上頭玩剩下,一點姿色都沒有的老褶子皮,皮膚糙的像豬。
為什麼這裡膽子小的跟兔子似得男人卻能娶那麼漂亮的妞,生下的孩子也個個樣貌一頂一的好?對了,是部落的頭領說的,是這裡的男人搶了最好的土地、最好的女人,所以享受著最好、最舒適的生活,他們隻要搶回來,這些就都屬於他們了……
他認為頭領說得對,所以他對手無寸鐵的韋原人舉起了刀,所以他砍殺了文人的爹、娘,摔死了他的兒子,在血泊中、男人瘋狂的嘶吼中淩の辱玩弄了他的妻子、女兒,三個人當時都獲得了極大的快意。
那真是獨一無二的快樂啊!在以後的日子裡,他無論娶妻納妾,玩弄多麼美的女人,都沒有那麼快樂過,他那兩個部下也這麼說,還為了追逐當時的快樂,故意強搶有點姿色的民婦,當著她們的丈夫玩,後來在新法初立時,被當作典型處死了。
自己的自控能力比他們好,收拾尾巴的手段比他們高,所以從沒出過事,現在還成了三品總兵,正是壯年,以後一定會前途更加廣大……
咦!不過為什麼覺得身體好冷,尤其是胸口,好像有風直往裡麵灌,為什麼當時已經被自己砍掉頭、四肢和根的文人會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麵前?他手裡拿著什麼在吃?紅紅的看起來很好吃呀!他記得那應該是屬於他才對……
“總兵大人!!!”
就在這時,一聲呼喚令武官眼中迷亂之色散去,恢複清明,然後他想起了所有,知道眼前的故人是應該早已死去十幾年的刀下亡魂,知道他正在吃的是自己的心臟……
“啊……是你,不過雲霄城一個普通文弱書生,就算你們是鬼又如何?我能殺你們第一次,就能殺你們第二次,就算我也變成鬼,也是能夠殺你們這些弱雞無數次的惡鬼。”想起所有的總兵用儘所有力氣將這番話吼出聲,才耗儘力氣一般,趴倒在地。
血液立刻從他胸口的洞大量湧出,然而奇怪的是,他屍體周圍宛如有什麼專門喝血的什麼東西一般,無論多少血流出,在過了他身體後,就會在地麵憑空消失不見……
而變了一張臉的‘文人’樣的何九山,卻一臉慈愛的蹲在地上,在不足米高的地方摸了幾下,聲音溫和如普通父母一般:“好兒、墨兒,咱們運氣好,一出來就碰到仇人了,喝了殺身仇人的血,吃了他們的肉和臟器,會長力氣哦!你們要多吃一些、多喝一些……”
“……”
“……”
“難道村子裡的人是在丟猛獸屍骨的時候,被小王山的鬼附身了?怎麼會這樣?這些年金人把那裡當亂葬崗用,每年每月每日,有無家可歸、無人安葬的屍體都往那扔,可從來沒聽說過鬨鬼?”何雨竹看著這一幕。
忽然想到昨天在山路上,何族長安排何家村人把那些屍骨和猛獸屍體運往小王山山穀的事,在原主記憶裡翻找一番,才知道小王山山穀,是金人們當年屠了雲霄府城,也就是如今改名雷宵府城,這條官路所通往的府城後。
因為很快爆發瘟疫,為了徹底清除瘟疫,將屍體運去那裡扔掉的地方,那名武官臨死前說變臉的何家村人是雲霄府的人,不由低聲驚道:“我那些晶核能量有使生物進化的能力,可沒有令死物進化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