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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三過後又是滿月, 阿息收了一箱籠的四季衣裳鞋帽,何棲拎著一件件裡外小衣, 笑道:“再不必費心針線與阿息做新衣。”
阿息一天一個樣, 原先紅得像脫毛猴,如今白胖肥嫩,又生得好眉毛,黑溜溜水靈靈的大眼睛,隻不大愛笑, 橫眉豎目的,任你耍儘把戲, 做遍鬼臉, 他歪著頭看你,逗得急了, 將臉往何棲懷裡一埋, 頗有眼不見為淨的架式!
沈拓訝異:“好大的架子,莫不是來要債的?”托著阿息, 也立著眉毛道, “既來要債, 可帶了契條?要銀子還是要銅錢?”
何棲笑道:“兒女為債, 可不是來要債的?千辛萬苦生下來, 又伏低又作小, 彎腰耍了猴戲, 他倒似個大人, 笑臉唇齒不動, 連個笑也欠奉。”
夫妻二人合伴將阿息埋汰了一番,又將他趴放在床上,看他如隻肚朝天的烏龜,怎也翻不過來,流著口水嗚嗚要哭。
何棲與沈拓大樂,阿娣收了一疊尿布回來,急奔過來抱起阿息,心疼道理:“阿息才多大,郎主與娘子怎得戲弄他?”
又一狀告到盧娘子麵前,盧娘子笑道:““這做爹做娘的,生子養兒倒似養貓養狗。””
說得何棲悶笑,往沈拓身上推脫。
沈拓老實擔了罪名,低頭看阿息在那作!威武嚴肅狀,與何棲道:“阿息大後定是個結仇結怨的,掙非家業與他,免得他為著幾文錢動手打人。”
何棲拿一個撥浪鼓逗阿息,道:“你家兒郎原是個強匪?”
沈拓笑:“也差得不離。”
何棲道:“既如此,我等大郎掙得萬貫家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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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隊日忙,沈拓與季蔚琇合計,去了巡街的差事,一心打理水運買賣。
季蔚琇將施翎提來替了沈拓之職,又讓他提人接他差事。
施翎做了順水人情,將方山薦了上去。
方山正與小李氏商議請施翎吃酒,小李氏與他道:“大凡前程無不是銀子鋪出來的,方郎請施都頭好酒,再抬了禮去。”
方山為難道:“我偌寬的指縫,哪得餘錢,賺得黃白也花與了娘子。”
小李氏隻進不出的脾性,捏著手帕,實在不舍,家去後左思右想:。便是擔個挑子沿街賣水,也要幾貫本錢,哄鬼也要燒焚香燒紙。
定了主意,舍去攢得銀子不用,反拔了頭上的花釵裝在匣中拿去與方山,道:“方郎拿去典好酒好肉。”
方山不曾想小李氏竟拿首飾為他置禮,心中大動,與小李氏胡天胡地時更添情動,指天為誓道:“方山定娶李娘為妻。”
歡好一場,小李仍舊家去,方山去酒肆買酒作禮,與施翎撞了對著,施翎忙喊他,道:“方兄,我與明府薦你做馬快都頭,明府眼裡是見不得沙的,你精心辦案,切莫誤事。”
方山怔愣在那,羞愧難當,自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深揖一禮,道:“施都頭心胸寬廣,我雖年長,卻不及都頭半分,以後都頭有吩咐,隻管開口,方山有半個不字,叫我投胎做了豬狗。”
說罷,彆後大步離去。
施翎一時不知所已,一頭霧水,既不得解便拋開來,逕自打了一葫蘆酒,切了半斤豬頭肉揣懷裡打算歸轉與何秀才偷偷吃酒。
何秀才,何棲,阿娣正在院中逗阿息,何秀才樂道:“千金買不得阿息一笑,倒是個穩重的。”
何棲不服道:“這也算得穩重,板個臉好生無趣。”
施翎繞過來笑道:“阿息有趣得很,嫂嫂與哥哥不得其法。”
何棲不信,笑道:“我隻不信你能哄得他笑。”
施翎摸摸鼻子,些許心虛。阿息生下時骨頭軟,活似個水囊,施翎不敢沾手,如今阿息坐得穩當,他接過隨意抱在懷裡。鷹抓貓崽帶著阿息上了屋頂,收氣提氣在那上下挪騰,阿息果然得了趣,咯咯咯直笑。
何棲目瞪口呆,何秀才急道:“阿翎小心,仔細摔了。”
施翎逗得阿息笑得打了嗝,這才喘著氣歇了鬨騰,阿息猶感不足,動著胳膊腿啊啊叫著望向施翎。
何棲呆了半晌,將阿息塞與施翎,道:“他得了趣味,隻是不依,家裡除卻你與大郎,哪個有這本事哄他?”
阿息一到施懷裡,笑開了眉眼,嘴裡發出啊嗚啊嗚的聲音,好似催促一般!
施翎跟著他笑,喘口氣,又要帶他飛簷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