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警察十分利落,先是給他帶上了一個掛著吊牌的脖圈,再往他背上的肩帶上貼上繡著警鼠字樣的警標,整個動作一氣嗬成,沈秋都沒反應過來,警察就“啪啪”站直,退後一步。
鼠鼠我呀,滿臉茫然。
“警鼠入隊儀式已完成,讓我們歡迎未來的警鼠戰友們!”
麵前的警察率先帶頭鼓起掌。
一片呱唧呱唧聲中,沈秋聽見了帶著幾分激動的“嘰嘰”聲。
他扭頭一看,對上了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灰褐色的毛發,帶著點黃的耳朵尖,襯的那張鼠臉賊精明。
再往下看,對方的前爪乖巧的搭在麵前的橫杆上,蹲坐在圓台上,穿著小肩帶的樣子像是穿了件衣服在身上。
肩帶下是一身灰色紅色相間的毛發,背部全灰,腹部全紅。灰色的大尾巴直直的樹立在身後,幾乎和他身體一樣高。
紅腹鬆鼠。
意識到對方是什麼鼠類後,沈秋低頭看看自己的小爪子,第一時間就明白自己這輩子穿成了一隻鬆鼠。
那麼問題就來了。
到底是哪個同事也重生了?
小眼珠子剛在身邊三隻紅腹鬆鼠身上掃視一圈,就被麵前的警察同誌點名了。
對方語氣嚴肅,“球球!”
沈秋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對方語氣放緩了一個度,“集中注意力!”
沈秋隻得轉過腦袋,老老實實聽領導講話。
簡直夢回剛入警校的時候。
從歡迎入隊,到鼓勵新同事入隊後好好工作,等講話的警察同誌說完,身邊的同事紛紛敬禮。
沈秋瞄了眼鬆鼠同事們,見他們立馬將小身體站的筆直筆直的,也忙跟上。
他做的隻會比鬆鼠同事們更好,所以一番入隊儀式下來,大家都沒發現什麼不對。
等儀式結束,所有人都放鬆下來,沈秋這才終於有機會仔細觀察三個鬆鼠同事。
大概是得到放鬆的指令,三個小家夥都蹲坐著,手上捧著警察同事給的花生吃的起勁,小口小口的咬,吃一口看一眼周圍。
看上去十分警惕,也十分膽小。
吃東西的時候小胡須一抖一抖的,因為啃咬的動作,豎立在身後的大尾巴也是晃呀晃抖啊抖……
總之,很可愛,很鬆鼠,一點都不像人!
難道是他猜錯了?
沈秋又把目光瞄向旁邊的警察同事們。
方才板著臉,嚴肅講話的警察大概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忽然走到他身邊,伸手輕輕的摸了下他的腦袋,遞給他一枚花生。
沈秋沉吟一秒,禮貌接過花生,在塞進嘴裡還是聽口令中猶豫了下,果然下一秒就聽見對方說:“乖球球,吃吧。”
鬆鼠球這才將花生塞進嘴裡,小口小口的咬著。
一邊咬一邊用不明顯的眼神打量著麵前這人。
兩杠三星,一級警督,根據這人身上的氣勢來看,絕對不是乾文職的,不是隊長就是副隊長。
那是什麼隊會需要警鼠呢?
刑偵,緝毒?總不能是掃黃打非吧……
腦子裡忍不住閃過警鼠跟隨警察衝進賓館,將一男一女從床上光裸著逮住的畫麵,忙不迭搖了搖頭,把腦子裡的畫麵全部甩出去,也成功甩飛了爪爪上的小花生,引得警察同事又順手擼了他一把。
從腦門擼到尾巴,手勢十分熟練。
不過不等他說什麼,外麵忽然跑進來一個人,身上穿著皺巴巴的衣服,腦袋上的頭發跟通了雷電一樣,根根朝著四麵八方直立著,就是沒有貼在頭皮上,臉上還帶著濃濃的疲憊,一看就是通宵工作直接睡在辦公室,結果沒多久就被工作叫醒的。
一衝過來,他就直奔身邊的警察。
“關隊有新情報!”
方才還神態放鬆的男人立馬嚴肅起來,他擰眉看過去。
“城南夜市一條街!”
“走!開會!”
刹那間,宣誓房裡的警察走的一乾二淨,沈秋還琢磨著要不要跳到關隊肩膀上跟過去,立馬就有人過來將他們四隻警鼠送回了宿舍。
四個占地三平方的鬆鼠籠子,裡麵棉窩廁所一應俱全。
鬆鼠球扒著鐵籠子眼巴巴的往關隊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圈,才轉頭去看另外三隻鬆鼠。
三隻小家夥回到籠子裡就熟練的鑽進窩裡準備睡覺。
鬆鼠球跳到隔壁宿舍棉窩的正對前方,小尾巴晃啊晃,他衝裡麵嘰嘰咕咕。
“哈嘍哈嘍。”
沒有原身的記憶,隻能含含糊糊打招呼。
結果對方瞄了他一眼,撇過頭,轉轉身體,用屁股對準了他。
沈秋:……?嗯?
他不信邪的招呼另一隻紅腹鬆鼠,結果對方索性用大尾巴將腦袋全都蒙了起來。
沈秋:……
不是,他這輩子的同事關係這麼差的嗎?
他將希望放在了最後一隻鬆鼠身上,對方倒是沒像前兩個那樣避著他。
但那張毛茸茸的臉上仿佛寫滿了不耐煩和嫌棄。
“嘰嘰嘰嘰。”小家夥一陣嘰裡咕嚕,話裡話外都是對鬆鼠球的嫌棄。
大意就是……鬆鼠球的原身見天的欺負三隻紅腹鬆鼠,無論是在訓練上還是在生活裡,都將三隻紅腹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久而久之,三小隻也對鬆鼠球的原身充滿不爽,直接抱團孤立了原身……
聽完一切的沈秋:……
萬萬沒想到係列……
原來鬆鼠間也有霸淩的嗎。
“嘰嘰嘰嘰。”小家夥還在嘰裡咕嚕,翻譯成人類語言大概就是:你既然這麼討厭我們,我們也不要和你說話了!不要跟我說話!我也討厭你!
很好,很小學生,很鬆鼠。
不管是重生成什麼動物,都和族群相處的極好的沈秋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時間整個懵住。
他看著用各種部位對著他,就是不正眼看他的三隻紅腹陷入了沉思。
不過他沒能思考多久,方才急匆匆開會的警察再次過來。
帶來的是要出任務的通知。
鬆鼠球一個激靈,立馬從族群的冰凍關係中回神。
新世界的第一個任務來的如此之快!
他哪還有心情去想要怎麼和同事破冰,努力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好伐!
等警察同事打開宿舍門,立馬一個跳躍跳到了開門的警察肩膀上,黑溜溜的眼珠子仿佛帶著光,激動的看著警察同事。
“嘰嘰嘰嘰!”什麼任務什麼任務!
到底是不是掃黃打非就在此一舉了!
大概是察覺到他迫切的心情,警察同事的速度也非常快,將他們帶到訓練室,又讓人去申請了訓練工具做第一次出任務前的鞏固訓練。
鬆鼠球眼巴巴的望著,終於看見關隊拿著幾個袋子走了進來。
熟悉的形狀,熟悉的味道。
是他的老本行!
鬆鼠球興奮的晃起了小尾巴。
和當警貓時差不多的訓練過程。
嗅聞到毒品時示警,遇到危險時示警。
相比較警貓的力量訓練,鬆鼠隻需要準確的嗅出哪個地方藏有毒品,哪個地方有危險就算成功。
倒是比警犬和警貓都要輕鬆些。
老本行對鬆鼠球來說就如同吃飯一樣輕鬆。
在鬆鼠同事中第一個完成,無一失誤,找出了所有被藏起來的目標。
關隊也就是關羽表情有些意外。
摸了下鬆鼠球的腦袋給予獎勵後,稱讚道:“球球倒是比之前完成的要好多了,再接再厲。”
鬆鼠球搖晃著尾巴,抬起了毛茸茸的小下巴。
可不是!
如果就這麼點小訓練都完不成,那都對不起他那幾輩子端的鐵飯碗!
正式第一次出任務前的訓練做的非常好,讓關羽等警察的麵上都稍稍輕鬆了些。
看看時間,關羽召集起人手開始做任務安排。
鬆鼠球怕被帶走,立馬用小爪爪牢牢抓住關羽的衣領。
不過這次關羽並沒有要讓他們走的意思,換上便衣的警察們集合後,關羽拿來幾個背包。
深藍色的買菜包,黑色的雙肩包,白色的腰包…將不同的包包往桌上一擺,關羽拿起一個背包打開拉鏈對著鬆鼠球:“球球,來。”
沈秋看了他一眼,麻溜的鑽進了背包。
緊接著感覺關羽將他背了起來,還不等他想明白對方要做什麼,熟悉的味道從關羽側麵飄過,沈秋立馬反應過來。
“嘰嘰嘰嘰!”
小聲嘰咕示警的同時,小爪子在背包裡一點一點的戳著關羽的後背。
下一秒,他聽到了關羽毫不吝嗇的誇獎。
正高興的晃尾巴,就看見站在他對麵的三隻紅腹正滿臉不爽的盯著他。
哦豁,族群關係更難破冰了。
甩甩腦袋,沈秋讓自己轉過視線不去看眼冒怒火的三小隻,專心看關羽他們分配任務。
從他們的談話中,沈秋得知今晚的任務是要在鬨市進行蹲守,抓住企圖利用鬨市遮掩耳目進行暗中交易的發家。
沈秋他們四隻鬆鼠就是這次任務的殺手鐧。
發家之所以選擇鬨市進行交易,是想隱藏在人群中。就算警方接到線報,他們也料定警察不會在鬨市輕舉妄動。
這些發家們通常都是狡兔三窟,跟全身都是泥的泥鰍一樣,鬨市這樣的地方四通八達,隻要警方顧慮到鬨市的群眾不敢放手封路,這些發家就能找到空子鑽出去。
所以,警方就務必不能讓對方察覺到他們已經被盯上了。
便衣蹲守就是最好的辦法。
再帶上能夠及時示警,又不引人耳目的警鼠,但凡帶著貨從帶著警鼠的便衣身邊經過,警方就能得到示警悄悄把人盯上,等離開鬨市後將人連著貨一起抓住。
沈秋和關羽以及另外一個女警一組,假扮成情侶。其他幾個男警察假扮成大學生,為了這次摸排,關羽還去隔壁刑偵借了幾個外勤。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色漸暗,所有警察都開始行動起來,為了防止放哨的發現。
他們分批以不同的交通方式趕到夜市一條街。
夜市周邊住著好幾個安置小區,夜市街的另一頭還有個大公園,天色一暗,小區裡的居民們的老老少少就一起往夜市街走,覓食的覓食,去公園散步的散步,總歸是要路過這條街,再加上從其他地方趕來的人,將這裡變成了整個城南最熱鬨,人流量也最多的地方。
將車子停在附近的停車場,關羽背上背包率先下車,女警緊隨其後挽住了他的胳膊。
兩人並肩一副親昵的樣子湊在一起說話,實際上每次看向小攤上的視線都會刮過小攤附近所有的路人。
背包裡的鬆鼠球從關羽刻意拉開的一點縫隙往外看去。
鬆鼠的視力是人類的一百多倍,所以他能清楚的看見三十米以外所有人的臉、神態。
他仔細觀察著每個人的行為舉止,細微表情,試圖從中發現什麼。
期間他們遇到過幾波其他組的同事,但大家都是目不斜視,權當是陌生人。
大家都是做慣了這些事的,裹挾進人群中,就和普通人一模一樣,至少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沈秋也沒法在短期內判斷他們是否是便衣。
人群哄鬨著往前走,時不時停下去路邊買點小吃,再拎在手上一邊吃著,一邊繼續往裡麵走。
沈秋也時刻警醒著,努力從周圍香味複雜的環境中分析出不屬於這條街的氣味。
就在這條美食街的行程過半,熟悉的氣味從拉鏈的縫隙中傳來。
“!”
鬆鼠球第一時間示警,他感覺到關羽的背部緊繃了下,但很快就恢複如常,隻是聽了“女朋友”的話,四下張望起來。
“沒看見有鐵板魷魚啊,可能在前麵吧,再走走?”
“女朋友”十分配合的搖頭,眉頭緊皺,跺跺穿高跟鞋的腳說:“不想走了,腳疼。”
關羽麵露無奈,“行,那找個攤子坐著歇會兒。”
夜市人多,發家很可能就在暗處盯著他們,如果這個時候把鬆鼠拿出來肯定會引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