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螢螢的神情不太像是在說笑,“明明知道自己擁有的時間很短暫,再這樣一天天浪費下去,將來一定會覺得很可惜的。如果這樣,我寧願當爺的丫鬟。”
丫鬟?讓螢整日為他端茶倒水,才是真正的可惜吧。
於是謝未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讓你去做。”
“什麼事?”宋螢螢問他,她望過來的眼神滿含著信任,以及能為他做些什麼的愉悅和期待。
謝未笙壓下了心裡的那點莫名的情緒,他躲開劍靈火熱誠摯的目光,為自己倒了杯茶,“你還記得宴席上被你削了頭發的那個男人嗎?”
……
左相知道太後如今對那位螢姑娘深惡痛絕,欲除之而後快,螢姑娘如果當真就這麼死了也就算了,如若沒有,太後定是不會善罷甘休。以太後的性子,九千歲越是在宴席上當著眾人的麵震怒警告,她反而越是對螢姑娘恨之入骨。
他們齊家從先祖那輩開始,就是最忠誠的保皇一派,按理來說,他該站在太後的立場,為她排憂解恨才是,可是他卻從千秋宴回來當天,就派了人去九千歲府,一邊正大光明地上門詢問螢姑娘的消息,一邊讓人在周圍暗自打探。
頭幾回,派出的人什麼消息也沒有帶回來,後來才終於從九千歲府的下人嘴裡得知螢姑娘應該還沒有死,說是謝未笙請了整個京城最知名的大夫,用了千年靈芝吊著命,折騰了好久總算是救了回來,再加上螢姑娘似乎從小習武,身子骨好,如今慢慢將養即可。
知道這個消息的第二天,他就派人送了一箱子名貴藥材過去。九千歲這回倒是收了下來,他知道他打探消息的事情必是瞞不住謝未笙,他也沒準備瞞他,如今謝未笙並未把藥材退回來,在他看來,便是同意他請求的意思了。
這世上的美人很多,有不少人美則美矣沒有靈魂,但螢姑娘不同,那手持飛劍瀟灑暢意的氣勢,那麵不改色舉劍自儘的不屑,實在叫人心神蕩漾,這半個月多以來,他不知怎麼的就一遍遍回想起這副畫麵,然後才發現,螢姑娘似乎替代了那位夢中仙子,進入了他的夢中。
謝
未笙和宋螢螢說完她的任務,她沉默了很久,垂著眸子,並未像先前一樣炙熱地望著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謝未笙覺得周身的氣溫似乎降了下來,他放慢了呼吸,幾乎以為她要拒絕了。
在漫長的凝滯之後,宋螢螢抬起了頭,“隻要是爺想要的,我一定會讓爺得到。隻是,我有一個要求……”
“在我還需要養傷的這段時間裡,我要你每夜陪我入睡。”
謝未笙微微蹙眉,“我不陪你,你便不答應嗎?”
“我隻是想提前得到獎勵。”她眼神有些飄散,並未對準謝未笙的臉,“相信我,我會做得很好的,可以提前給我獎勵嗎?”
也許是一瞬間的猶疑,謝未笙鬼使神差地同意了,他不許任何人進入內間的原則,其實本來就在宋螢螢出現第一天的時候就被打破了。她畢竟隻是把劍,睡覺時甚至沒有半點動靜,冷冰冰地躺在他身邊,連呼吸聲也沒有,不是因為如此,他當初就不可能毫無戒備地讓她讓自己身邊睡著。
他同意後,宋螢螢也不見多麼高興的樣子,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我現在不好出現在眾人麵前,爺今晚就留在我房間陪我吧。”
夜晚,躺在床上的時候,宋螢螢突然把手探到謝未笙身邊,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轉身看了一眼,宋螢螢卻閉著眼,不動也不說話。
謝未笙失笑,“我隻答應了陪你入睡,原本就不曾說要同床共枕,如今已經算是對你格外寬待了,你彆得寸進尺。”
宋螢螢的眼睛閉得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指卻更加用力,“我睡著了,我聽不見。”
說實在的,這種感覺對於謝未笙來說很奇特,他從小家教森嚴,記事起就不曾與人同睡過,入了宮那雙手更沒有被人握在掌心過了,他從未與人靠得這麼近,近得讓人有些害怕。
原本之前和劍靈同睡的那個晚上,他還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是因為……她越來越像人了嗎?
他佯怒著又質問了幾句,可螢就是緊緊抿著唇不放手,最後謝未笙泄了氣,忍不住笑了兩聲,算了,就讓她握著吧,她這種執拗裝死的模樣倒還有幾分可愛。
第二天,謝未笙醒過來的時候,宋螢螢依然是睡前
的姿勢,端端正正,除了緊緊握著他的手。他掙紮了一下,沒有掙開,宋螢螢被這點動靜驚醒過來,她一點也不像剛睡醒的模樣,直勾勾地望著他。
屋子裡有些昏暗,她的那雙眸子似乎更黑了幾分,謝未笙的心跳亂了半拍,他坐起身來,宋螢螢便也跟著下了床,半倚在腳榻準備替他穿上鞋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