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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濃。

謝未笙在廊上急奔,腳步淩亂而匆忙,有?下人稟告,下午時有?一女子特地到千歲府登門拜訪,隻說自己?有?劍靈重塑的消息,欲借此?拜見。

下人們原本聽不太懂,但聽著?和劍有?關,便也不敢輕易驅逐,隻將人迎到待客廳中,上茶招待,讓她稍候。

謝未笙久久未歸,那女子頗有?耐心,竟也等到現在。

他也不知為何,明明心裡頭?猜測,這?人大概率是?個騙子,估摸著?是?從他這?些?年的動靜推測出了他的真實目的,來借此?訛詐一把,又或者另有?所圖,但他仍然越走越快。

這?些?年,有?借著?名劍相贈的名頭?來拜見的,有?借著?奇聞異事的名號來求財的,但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提到“劍靈”這?兩個字。

他撩起門簾,腳步猛然一頓,不知為何心跳如鼓,連帶著?周身的血液脈搏也一齊跳動起來。

眼前是?一位陌生的女子,並未規矩坐著?,反而有?些?百無聊賴地坐在案台上,長腿伴著?衣裙在空中輕輕蕩著?,聞聲轉頭?朝他看來,眼底微亮,綻放出一個欣喜的微笑。

那一刻,謝未笙腦海裡有?一道捉摸不定的念頭?迅速閃過,他竟覺得此?人的神態動作都十分熟悉。

他還未曾開口詢問,來人便輕巧地跳了下來,謝未笙又是?心頭?一震,覺得這?個動作也無比熟悉。

“螢?”謝未笙好似癡了一般喃喃自語。

宋螢螢愈發高興,十分欣喜他第一眼就能認出她來,“爺,好久不見。”

她本身已經打了報告,正在走離職退休的手續,在係統空間裡等得無聊,又覺得自己?還攢了許多道具未曾使用,有?些?浪費,便又隨手挑了一個攻略過的世界,來進行?一下福利放送。

謝未笙很幸運地被?她挑中。

謝未笙猛地抬起頭?,死?死?盯著?眼前這?個人,陷入了漫長的失神之中。

宋螢螢偏著?頭?,疑惑地在他眼前揮了揮手,“莫不是?傻了?”

謝未笙回過神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起來,目光和煦溫柔,握住她的手掌

,輕輕用力拉過,把她抱進了懷裡。

“你身上居然是?暖的?”他甚至還有?心思玩笑。

“是?啊,我借屍還魂,搶奪了一個將死?之人的肉身,便馬不停蹄過來找你。”宋螢螢蹭了蹭他的脖頸,“你怎麼如此?繁忙,這?都什麼時辰了才回到府裡,我等了好久。”

“對不起。”

謝未笙心裡頭?還覺得好笑,你看,他每次都能幻想出一個十分合情合理的原因。

宋螢螢靜靜地任他抱著?,安撫般地輕拍他的脊背,十分理解他此?時應當?是?有?多麼欣喜若狂和不可置信,任他平複著?情緒,“爺瘦了,是?不是?這?些?年都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謝未笙放開了她,還是?有?些?神情恍惚,搖了搖頭?道:“人到老,本來就會越發清瘦。”

“爺才不老。”宋螢螢揉揉他的臉頰,“明明還是?一樣俊俏。”

謝未笙握住她作亂的手指,以一種不輕不重的力道,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你這?次回來了,還會走嗎?”

宋螢螢思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走了。”

像其他的世界一樣,留個記憶體就好了,不然還算什麼福利放送,她又不是?與謝未笙有?仇,臨近退休了,還要再過來往他心頭?紮上一刀。

“好。”謝未笙點點頭?,“不走就好。”

“夜深了,我帶你去洗漱休息吧。”

宋螢螢被?他一路牽著?往裡走,一路上,不斷有?下人丫鬟停下行?禮注目,似乎都對此?時的場景有?些?驚訝。

近年來,千歲府中早換了一批下人,他們大多隻知道九千歲曾娶過一位夫人,可惜夫人沒過多久便去世了,從此?九千歲便寄情於收集名劍,性情越發陰晴不定。

如今見他牽著?一位女子,臉上是?從未見過的溫柔神色,都覺得有?些?吃驚。

謝未笙帶她來到了她曾經住過的房間,時間似乎在這?裡按下了暫停鍵,所有?的擺設裝飾一切沒變,就連她隨手擺在梳妝台上的絨花,解開扔在床鋪上還沒有?收拾的披風,都還依然留在原處,似乎她隻是?短暫地出去逛了個街,到了晚上就會回來。

宋螢螢回過頭?來,有?

些?驚訝地問謝未笙,“你把這?裡保存得這?樣好?”

“是?啊,我時常會進來親自打掃。”

宋螢螢突然覺得心疼和難過,重新握住他的手,親吻了一下他的臉頰,“對不起,是?我回來的太晚了。”

謝未笙卻?隻是?笑著?搖頭?,“沒有?,你像這?樣偶爾回來一下,就很好了。”

宋螢螢心中不解,她也是?剛心血來潮又進了這?個世界,什麼叫偶爾回來一下?

“一起去洗澡嗎?”謝未笙問她。

她便把那些?思量都拋之腦後,笑著?點了點頭?。

謝未笙明明之前最是?在意自己?殘破的身子,即使成了親,即使知道宋螢螢並不在意也是?一樣。

洗浴時會下意識避開她,床事時也是?不斷與宋螢螢親吻,糾纏著?她不把視線往身下看去。

他縱使知道宋螢螢心裡頭?並沒有?男子殘缺的概念,但他這?麼多年來的習慣使然,還是?會進行?遮擋。

隻是?這?回,宋螢螢再次回來,卻?發現他膽子大了不少,好像什麼都不在意了一般不管不顧,竟破天荒地與她洗了場鴛鴦浴。

謝未笙坦然自若地與她在水中親吻,輕柔地撫摸著?她身上的每一塊肌膚,這?觸感無比真實,卻?又是?未曾體驗過的溫熱。

兩人自然而然地在水中糾纏了一場,宋螢螢散著?濕漉漉的頭?發,側臥在軟榻上。

謝未笙就坐在她身前,神情認真地替她擦拭著?頭?發,一縷一縷地幫她擦乾,動作十分細致。

宋螢螢盯著?他不放,“爺,你比起之前真是?熱情了許多。”

“是?我之前心裡頭?惦記著?一些?條條框框,沒有?放開手與你歡愛。”

瞧,就連言語也放蕩了許多。

宋螢螢不知怎麼的,看著?他這?幅模樣,竟然覺得有?些?難過,便又貼近他的臉頰,再次重申道:“彆害怕,我這?次占據的是?具人身,也是?等她沒了性命才取而代之的,不算損了功德,估摸著?能陪你一起活到尋常人的壽命。”

謝未笙隻是?笑著?點頭?,“好,我知道了,我不害怕。”

他繼續替她擦著?頭?發,隨口問道,“那你這?具身體,還有?

沒有?其他的親人?你的父母朋友知道你進了我一個閹人的府邸,會不會擔憂不已?”

他話?是?這?樣問,但卻?沒了之前的那種真心實意的自卑之心,反而更?像是?在打趣。

宋螢螢搖了搖頭?,“我這?具身子無父無母,被?嫂子賣到了青樓,為保清白,斷然自儘,我醒過來之後,便使了個障眼法逃了出來,就過來找你了。”

說到這?裡,她眼神有?些?淩厲,難得顯露了些?鋒芒,“爺替這?姑娘隨手把這?個仇報了吧,畢竟我占了她的身子,也該還她的恩情。”

謝未笙的目光隱隱閃了閃,“放心,我幫你報仇。”

好不容易擦乾了頭?發,兩人相擁著?在床上睡下,謝未笙摟著?她,持續不斷地跟她說話?。

宋螢螢剛開始還應著?,漸漸的越發疲乏,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抱著?謝未笙沉沉地睡了過去。

謝未笙也安靜下來,雙眼失神地望著?天花板,沒有?半絲合上眼的念頭?。

這?一次,也很真實。

每一種感覺都很真實,記憶也十分清醒,能確信一定不是?在夢中。

但他有?過更?真實的時候,是?那種掐了自己?的臉,還覺得有?些?疼,相信一定不是?夢的時候。

還有?,從夢中醒來,剛剛開始傷感原來又是?做夢,卻?發現螢就坐在床頭?對著?他笑,慶幸不已,卻?發現是?夢中夢時候。

他有?過無數個真真切切相信是?真實場景的時候,也並不覺得今天這?個場景有?什麼特彆的。

隻是?想著?,如果可以的話?,能把這?個美?夢做得更?久一點就好了。

一覺到天亮,宋螢螢模模糊糊地睜開眼,卻?發現謝未笙好似已經醒了,正輕輕地撫摸著?她床鋪上的頭?發,表情珍視又滿足。

“做什麼呢?”宋螢螢把頭?發從他指縫間抽了出來,翻過身抱住了他,把臉埋進了他的胸膛。

“原本還以為重新聚靈之後,會忘了我們以前的記憶,還能記得爺,真好!”

“是?啊,真好。”

他們沒抱一會兒,就有?下人過來敲門,提醒謝未笙到了上朝的時辰。

“就說我病了,今日?不去上朝。”

外麵的人愣了愣,點頭?說了聲“是?”。

實在是?謝未笙這?些?年來很少有?因病告假的時候。

宋螢螢輕聲笑了笑,“爺也做起了這?種醉倒芙蓉帳,不問朝上事的行?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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