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了一場鬨劇的夏油傑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伏黑甚爾。
他殺意很重,但卻沒有輕易動手。
——伏黑甚爾的力量到底有多強,他心知肚明,這不是簡簡單單就可以解決的對象。
真麻煩,這家夥死了那麼多年,居然還能從墳裡爬出來。
而且還不巧的留在了高專裡……既然已經被招安了,就給我好好滾去京都啊!
嘁。
冷哼了一聲,詛咒師掃了一眼那群未成年離開的方向,放出的咒靈被攔路的大猩猩解決的乾乾淨淨,以至於他不得不警惕的將手中的三節棍牢牢抓在手中,一麵戒備一麵開口嘲諷:“你這種家夥,現在居然來扮演好人了嗎?”
普通人都是猴子。
不戴眼鏡就看不到詛咒,無法使用咒力並且隻能夠靠咒具和純肉|體力量戰鬥的真希儘管在高專就讀,也依然被夏油傑歸為猴子的行列。*1
按照這個分類標準,伏黑甚爾在夏油傑的評價標準裡毫無疑問是隻巨型大猩猩——比猴子麻煩但同樣沒有存在意義的那一類。
更彆說還有舊仇在。
一個拿錢辦事的殺手,現在居然在玩什麼改邪歸正。
夏油傑看著就覺得可笑。
伏黑甚爾倒是不痛不癢的挑眉,很直白的回答:“好人?那個詞可和我沒關係。”
“彆人給錢雇傭我,我就聽從委托照辦,什麼臟活累活都能做……我這種人可和好這個字搭不上邊。”
伏黑甚爾從不給自己找借口,他也沒覺得自己改邪歸正了。
他就是個無可救藥活該下地獄的殺手。和同為殺手出身的織田作之助不同,他哪怕現在都沒有改過自新,依舊保持著非常惡劣的人格。
在禪院那種垃圾場長大,自他唯一愛著、願意為對方改變自我的妻子死去後,徹底墮落的伏黑甚爾就從沒期盼過自己能夠善終。
他也的確沒有善終。
一生都活得是個笑話的他,也就隻是在變成活死人之後才找回了半點良知——他想起了妻子留給他的兒子。
被迫從墳墓裡喚醒的暴君因為“惠被一個咒靈收養”的事而暫時放棄了自|殺,選擇了繼續觀察。
然後,就被找上門來的五條悟給騙到了高專任職。
「惠馬上要到高專上學了,他的術式還沒暴露給禪院,不過也是遲早的事,你既然還活著,就乾脆過來發揮點餘熱、當當擋箭牌,畢竟惠術式的價值你不可能不清楚,而不管是高層還是禪院……那群人有多麻煩你也知道吧?」
這是甚爾答應雇傭的原因。
他剩下的半點良知全部都在兒子身上了。
惠不想回禪院家,現在也活得還不錯,那他這個活死人當當擋箭牌也沒什麼問題。
——五條悟雖然開了巨額報酬,但除了購買武器的單據能夠從中申請抵扣外,剩下的部分全部都被凍結在了賬戶了。
伏黑甚爾是咒術界的罪犯。
罪犯不能被正當雇傭,也不能得到正當的報酬。
沒有判處死刑就已經是看在其利用價值的份上了,更何況,不需要吃喝的活死人要什麼勞動報酬呢?
在再次死亡之前,就該用勞動贖罪。
伏黑甚爾沒有異議,畢竟已經死過一次的他對除惠以外的所有事情都不太在意。
這也是伏黑甚爾和夏油傑的區彆。
同樣為罪犯,前者可以被招攬利用,夏油傑卻不行。
因為現在是個活死人甚爾的立場是惠,而惠站在五條悟這邊,完全可以被廢物利用;但後者夏油傑的立場卻是站在咒術界甚至是絕大多數人類的對立麵,並且毫不動搖。
雖然甚爾沒有異議……但他極其擅長給自己撈好處。
這個男人在私底下和五條悟達成交易、爭取到了雇傭金。
——以錢會留給惠作為基礎條件,他在繼續活動的這些年買的咒具,也將會在他重新回歸地獄後一並歸到惠名下。
這一點他誰都沒有說。
就像是甚爾從沒透露過他當年和禪院直毘人針對惠的買賣交易下的「額外約定」一樣。*2
劣跡斑斑的混蛋不會因為一兩次本就該是他責任內的體貼行徑就洗白乾淨,甚爾也早就習慣了被歧視與厭惡的底層人渣的生活。
反倒對麵這家夥……叫什麼來著?
甚爾歪頭冥思苦想,怎麼也沒能回憶起對麵男人的名字。
——畢竟身為前·職業小白臉,他從來不會刻意去記男人的名字。
但姑且還有個印象。
他記得,對麵這家夥原本應該是高專的學生才對吧?
比起從一開始就是個垃圾的自己,曾經的前途大好的善人在墮落後反而顯得無比可悲了起來。
“我是要下地獄的沒錯,但你這種曾經前途大好、備受追捧的家夥,到底是怎麼走到這個地步的。”
“這個地步?不,我是終於看清了這個世界的毒瘤,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
甚爾問:“毒瘤?”
夏油傑再一次說出了他一切理念的根源:“不懂咒術的猴子們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這個世界隻要留下咒術師就足夠了。”
回憶著被對麵這個零咒力猩猩男人殺死的星漿體和為星漿體的死而歡呼雀躍的舊盤星教的猴子教徒們,以及咒術師同胞在祓除詛咒的路途中接二連三的慘死。
回憶著偏僻村落的愚昧村民們折辱欺淩兩個有咒力的女孩的畫麵,以及這十年來通過宗教接觸到的各種惡心、催生著詛咒的普通人的嘴臉。*3
一個接著一個「普通人」迫害「咒術師」的案例,一個接著一個的「普通人」製造「詛咒」的證據,最終形成了對自己理念毫不動搖的盤星教教主夏油傑。
夏油傑從不覺得自己走在錯誤的道路上。
甚爾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他幼年期在禪院家的咒靈窟裡拚死掙紮逃命留下的疤也隨之動了動。
甚爾:“這樣啊……你這種咒術師的傲慢神情,還真是讓我熟悉又懷念。”
因為完全零咒力、還是沒有生育價值的男性的緣故,小時候被禪院家的術師們各種惡言惡語、剝奪其自尊與價值,甚至被視為恥辱推進咒靈堆裡險些死在那的甚爾舉起了自己的刀。*4
這倆人無法有任何共同話題。
反正也是敵對的立場,因此最終也就隻剩下了死戰。
。
人的好與壞,和是不是術師沒關係。
人的價值,也不是由術師的身份所決定的。
……說到底,這兩個男人都是腐朽的咒術界大環境下的可悲犧牲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