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聰明嗎?
——誠然。
但他就事事能夠料到嗎?
——那不見得。
。
比起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羂索其實更像是一個活得久、有著足夠閱曆和耐心的陰謀家。
人老成精。
這個老怪物的心計,是實打實的由千年的歲月積累起來的。
羂索擅長利用自己現有的資源,將陰謀和陽謀發揮到了極點。正如五條悟曾經暗罵過的“見不得光的老鼠”一般,他的計劃幾乎都是藏在暗處、圍繞著“敵明我暗”的角度展開的。
仗著情報差,仗著自己千年來的積累,仗著自己不斷更換身體竊取情報和力量——羂索暗中的謀劃幾乎一帆風順。
這是狡詐。
也當然是一種聰明。
羂索幾乎不會去暴露自己的存在,因為他本體的太過脆弱,沒有足夠的利益與價值,他不想冒無謂的風險。
為此,在過去的無數年裡,他每寄生在一具屍體,都會準備好撤離措施。
對羂索來說,隻要本體還活著,一切都可以重頭再來。
但現在……他被困住了。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羂索無論如何都不會舍棄夏油傑的屍體。
畢竟夏油傑的「咒靈操術」是他在這個時代實現千年夙願絕對不可或缺的力量。而現在,他隻要再實現最後一個條件,將最大的威脅五條悟和北澤卯生處理掉,那麼便再無阻礙——為此,羂索無論如何都不會臨陣脫逃。
因為在他看來,他已經贏了。
等待的利益,已經足以讓他冒這個風險。
更何況,已經取得特級詛咒師夏油傑屍體、擁有了對方力量的羂索,需要警惕的對手也就隻有那麼幾個。
例如五條悟,北澤卯生。
除此之外就是同為特級咒術師的乙骨憂太和九十九由基。
前者在交戰,而後者中,乙骨憂太出差海外(就羂索從高層眼線那收到的情報來看,對方似乎的確還未返回日本),剩下的九十九由基不聽從任何人調遣,是自由咒術師。
不聽調遣的九十九由基……羂索並不擔心她。
畢竟特級咒術師更能了解和體會自身與五條悟的差距。
五條悟太強了。
——有五條悟在,那就不用再擔心什麼了。
這是咒術界幾乎所有人的理所當然。
越是危急狀況,咒術界就越不會參合進五條悟的戰鬥。因為任何咒術師去幫忙,對於五條悟來說都不會是助力,隻會是拘束他手腳的阻礙。
1+1大於等於2成立的前提條件,是兩個人必須處於同等水平。
否則,強行協力合作,隻會迫使五條悟造成1+1小於2的局麵。
而咒術界沒有第二個五條悟,所以沒人能夠和他並肩作戰。
因此,羂索想:另一位特級咒術師九十九由基不會過來。
那位咒術師必然不會來到五條悟和北澤卯生的交戰地點,也就不會靠近羂索的藏身之處。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當然,如果真的有誰過來了,羂索也不認為他們能夠找到自己。
躲藏是羂索的優勢。
除了五條悟和北澤卯生那種特殊的眼睛需要警惕外,羂索有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的自信。
藏在戰區邊沿,耐心轉移自己位置的羂索笑容不變的想道,神情中帶著一絲傲慢。
這是他不動聲色潛行了千年所積累的自信帶給他的傲慢。
羂索大概怎麼也沒想到——普通人當中會有如江戶川亂步那般的存在。
那位僅僅二十歲出頭、沒有任何特殊力量的偵探,不過是掃了地圖一眼,就直接點出了羂索的藏身範圍和藏身的最大可能地點。
。
羂索是藏在暗處行動的陰謀家,是工於心計、善於暗算的狡詐之徒。
是卯生和茶茶口中的卑劣之徒,是五條悟口中見不得光的老鼠。
卑劣的老鼠——失去了躲藏的地下水道之後,便會落入人人喊打的局麵。
“找到你了,你個下三濫。”
棕色高馬尾的少女手中握著特級咒具太刀“獵犬”,眼神可怖的盯著羂索的身影。
“哎呀。”
有著夏油傑的記憶、知道茶茶存在,也對她異於常人的肉|體力量有所了解的羂索微微驚訝後,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笑容。
茶茶過去一直被保護的很好,她身上一直帶著卯生給予的骨眷屬,以至於之前為了計劃大局而一直謹慎的避開卯生的羂索從未直接的接觸過茶茶。當然,北澤家的其他孩子也一樣。津美紀之前的事是個意外。
咒女體質在未覺醒之前,實在是非常難以察覺。
畢竟有咒力但沒有術式的類型也不罕見。
如果不近距離觀察接觸,再有經驗的人也無法肯定茶茶的實際情況。
所以在羂索印象裡,茶茶就隻是個懂得一定格鬥技巧、類似於甚爾以及真希的存在。
不,比起已經完全零咒力的甚爾與真希,依然有著咒力的茶茶在強度方麵還遠不如前者。
“真是巧合呀,被詛咒養大的小小姐。”
“這可不是什麼巧合,你這個不該存在的寄生物。”茶茶冷笑道,她將手中的太刀緩緩抬起,“還有,我是被神明大人養大的孩子。”
“你不會覺得……你能夠打過我吧?”羂索輕蔑的反問。
北澤卯生已經失控,茶茶身邊已經沒有了骨眷屬,這就意味著,那個在孩子受到傷害的瞬間就會全力趕來的保護者已經不在了。
羂索不必再擔心接觸北澤家的孩子會遭到什麼意外了。
“你會被殺死。”茶茶毫不猶豫的說道,暖棕色的眼睛極其銳利。
——被「我們」殺死。
肆意傷害、詆毀、侮辱他人的珍視之人,會被愛著他們的親朋報複,也是理所當然的。
傷害爸爸的罪名。
傷害佐知子奶奶的罪名。
寄生、利用五條先生僅此一位的摯友屍體的罪名。
在橫濱造成這麼大規模戰爭、使得無數人傷亡的罪名。
……
太多太多了。
憎恨是最強烈且持久的情感之一。
那是在心底永不熄滅的火焰,隻有一種方式可以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