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仙君座下儘邪修 道玄 8903 字 3個月前

第29章

江應鶴重新斟了一杯茶。

茶水是溫的,裡麵是蘭若寺的“莫如水”,淡到近乎無味。

“事情便是這樣。”對麵的愁永晝道,“我們藥王穀對自己的實力,還是心中有數的,所以才前來拜訪仙君。太初劍仙的遺府中,確實傳說有拔除鬼氣、重塑經脈的丹藥。”

他話語頓了頓:“晚輩聽聞仙君為愛徒憂思已久,不如一同前往?屆時所獲的一切珍寶,都由江仙君您先行挑選。”

江應鶴沉默片刻,道:“太初劍仙?那是一位半步金仙。”

“是的。”愁永晝道,“太初劍仙萬年前現世,是妖族鼎盛期間的正道領袖,曾在正道最黑暗的年代震懾各方,隻不過劍仙早已音訊全無,我們這次能發現他老人家的遺府,也實屬運氣不凡。”

“遺府……”江應鶴斟酌須臾,“此行儘是你們藥王穀的同修?”

愁永晝點頭道:“若是仙君有顧慮,也可以帶著蓬萊仙門的諸位真人同去。”

這是一件分外危險的事情,江應鶴又怎麼會讓其他的師兄弟們涉入其中,他考慮了很久,才道:“清晏真人雲不休,以及本座的二弟子,將與藥王穀同行。”

到時候探索遺府,不一定要讓小雲師弟和鈞兒真的進去,這種時候,如果連他都抗不下來半步金仙遺府的布置,那麼以他們兩人的修為,也不過是徒增死傷罷了。

愁永晝自然不勝欣喜,躬身行禮道:“多謝仙君。”

他話語一停,似是想起了什麼,又道:“原本晚輩並未抱多大希望,藥王穀在這種事情上永遠比不上其他宗門,但因近來魔門的動靜……我們又不得不通過各種方式提防異動。”

江應鶴怔了一下,反問道:“魔門?”

“魔門如今……”他遲疑了一下,“天魔教被整合起來了,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一個魔修,據說實力遠超再世的魔君,直逼千年前的血河魔尊。藥王穀西側的分教探查到消息,說……三百年前晉升洞虛境的邱仇,率領麾下所有魔修,歸入到了這位新魔尊的陣營。”

江應鶴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的緣故,他微微蹙了下眉:“這個新魔尊,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愁永晝搖了搖頭,憂心忡忡地道:“隻有一個消息。說這位魔尊心魔很重,搜集了很多清心和安定心魂的法器。對於修士來說,無論是道門正宗還是邪修,走火入魔這種事……隻會讓人瘋。”

走火入魔和墮魔不同,雖然這兩者常常被混為一談,但後者隻不過是從道門正宗轉入魔修,而走火入魔……則是真正的產生了心魔、會影響人的性格和神智,甚至做出一些偏激瘋狂的舉動。

“有這種心魔,天魔教還會被他如此迅速地整合?”江應鶴微詫道,“他們不怕自家魔尊真的瘋了,不分敵我麼?”

愁永晝歎道:“這我也不知,或許是這位魔尊實在太強了。”

江應鶴點了點頭,腦海中情不自禁地

腦補出了一個五大三粗、三頭六臂、膀大腰圓、滿身血腥……總之就是非常殘忍的形象,心裡忍不住地抖了一下,越想越覺得他們魔門的人怕不是一個個都像砧板上的魚肉,讓這個新魔尊拎刀就能切碎了剁餡兒。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近乎走火入魔的人,常常把自己搞得很恐怖,無論正邪。

幸虧還寒獨自閉關了,不然他的天魔之體,對於這種魔修來說,絕對是絕佳的進補之物。

江應鶴悄悄為自己的徒弟慶幸了一下,隨後道:“謝你告知,本座會將此事傳回蓬萊,示之於眾,讓諸位仙友們早做防備。”

愁永晝頷首道:“這是理應之事,隻不過……”

身著淡綠色仙袍的年輕男人躊躇了片刻,溫潤馴順的外表神情間浮現出了一絲鮮明的忐忑,他張了張口,反複猶豫後,才低聲道:“晚輩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江應鶴道:“你講。”

“我……”愁永晝低下視線,深吸一口氣,從袖中掏出了一個淡桃粉的靈玉劍墜兒,下麵編織著細細的穗兒,他上前一步,將劍墜遞到江應鶴麵前,鼓起勇氣道,“請仙君將此物,轉交給混元仙君。”

……童歸漁?江應鶴愣了一下,看著他握緊時繃得發白的指骨,輕輕問道:“這是何意?”

愁永晝道:“是晚輩……膽怯。”

江應鶴反應了半天,看著他慢慢變紅的耳尖,才反應過來對方這是想乾嘛,他話語一時梗住,想到童歸漁那個風流浪子、以及他手中的那把紅顏劍。

紅顏劍喜歡美人,越是好看的人,此劍就越喜歡。童歸漁本人就長得雌雄莫辨、陰柔美麗,更彆提他師承合歡宗,從踏上道途的第一天就在修情,周身的侍寵換了又換,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道侶人選。

而麵前的這位藥王穀醫修,卻生得清俊溫雅、一片赤誠,這樣的兩人若是真的有了交集,難免會……令人傷心。

江應鶴抬起手,收下桃粉色靈玉劍墜兒,淡淡地道:“本座為你轉交,但他是否能明白你的心意,就是你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了。”

愁永晝身心一鬆,已覺如處幻夢,感激點頭道:“多謝江仙君。我心裡早就有了準備,如若不成,也不算是沒有爭取過,要是……”

他沒有說下去,而是向江應鶴深深一禮,發鬢間碧綠的長簪隨其動作壓低,如一棵隨風折下身的碧柳。

————

長夜軟磨硬泡了好幾天,但還是沒有達成成就。反而讓江應鶴把原本計劃著要一起去的小雲師弟塞給了他。

在江應鶴心裡,長夜的境界還是太低了,像這種危險的事情,還是讓小長夜好好地回去修煉閉關比較好。就算被小徒弟撒嬌了好久,他還是默默地堅定了決心,甚至讓陪同他來的雲不休轉而陪著小徒弟回蓬萊,一起扔了回去。

但他忘了一件事。

七日合歡的藥效殘餘還沒有清除出去,夜晚失去修為,隻能在飛輦中休息,身邊又隻有鈞兒一個人。

是這次路途絲毫不近,江應鶴為了不讓二徒弟太累,已經很認真地想要改進自己的作息習慣了,至少他清醒的時候,還能陪鈞兒聊聊天。

……然而莫得用,最後還是輸給了生物鐘。

江應鶴的發絲都散下來了,柔軟的黑發落在了淡色的衣衫邊緣。他支著額頭,衣領有些鬆,露出白皙的脖頸和瘦削的鎖骨。

他實在太困了,那雙墨色星眸慢慢地合了起來,有一聲沒一聲地跟秦鈞搭的話也停了下來。

秦鈞就坐在旁邊。

鶴靈飛輦的內部空間很大,是為了遷就藥王穀諸人的速度,才將這件上品飛行法器的速度刻意慢下來的。

一隻白骨組成的手,慢慢地撥開江應鶴耳畔邊垂落的發絲,與此同時,秦鈞的聲音也壓得很低、很輕,像是有什麼名貴而堅硬的東西相互摩擦般,沉鬱得發悶,略帶一絲按捺不住的深切。

“師尊?”他喚道,“你困了麼?”

江應鶴沒有回答,過了小半晌,才遲鈍地“嗯”了一聲。

秦鈞一邊給他驅散藥效,一邊探出手慢慢地抽開他衣帶,低聲道:“那……休息?”

江應鶴沒有說話。秦鈞收緊了一下手指,忍不住地滾動了下喉結,才慢慢地扯開他身上的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