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仙君座下儘邪修 道玄 10420 字 3個月前

第30章

天魔教。

血液濃稠流淌的池水之中,鮮紅水珠蜿蜒著流過李還寒勁瘦的手臂。

他靜默無聲地被血池浸泡,掌心的血肉間裂開了一隻眼睛。

“尊主,”它竟然有些惶恐,“尊主,您的心魔根本無法控製啊!再這麼想下去一定會瘋的,就算是魔修……”

血影的話隻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仿佛被什麼可怕的東西遏製住了喉嚨。它急促地發出喘.息聲,哭喪道:“血河魔尊!李還寒!你這樣還不如挖了情根,這是魔過得日子嗎?你到底在忍什麼啊?!”

它見李還寒沒有反應,一邊尖叫一邊嘶吼道:“要是是你當年父母俱亡,屍體都被做成傀儡的時候起心魔也就罷了,現在這叫什麼事兒啊?不能及時行樂,你還配叫天魔?!強求清心寡欲,你還不如去修佛……”

他話語未半,猛地慘叫一聲,一下子哆哆嗦嗦地停了話,鮮紅的眼珠子看著自己的宿主。

李還寒緩慢地睜開眼,冰冷道:“說夠了?”

血影縮在他手心裡,一點都不敢出聲兒。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血影也是他的心魔,隻不過這個心魔是來自於他年少時從九幽地獄一層層爬上來時慢慢凝聚的,見識過他的弱小、他的不甘、他在最黑暗處苟延殘喘的每一刻。

李還寒行過半生,早就滿身鮮血。

血影看著宿主站起身,身上的氣息從寂然間驟然爆發,從無境界一路躥升而上,金丹、元嬰、元神、洞虛……最後止步在半步金仙之上。

血影忍不住喟歎道:“舒服,魔體永遠比道體舒服,尊主不如就廢了你修得另一半道體吧,有什麼用……”

它見到李還寒目光掃來,驚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住口。

李還寒握緊手掌,手心裡的血影頓時不甘不願地縮了回去。他重披玄衣,站在血池旁側,注視著擺在麵前的幾十件清心類法器和一瓶瓶靜心丹藥,紅眸間無波無瀾。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魔究竟是什麼。

李還寒抬手撫過,擺在麵前的幾十件法器和丹藥氣息大減,猛然衰弱,隨後徹底報廢,化為一捧俗世塵灰。

灰燼從他指間滑下,昂貴的法器儘數消失。

李還寒收回手,血紅的眼眸中溫度漸低,但即便有如此數量的清心類法器作為輔助,他還是久久地困在那一夜裡,難以自拔。

隻要他一閉上眼,眼前就隻有師尊的模樣,從他第一次站到自己麵前開始,直到——

直到那天晚上,江應鶴低.喘著蜷縮身軀,眼角一片微紅,眼睫都讓欲.火逼出的淚意沾濕了。他的冰雪道體受不住這種煎熬,連意識都迷茫恍惚,像是受了傷似的,無依無靠地往他的身邊挪過來。

李還寒能聽到對方唇瓣間輕輕地低哼和嗚咽,還有他迷蒙時下意識地磨蹭。他清冷寡淡的外表之下,透著鮮活而動人的柔軟。

他第一次體

會動情的滋味,也是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由動情而起的心魔。

這個連皺眉都讓他擔憂的師尊大人,摒棄了堅韌冰冷的外殼,一層層地剝落表象,在欲海中掙紮時,主動地抓住了李還寒的袖擺。

——縱然他是冥頑不化的岩石,都要讓這一下牽動地心旌搖曳,何況他不是。

他不是正人君子、不是江應鶴眼中的溫柔之人,更不夠體貼、沒有任何同情心。李還寒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緊緊繃起來的琴弦,時刻被拉緊到斷裂的邊緣。

他埋藏在深處的侵.占欲.望、掠.奪念頭、冰冷而深重的脆弱神經,自以為已控製得很好,可被對方輕輕地扯了一下袖擺,就全部都給扯散了。

而此刻,已被弟子的手撫.慰滿足的江應鶴情況稍稍好轉,雖然腦子還是昏昏沉沉、如在幻夢,但總算能感覺出來釋放情.欲的饜足了。

他完全不記得這之後的事情,不記得自己被那隻微涼的手輕輕握緊,被他觸摸過臉頰耳畔、拂過鬢角發絲。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樣像對待珍寶一樣,小心而忐忑地悄然吻過他的唇,從相觸的唇間偷得一絲眷戀的溫度。

所以,他更不知道自己被對方悄悄親吻過後,無意識地喚了一句。

“夜兒,不要鬨……”

一切情火在此凍結。

他的心魔根深蒂固地纏繞上來,死死地紮進血肉裡。

他沒有立刻去殺了長夜,把江應鶴帶回天魔教,就是李還寒離開時最後的理智。這個心魔比手心裡的血影要難纏得多,時刻傾瀉著自己的痛苦,壓迫著他勉強維持而起的理智。

果然人間春日,往往乍暖還寒。

李還寒閉眸又啟,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與此同時,一旁的珠簾忽地響了一下,身著紅衣的盲女站在一旁,道:“主人,剛才邱魔君送來消息,說藥王穀的人發現了當年太初劍仙的遺府。”

“嗯。”

“他們……遇到了玄微仙君,不知用什麼理由說動了他,讓江仙君隨他們一起前去探索了。”

李還寒猛地抬眼,血眸沉暗:“位置在哪裡?”

那是一位半步金仙的遺府,其中危險不計其數。

盲女道:“在南洲藥王穀的地界之上。”

李還寒略一點頭,抬起一手,對麵站立的紅衣盲女當即俯身一拜,化為鮮紅如血的寂滅劍,歸入到李還寒的掌心。寂滅劍劍身之上已放開了幾重禁製,但還有最重要的禁製烙印其上,與少女未複明的雙眼相對應。

他拔步而出,身後是驟然震動的珠簾,留下混亂的顫音。

————

而另一邊,江應鶴等人踏入劍仙遺府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沉封已久的石碑。

準確來說,這裡其實還未真正地進入遺府內部,這個石碑不過是太初劍仙的門前碑文,大概就起到一個門牌號的作用。

江應鶴走上前去,見上麵蒙著很重的塵,便用了一個除塵術,將碑文上的厚灰一一清除。

塵灰掃去,露出石碑的真正麵目。江應鶴原本隻是隨意地掃過一眼,目光便在瞬間猛然頓住,愣愣地看著碑文。

本方大世界中,用的是類似於篆體、甚至比小篆還更難懂一些的字體,而碑上刻著的字跡……是簡體中文。

江應鶴心口猛地一顫,腦海中的第一反應是:難道除了我?還有第二個穿越過來的?就是這位太初劍仙?

周圍的人都沒有看懂,他也不好看得太認真,便若無其事地多看了兩眼,見到上麵寫著:

“如果有後來人能看懂我在寫什麼,那你小心一點,麵對小黑屋的時候儘量淡然,氣出病來不值得。”

江應鶴:“……”

這個劍仙,看起來不是很正經的樣子。

他繼續向下看去,在這行字下麵見到一個略小的刻字:

“開門密碼(劃掉了密碼兩個字)咒語,是二十四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請完整背誦。”

江應鶴:“……這人,穿越前是政治老師吧?怎麼著,同行?”

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聲音壓得很低,隻有身旁的秦鈞聽清楚了,轉過頭低聲問了一句:“什麼?”

“沒什麼。”江應鶴整理了一下心情,一邊思考這個前輩是不是推衍出了什麼,才給自己留言的。

他隻顧著想這件事,等一行人到了遺府的大門麵前時,他才默默地將注意到轉移到眼前的事情上。

“這扇遺府玄門我們之前就探察過。”愁永晝道。“以外力難以挪動打開,上麵想必會有很多禁製,江仙君……”

他話語未半,便見到江應鶴神色不變地微微頷首,走上前去,麵不改色地說了十二個詞彙。

隨著話語落地,原本厚重難以挪動的巨門猛地一顫,上麵的禁製反複轉動了一周,隨後向兩側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