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畫到底怎麼了,沒人知道。
除了許樺,好像也沒人關心。
許樺想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但他就是閉口不提。
他知道,敘畫會死,不管以任何的方式,死神已經給他畫上了句號。
其實挺慘的吧,許樺甚至都無能為力,隻能任由事態發展下去。
直到西瑪跟他說了一句話,他突然被醍醐灌頂。
西瑪白天不怎麼見人,基本上是夜晚的時候就回來了,許樺在魔界的出入也比較自由,畢竟除了魔界,他哪裡都去不了。
這天西瑪回來,抱著許樺捉著他的頭發玩,許樺就無意地提了一句關於敘畫的:“他的傷好像誰都沒辦法,一直在蔓延,我用了很多方法,還是沒有效果,我可能救不了他。”
西瑪聞言,將許樺金色的長發一遍一遍繞過手指,語氣漫不經心:“他是注定要死的人,誰也救不了。”
許樺問:“就沒有什麼辦法讓他活下去麼?”
西瑪搖頭,他烏黑的長發和許樺的金發糾纏在一起:“如果他沒和黑暗力量結契,他就還有救。”
許樺愣住:“黑暗力量?”
西瑪點頭:“這個世界不止有守護天神和我這個惡魔,還有另外一種看不見的力量,黑暗的力量。”
許樺問:“和黑暗力量結契是什麼意思?”
西瑪耐心地解釋:“有的生靈怨氣很重,死後會有怨靈人偶出現,而怨靈人偶仗著自己和人類高度相似的樣子,混跡在人類當中,會成為幫助黑暗之神的主要力量,當他們怨念到一定程度,會招來一種黑暗體係的附身,這種東西會操控人偶的行為和身體。”
許樺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西瑪又道:“當然,如果宿主能夠滿足黑暗體係的某種貪念,他就能用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換取一個心願,這在這個世界是不被允許的,因為會造成秩序的紊亂。故而一旦使用這種東西,不用其他人懲罰,這種破壞體係的人,必然會消失。”
許樺問:“那敘畫是和這種黑暗體係做了什麼交換?”
西瑪點頭:“應該是,但目前為止,沒人知道他和那些螻蟻達成了哪些契約。”
許樺若有所思:“那敘畫是拿自己的什麼東西換了什麼?”
西瑪不知:“誰關心他,我沒時間。”
許樺問:“我還有件事情要問你。”
西瑪的言語簡潔:“說。”
許樺問:“為什麼複活我,用的是應添的身體來做為祭品?”
西瑪冷笑:“他也隻有這一個用處。”
許樺不理解:“身體,鮮血,靈魂,哪一樣才是最重要的。”
西瑪回答:“鮮血和靈魂。”
許樺了然:“應添的靈體還在。”
西瑪說:“本該消失的,可他命大。”
許樺詫異,捉住西瑪骨節分明的手指:“解釋一下,為什麼?”
西瑪沉默一瞬,回答:“本該和他的身體一起消失在三千世界,可他的靈體存在了下來,我也不知為什麼。”
許樺反複地將這些話咀嚼半天,又反複將西瑪之前說的話聯係起來。
應添的靈體本該消失,但他存在了下來。
那就說明,有人保護他。
可是應添這樣的人,誰會保護他?
許樺想起了敘畫,又想起了西瑪說的“滿足貪念交換心願”的說法,他頓時腦子一個激靈,打了個冷顫。
許樺握緊了西瑪的手指,他有點不敢相信。
難不成在西瑪使用禁術複活他的時候,敘畫早就在知道應添會死,所以用什麼和他身邊的黑暗體係做了交換?
他保護了應添的靈魂?
所以他一直知道自己會死?
死前的願望是嫁給蔣蘊?
許樺突然推開西瑪起身,去找敘畫。
西瑪喊住他:“洛希爾!”
許樺又回去給了西瑪一個安慰的吻,親了一下他的唇角:“我很快回來。”
西瑪的神色陰沉:“半個小時。”
隻要許樺一示好,再有原則的西瑪都會放棄原則。
許樺道了謝,跑步去找敘畫。
敘畫住在一個魔殿的西北角,比較偏僻,但那裡怪物比較少,也清靜,好養傷。
許樺沒事的時候就會去看他,他總是告訴許樺,他想去看看聖澤古堡外的翡冷月色森林。
這個地方隻在許樺的夢裡出現過,他並不知道在哪裡。
侍衛長不在,但許樺知道他在附近。
他不會離開魔殿太遠,除非西瑪有任務給他。
許樺到了敘畫住的地方,他這邊倒是清靜,小魔物都少。
也顯得冷清,許樺沒有出聲走進去。
一個不怎麼大的灰暗閣樓,大概三層,敘畫住在頂層,他喜歡坐在陽台眺望遠方。
許樺上去時,門是開的,他輕輕一推,往裡看了看,發現裡麵沒人。
許樺輕輕地喚他的名字:“敘畫?”
敘畫過了會兒才在浴室回應了他:“我馬上出來。”
許樺在外麵等著,房間並不大,像是荒廢很久了,也很破舊。
一個木質的座椅,像個長沙發。
敘畫從浴室出來,像是剛洗完澡。
他看著許樺笑了笑:“洛希爾老師,你來了。”
許樺問:“一個人會害怕麼?”
敘畫搖頭:“還好,不是很怕。”
許樺說:“其實這裡比學校安全多了,這裡的魔物都聽從西瑪的命令,沒事是不會到處亂跑的,隻要你不亂跑。”
敘畫點頭:“是這樣。”
許樺問:“吃過晚飯了?”
敘畫點頭:“吃過了。”
他走過來,招呼許樺去陽台。
“洛希爾老師,你來。”
許樺跟著出去,陽台上放著一個凳子,他順著魔堡的方向看去,指了指魔堡頂上的一個身影:“那個是應添嗎?”
許樺眯眼看了看,點頭:“應該吧,他總是在魔堡周圍,不會走遠。”
敘畫點頭:“我也確定了,是他。”
許樺問:“你怎麼確定的?”
敘畫笑了笑:“我們一起長大,我不會認錯。”
他如此篤定且自信。
許樺看著他蔓延的傷,白皙的皮膚映襯下,顯得格外猙獰。
許樺有點不忍心問,但他想知道答案。
“敘畫,應添的一命是你救的。”
敘畫聞言,倒是一愣,沒有回答。
許樺說:“你彆瞞我,我什麼都知道了。”
敘畫坐了下來,他的臉色有點慘白。
“洛希爾老師,你覺得這世上,最珍貴的是什麼?”
許樺說:“對我而言,最珍貴的,是想看著自己在乎的所有人都活地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