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林西沒想到的是,原本是要查常偉誌是被誰害死的,沒想到案件剛剛有了點頭緒,就引出一場倫理大戲,簡直是人在屏風後邊坐,瓜從天上來啊。
林西仔細觀察著眾人的表情,發現管家張富貴眉頭緊鎖,看向花海棠的眼神有些不對,似乎帶著些壓抑的仇恨。
“指揮使,你是否發覺這個常小姐與管家有幾分相似?”
焦戰聞言仔細打量兩人,發現正如林西所言,他們確實有幾分相像,而且不止他們,家丁張小財和張富貴也有七八分的相似。
“夠了!”焦戰出聲喝止。
眾人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閉了嘴,許雲將常鶯鶯攬進懷裡,憤恨地看著花海棠。
“花姨娘,不知那美人醉的香味可以持續多久不散?”
林西聞言小聲說道:“這是個好問題,指揮使英明。”
焦戰垂下眼簾,遮住眼底閃過的笑意,隻是微微揚起的嘴角卻沒能藏住,讓花海棠誤以為焦戰是對他微笑,不由心中蕩漾了幾分。
她嬌媚一笑,道:“回大人,這美人醉的香味在房中至多存留一個時辰,但在人體內卻能存留許久,至少能有個七八日吧。”
“七八日?若有屍臭的掩蓋,花姨娘還能否聞得出?”
“自然!奴家沒彆的本事,就屬這鼻子靈得很,您身上佩戴的香囊,便是用的是上好的鬆香所製,調香人的手藝還算不錯,不算辱沒了這麼好的香料。您身後藏著的那個大人物,身上有股濃濃的藥味,想來是經年累月喝藥所致,這藥味太重,連龍涎香也遮蓋不住。”
焦戰微微蹙眉,看向花海棠的眼神冷了下來。
躲藏之地被人識破,林西卻沒有半分緊張,反而對花海棠多了幾分興趣。
花海棠見狀笑了笑,道:“大人不必緊張,奴家對爭權奪勢不敢興趣,奴家現今隻對您感興趣。”
如此直白的話,讓在場眾人皺緊了眉,看向花海棠的眼神都帶上了鄙夷和厭惡,隻有林西例外,這花海棠的性情直率,相較於那些心機深沉的人,倒多了幾分可愛,隻是她表白錯了人。
“這女子倒有幾分眼光,指揮使人中龍鳳,確實招人喜歡。”
聽到林西的話,焦戰冷下來的神情緩和了些許,道:“花姨娘,若你再敢對本官出言不遜,休怪本官狠辣無情。”
“大人可是嫌棄奴家不是清白之身?”
焦戰緩下來的眼神又冷了下去,道:“來人。”
旁邊站著的錦衣衛連忙上前一步,道:“屬下在。”
花海棠徹底觸怒了焦戰,道:“把她拉下去杖責二十。”
“是,大人。”
兩名錦衣衛正要上前,花海棠突然笑了起來,道:“大人還真是不解風情。處子有何好的,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奴家可不同,保證讓大人□□,欲罷不能!”
“還不拖出去!”花海棠直接戳中焦戰的痛處,焦戰的臉黑如鍋底。
“是,大人。”
兩人連忙上前,卻突然感覺一陣暈眩,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其他人也是如此,一陣頭暈目眩後,踉蹌地倒在地上。
察覺身體異狀,焦戰心裡一驚,警惕地看向花海棠,道:“你下毒!”
“大人不必擔憂,隻是些許迷藥和軟筋散而已。”
花海棠走向焦戰,慢慢探下身子,伸手在他臉上劃過,焦戰想要反抗,卻渾身無力,隻能看著她的手慢慢下移,來到腰間,解下他腰間的令牌。
花海棠揚了揚手上的令牌,巧笑若兮地說道:“奴家隻想平平安安地走出皇宮,離開京都過逍遙快活的日子,並無他想。”
“花姨娘稍待。”林西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花海棠驚訝地看向林西,道:“你竟無事,怎麼可能?”
“主子!”倒在地上的春祿大驚失色,若林西有個萬一,他們這裡的人都得陪葬。
林西安撫地朝他笑了笑,隨即看向花海棠,道:“大概是我每日泡在藥罐子裡,身體多了幾分抗藥性,所以你的藥對我並無太大妨礙。”
“確有可能。”花海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仔細打量著林西,道:“太子殿下剛剛闖過鬼門關,應好生歇息才對,這些勞心勞神的事,還是交給那些吃俸祿的官員來辦,否則朝廷養著他們作甚?”
“花姨娘說得有理。隻是本宮這太子之位窺視之人太多,便是本宮體弱多病,注定沒幾年活頭,他們也沒耐心再等下去,為了活命,本宮不得不帶病上陣,他們不想本宮好過,本宮也不能讓他們快活,花姨娘覺得本宮說的可對?”
“對,沒錯!”花海棠感興趣地看著林西,笑著說道:“太子殿下能否讓奴家給你把把脈?”
焦戰連忙阻止,道:“殿下,小心為上!”
“指揮使不必擔心,花姨娘對本宮並無惡意。”林西揚聲說道:“來人。”
花海棠麵不改色,靜靜地站在一旁。
殿外的人聽到動靜,連忙進殿,卻發現殿內人皆歪倒在地,不禁大驚失色,不過見林西安然無恙,又鬆了口氣,躬身說道:“屬下在,殿下有何吩咐?”
“把他們帶下去,好生看管。”
“是,殿下。”錦衣衛將眾人架了下去。
林西轉頭看向花海棠,道:“花姨娘請。”
“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單是這份膽識和胸襟,這裡的人都無法與您相比。”花海棠挑釁地朝焦戰眨眨眼,跟著林西坐到了一邊。
林西伸出手,任由花海棠為自己把脈,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她鬆開了手,直言道:“殿□□弱,並非天生如此,而是中了毒。”
“中毒?”林西搜索劇情,書中沒有寫原身其實是中毒的事。
“是,這種毒十分罕見,本身毒性並不強,卻能讓人體弱易病,其實不服藥的話,這種毒在體內停留數日,也就慢慢消散。一旦服了藥,它就會強化藥中的毒素,讓殿下的身子越來越弱,直到藥石無醫。”
林西聽得變了臉色,苦笑著說道:“雖然這法子很是陰毒,但不得不說這下毒之人的確聰明!”
生病了誰會不吃藥,尤其是他還是皇子,有林扈的寵愛,各種珍稀藥材,甚至是藥膳,不要錢似的往嘴裡灌。而這正是下毒的人想要看到的,他吃的藥越多,體內的毒素越多,他所承受的痛苦越多,死得越快。
“殿下說的沒錯。這方法的確陰損得很,下毒之人明顯不想殿下死得太痛快,他想讓殿下活得生不如死,可見他對殿下恨之入骨。”
“那就勞煩花姨娘幫我解毒。”
花海棠一愣,隨即說道:“殿下怎知我能解?”
“花姨娘提起這毒時,語氣輕描淡寫,眼底還帶著幾分不屑,可見解毒對花姨娘來說輕而易舉,我說的可對?”
“沒想到殿下小小年紀,竟這般會察言觀色,佩服佩服!”
“沒辦法,誰讓母後去得早,本宮從小便寄人籬下,自然要學會察言觀色才能活到現在。”
林西基本可以確定,這下毒之人並非劉嬌母子,而是另有旁人,隻是到底是誰,他心裡沒底。
“據說皇上很是寵愛殿下,又怎會有寄人籬下一說?”
“父皇日理萬機,雖寵愛本宮,卻難免有顧及不到之處,身為人子,不能為父分憂,已是過錯,又怎能時時麻煩父皇,隻能委曲求全。”
花海棠看著林西,可以看出他說的是實話,道:“殿下與傳言有些不同。”
“花姨娘不是最該清楚,傳言不可信嗎?”
花海棠一怔,看著林西明亮的眼睛,突然有種被看透的感覺,道:“殿下人雖小,卻有大智慧。”
“承蒙誇獎。”
“毒,奴家確實可以解,隻是奴家為殿下解毒,有何好處?”
“花姨娘有話不妨直說,能應的,本宮不會推辭。”
“能應的?難道還有什麼比殿下的命更重要?”
“當然。比如父皇,比如林國社稷,比如本宮在乎之人,他們都比本宮的性命重要。”
“那太子之位呢?”
“太子之位亦不可。一,父皇對本宮寄予厚望,本宮不可辜負。二,本宮因受父皇寵愛,樹敵太多,若本宮讓出太子之位,不止本宮,就連本宮身邊的人也會受到株連。,還是那句話,他們不想本宮好過,本宮也不能讓他們快活。”
林西說話直視花海棠的眼睛,會讓花海棠有種受重視的感覺,再加上他說的這些話,尤其是最後一句,讓花海棠很受觸動。
“殿下真是有趣得緊,比那榆木疙瘩可強多了。”花海棠邊說,邊朝焦戰看了一眼,道:“奴家可以為殿下解毒,但殿下必須答應奴家一個條件,奴家想在京都開家調香館,店鋪要在東城最好的地段,店內裝潢、原材料購買還得殿下破費,當然殿下隻需替奴家買第一次的原材料,餘下的奴家可自給自足。”
“調香館。”林西沉吟了一會兒,道:“這樣吧,店鋪、裝潢、購買原材料、雇傭人手,這些本宮都包了。若店裡賠了錢算本宮的;若賺了錢,我們四六分紅如何?”
“殿下這是想與奴家合夥做生意?”
“也可以這麼說。畢竟以花姨娘的手藝,調製出的香定會大賣,再加上本宮的支持,可謂如虎添翼,有錢怎能不賺。”
“嗬嗬,奴家就喜歡殿下的爽直!成,就這麼定了。”
“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看看林西伸出的手,花海棠有些詫異,不過她向來不拘小節,伸出手與林西交握,道:“合作愉快。”
焦戰看著兩人在旁邊達成協議,心情極端複雜,本要防備刺客,沒想到竟無意招來一個救星,這還真是世事難料啊。
“殿下,這毒奴家雖能解,但您的身體想要如常人一般,還需數年,甚至十數年的調理,這是個極為漫長的過程,所以殿下要做好心理準備。”
“為了以後的幾十年不用每日喝藥湯子,本宮定全力配合。”林西頓了頓,轉移話題道:“不過解毒的事可以先放一放,現下有件事要麻煩花姨娘跑一趟。”
“可是有關美人醉的事?”
“花姨娘果然聰慧。五日前城西藥材鋪掌櫃吳德明被殺,和常大人死狀一致,本宮想讓花姨娘去看看屍體,看他是否也中了美人醉。”
“好,此事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