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事,勞煩花姨娘回憶一下,都在何處賣過美人醉,最好能說出買家是誰。”
“殿下可知京都的鬼市?”
“鬼市?”林西搖搖頭,苦笑著說道:“本宮常年困於宮中,對外麵的事一無所知,故並未聽說。”
“鬼市在西城,每日夜裡開張,那裡買的東西,都是上不得台麵的,故而叫鬼市,奴家的美人醉也是在那裡賣的。”
林西微微蹙眉,轉頭看向焦戰,道:“指揮使可知鬼市?”
“嗯,鬼市是朝廷默許的。”焦戰清楚林西在想什麼。
“為何?既然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要麼是來路不乾淨,要麼是使用者目的不純,為何朝廷還要默許?”
焦戰猶豫了一瞬,答道:“鬼市已存世百年,已成定例。”
林西眉頭越皺越緊,隨後歎了口氣,道:“本宮尚且年幼,對很多事都是一知半解,或許待以後會明白其中的道理。隻可惜本宮無法出宮,隻能勞煩指揮使隨花姨娘走一趟。”
花海棠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說道:“那我們何時出發?”
林西無奈地說道:“花姨娘總要為指揮使解了迷藥吧。”
“忘了,忘了。”
花海棠伸出手,在焦戰的鼻下晃了晃,一股奇怪的味道直入鼻腔,真正的提神醒腦,讓焦戰瞬間精神了。
“去鬼市的事稍候再說,還有位死者的家眷未曾問詢。”
“也成,反正現在時辰還早,那奴家便等上一等。”
林西看向焦戰,道:“指揮使感覺如何?可能繼續?”
焦戰沉著臉,悶悶地應了一聲,他征戰多年,所向披靡,沒想到竟栽在一個女子手裡,而他又不能把她怎麼樣,心裡憋悶得很,自然不會有好臉色。
“花姨娘可去偏殿等候,這邊事了,本宮會派人通知你。”
“不用,奴家便和太子一起,躲在屏風後聽聽。”
“不妥。”林西剛想說話,就聽焦戰提出了反對意見,道:“她的身份很可疑,不能和殿下單獨在一處。”
花海棠一聽,頓時有些不樂意,道:“大人,若奴家要對太子不利,方才便可動手,何必等到現在?”
“方才是眾目睽睽,便是你能殺得了殿下,也絕對逃不出皇宮。現下殿下對你放下戒心,你若趁機給他下毒,然後以去鬼市調查為由離開皇宮,到時殿下毒發,我們便是想抓你,也無處可抓。”方才的戲弄讓焦戰動了真怒,如今是怎麼看花海棠,怎麼不順眼。
“你……你還真是能說會道!”這下花海棠也惱了。
林西見狀連忙打圓場,道:“花姨娘,指揮使身負皇命,必須確保本宮安全無虞,緊張些也是情有可原。花姨娘便委屈些,去偏殿歇息會兒,喝喝茶,吃吃糕點,豈不快哉。”
聽林西這般說,花海棠倒也沒揪著不放,道:“還是殿下會處事,哪像某些人,長得人模人樣,偏偏那麼愛記仇。”
林西見焦戰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連忙招呼道:“來人,帶花姨娘去偏殿歇息,好吃好喝侍候著。”
“多謝殿下款待。”花海棠得意洋洋地跟著內侍出了正殿。
“殿下為何這般信她?”
林西明知故問:“指揮使為何對她這般反感?”
焦戰眉頭皺緊,道:“她來路不明,隱藏身份在光祿寺當小妾,明顯是另有圖謀,她今日定是故意接近殿下,若真如她所說,殿下是因為中毒才會如此,為何太醫院的太醫完全沒有察覺?”
“沒想到指揮使竟如此關心我的安危,我心甚慰!”
焦戰一愣,隨即說道:“臣奉命保護殿下,自然關心。”
“隻為君命?”林西眼底浮現失望之色,道:“倒也是,我與指揮使不過兩麵之緣,除了君命,應無其他。指揮使,時辰不早了,我們繼續吧,花姨娘的事稍後再議。”
焦戰看著林西,張了張嘴,似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
“來人,帶督察院經曆胡輝民家眷。”
“是,殿下。”
林西重新躲回屏風後,焦戰低垂的眼睛閃了閃,不過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腳步聲響起,從殿外陸續走進來幾個人,兩女男,名男子看打扮,應是府中的下人,低垂著頭,緊跟在兩名女子身後。
頭前走著的兩名女子有些紮眼,雖然穿著一身素白,卻施了粉黛,而且妝麵很濃,就跟刮了好幾遍的膩子一樣,白得滲人。隨著兩人進殿,一股刺鼻的香味隨之而來,熏得林西直想打噴嚏。
“本官並非太子,隻是代太子問詢,你們無須多禮。”焦戰心情不好,也不想廢話,直截了當地說道:“依次說說你們和胡大人的關係。”
當聽到焦戰說他不是太子時,那兩名女子眼中是藏不住的失望,其中年紀大些的女子開口說道:“請問您是哪位大人?”
“本官乃廣寧指揮使焦戰。”
女子一聽喜笑顏開,道:“原來是指揮使大人,失敬失敬!”
“回答本官問題。”
“民婦張氏,是我家老爺的正妻。”張水蓮拉了拉身邊的女子,道:“這是我家女兒,名叫胡秀秀,秀外慧中的秀,今年剛十五,還未婚嫁,不知大人成親了沒?”
林西聽得一陣好笑,這家人還真有意思,丈夫慘死,不傷心不難過,不關心案件查的怎麼樣,就想著推銷自己女兒,真是讓人無語。不過也從側麵說明了一個問題,焦戰確實很受歡迎。
“本官問什麼,你便答什麼,若再有半句廢話,直接拖出去打!”焦戰心裡原本就有氣,這個張水蓮又將主意打在他身上,那就是氣上加氣,若不是有正事要辦,恐怕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張水蓮討了個沒趣,悻悻地閉了嘴。
“其他人都是什麼身份。”
“回大人,草民胡忠書,是父親的長子。”
在張水蓮推銷胡秀秀的時候,胡忠書一臉羞愧之色,卻沒有出聲阻止,這讓林西多了幾分興趣。
“小人胡秋,是經曆府的管家。”
“小人招財,是經曆府的小廝。”
“你們之中率先發現胡大人被害的是誰?”
胡忠書開口答道:“回大人,是草民。”
“詳細說說那晚發生了何事。”
胡忠書沉吟了一會兒,道:“晚飯時,父親顯得有些心神不寧,晚飯也是草草吃了兩口,便起身離開了。草民擔心父親身體,便讓廚房準備了點心,提著去了父親的院子。誰知剛走到院門前,就聽到一聲慘叫,草民一聽是父親的叫聲,便急匆匆地進了院子。見招財正拍打房門,隻是裡麵並沒有回應,草民擔心父親出事,便提出將房門撞開,進門之後就發現了父親已經慘死。”
“你是說在案發當晚,胡大人有些心神不寧,那他可有說過什麼?”
“草民當時也有追問,父親卻隻是看著我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胡大人出現這種異常是何時開始?”
“現在想來應是在得知常大人被害後。”
胡忠書這麼說,應該是因為胡輝民和常偉誌的死狀相同,讓他聯想到了什麼。
“據你所知,常大人和胡大人之間可有交往?”
“父親和常大人並無什麼來往,不過同樣在京為官,應該有過接觸,卻沒什麼交情。”
“最近你們府上可有來過陌生人?”
胡忠書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道:“前段時間,母親家的遠房侄兒曾過府小住。”
張水蓮一聽,頓時橫眉怒目,道:“胡忠書,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家侄兒過來小住,跟老爺被害有什麼關係,用得著你在大人麵前多嘴多舌?”
“大人發問,我便回答,且說的都是實話,有何不妥?”
“胡忠書,你彆以為老爺死了,這胡家就是你的了,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隻要我和秀秀在,這胡家的財產,你彆想拿走一分!”
“父親屍骨未寒,母親便想著分家產,是否太過了?”
胡忠書臉色漲紅,又羞又怒,卻始終保持良好的涵養,和張水蓮形成鮮明對比,讓林西忍不住小聲嘀咕道:“他們應該不是親生母子吧。”
“肅靜!”
焦戰用力拍在桌子上,‘砰’的一聲,嚇了眾人一跳,也包括屏風後的林西。
胡忠書連忙躬身道:“草民失禮,大人恕罪!”
“胡公子,張氏可是你親生母親?”
“回大人,草民母親早亡,她是草民的繼母。”
林西忍不住吐槽道:“怪不得,這打眼一看就不像一家人。”
張水蓮口中所謂的秀外慧中的胡秀秀,從見到焦戰開始,就直勾勾地盯著他,哪有半點女子的矜持。
見焦戰一直詢問胡忠書,張水蓮心裡突然有了危機感,道:“大人,我家老爺定是胡忠書所害!”
“張氏,你休要血口噴人!”一直在忍的胡忠書終於爆發了。
“就是你殺的!你嫉恨老爺寵愛我和秀秀,便對老爺起了殺心,那招財就是被你買通的,是你們倆聯手害了老爺!”
胡忠書是胡家的長子,也是獨子,胡輝民一死,胡忠書便成了這個家的男主人,應該是張水蓮想獨吞胡家的財產,所以才信口胡謅。
“張氏,你若再胡攪蠻纏,休怪我不顧臉麵,將你們母女乾過的醜事全部說出來,也讓大人評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