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2 / 2)

“相公!”

“州兒!”

“爹!”

聽焦戰這麼說,眾人這才認出跪在地上的胡州。

胡州的母親秦氏惶恐地看向焦戰,道:“王爺,不知州兒所犯何事,竟觸怒了王爺。”

“給你一盞茶的功夫,一盞茶後,若還不開口,那你便會失去一個親人。”

胡州看著麵前的妻兒,還有年邁的母親,心中劇烈地掙紮著。

很快一盞茶的功夫過去,焦戰看向李晟,道:“挑一個殺了。”

李晟毫不猶豫地抽出匕首,朝著秦氏走了過去。

匕首抵住秦氏的喉嚨,冷森森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驚恐在眼底蔓延。

“州兒,你到底做了何事?為何王爺會如此對我們?”

事到如今,胡州依舊堅持喊冤,“娘,兒子是被冤枉的,真的是被冤枉的!”

“殺了!”焦戰淡淡地命令道。

李晟領命,手上稍稍一用力,便有鮮血流了出來。

“不要!”

胡州的妻子王氏見狀連忙上前阻止,卻被焦戰的一句話弄得停下了動作。

“她不死,你兒子就要死,我勸你想清楚。”

王氏一怔,下意識地看了看秦氏,又看了看兒子,動作停了下來,道:“王爺,到底發生何事,若胡州真有錯,我們甘願受罰,隻求王爺能把事說明白,讓我們當個明白鬼。”

“你們的生死,我說了不算,你夫君說了算,你該去求他,而並非我。”

秦氏呆呆地看向胡州,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道:“你想讓我們死?”

“不是,娘,我沒那個意思。”

“那你是何意?混賬東西,還不趕緊說實話,難道你想看著我們一家老小全部命喪黃泉?”

“娘……”

“啊!”

一聲慘叫後,秦氏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地上。

胡州一愣,很快反應了過來,大聲喊道:“娘!”

焦戰冷眼看著,道:“一盞茶的功夫,若你還不說,下一個便是你的兒子。”

王氏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將胡魯抱進懷裡,轉頭看向胡州,哭著說道:“你到底做了什麼,趕緊說吧,娘已經被你害死了。難道你還想害死魯兒嗎?”

“娘……”

胡州悲痛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秦氏,嘴裡不住地呢喃著。

“胡州,你快說!魯兒可是你們胡家的獨苗苗,若他死了。你們胡家的香火就斷了!”

焦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時間到,殺了。”

李晟應聲,來到王氏的身邊,不顧她的阻攔。將胡魯從他懷裡扯了出來,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的匕首,搭在了胡魯白生生的脖子上。

“娘,嗚嗚,救我!嗚嗚,爹。救我……”

王氏轉身拉扯胡州,哭著說道;“你倒是說話啊,你快說啊!”

胡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晟的匕首,那上麵還沾染著秦氏的血,如今它又架在了他兒子脖子上。

刺目的鮮紅流出,胡州的心一緊,連忙出聲阻止道;“我說,我說!你放了他,快放了他!”

焦戰聞言揮了揮手,李晟這才鬆開了胡魯。

王氏見狀連忙上前,抱住了胡魯,哭著安撫道;“不怕,不怕,魯兒不怕,娘在呢,娘一直都在。”

“說吧,若有半句假話,你們一家誰都活不了。”

胡州看看妻兒,道:“奴才說,但王爺要確保他們母子的安全。”

焦戰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道:“我隻保證不殺他們。”

“王爺,您……”

焦戰打斷他的話,道:“你做的事足以禍及滿門,我承諾不殺他們,已是最大讓步。”

胡州一愣,沉默了一會兒,道:“若奴才說了,他們母子沒有庇護,也活不了多久。”

“即便你什麼都不說,在他們得知你被抓後,你們就活得了嗎?”

胡州的臉色變了變,道:“奴才自知做了錯事,就算死一百次也難以贖罪,可稚子無辜,求王爺放他們一條生路。隻要王爺答應,您讓奴才做什麼,奴才都照做。”

王氏雖然不甚明白發生了何事,卻聽得清楚是胡州做錯了事,連忙哀求道:“王爺,相公做錯了什麼事,奴家願與他一起承擔,您大人大量,放魯兒一條生路。”

“事後我會給你們母子一筆銀子,給你們逃命的時間,是死是活就看你們。”

“王爺……”

“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你若不說,他們現在就死!李晟。”

“屬下在。”

“若他再囉嗦,直接殺!”

“是,主子。”李晟應聲,直接上前。

胡州見狀連忙阻止,道:“我說,我說,我現在就說。”

李晟看了看焦戰,退到了一邊。

“一十七年前,奴才剛進府就被分派到大少爺身邊服侍,大少爺雖然為人和善,卻體弱多病,時常臥床不起,侍候他是件並不輕鬆的活計,所以才會分派到我們新進府的奴才身上。

照顧大少爺雖然很累,好在月錢給的多,再加上大少爺從不責罰奴才,奴才也就一直做了下來,直到孫……少夫人的進府,打破了國公府的平靜。”

蠻人進犯,廣寧周邊的村鎮失守,眾多百姓被屠戮,其中就包括焦戰的母親孫玉蓮家,父母將她藏在地窖內,才堪堪躲過一劫。

待她從地窖裡出來時,父母死了,家也被燒沒了。她悲痛欲絕,將父母安葬後,便離開了廣寧,在各地流浪,最後被人販子拐到了京都,作為侍女賣進了國公府。

孫玉蓮長得並不出眾,然而正是這樣的缺點,才免去了她被賣進青樓的下場。再加上她為人善良,性子溫順,得了□□姑姑的眼,所以才能被賣進國公府當侍女的好差事。

進府以後,她被安排在焦齊身邊,和胡州一起侍候焦齊的飲食起居。最初時,胡州以為自己將被取代,忐忑了好一陣子,對孫玉蓮多有刁難,將最臟最累的活計給她。可孫玉蓮就好似傻了一樣,不僅沒有半點怨言,還主動替胡州擔下了不少黑鍋。這讓胡州漸漸改變了對她的態度,相處時間越長,胡州對她越有好感,最後發展成了愛慕之情。

而就在他喜歡上孫玉蓮時,焦齊與孫玉蓮互生情愫,他將兩人的感情看在眼中,忍不住心生嫉妒。隻是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和焦齊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彆,他根本爭不過。

那些日子他十分苦悶,便找好友黃貴喝酒,酒醉之下便將這事說了出來。黃貴非但不勸他放棄,還挑撥他和焦齊的關係,讓他對焦齊心生怨恨。

之後的一日夜裡,他再次來找黃貴喝酒,喝了沒幾杯便醉的不省人事,待他醒來就發現身邊躺著個女人。女人身上□□,兩眼圓睜,麵色青紫,脖頸間還有一圈掐痕,很明顯已經死去多時,他被嚇得大叫一聲,從床上摔了下來。

“啊!”

胡州被嚇得一聲慘叫,從床上摔了下來。

房門被打開,黃貴從門外走了進來,身邊還跟著個陌生男人。

胡州見狀回了神,慌慌張張地爬到黃貴身邊,道:“黃……黃貴,床上……床上為何會有個女人?”

黃貴邁步來到床前,看了看床上的女人,隨即回頭看向胡州,道:“胡州,你……你怎麼把她殺了?”

胡州聞言頓時慌了神,道:“不是我,我隻記得昨晚和你喝酒,之後的事都不記得了,早上一睜眼就看到了這個死人,不是我殺的,你要相信我!”

黃貴狐疑地看著胡州,道:“昨晚你過來找我喝酒,喝了兩杯就哭了起來,我看你傷心,就好心從紅彩樓叫了個姑娘過來,還把房間讓給了你,可你……好端端地為什麼要殺人?”

“不是我,我沒殺人,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我也知道……”

“這家裡除了你我沒彆人,不是你殺的,還能是我?”黃貴一聽不樂意了,道:“那行,咱們報官,我可不想背這黑鍋。”

胡州一聽要黃貴要報官,連忙上前阻攔,道:“不能報官,若是報官,我就完了,不能報官!”

黃貴不滿地說道:“你不說人不是你殺的嗎?咱們報官,讓官府來查,還你一個公道。”

“真不是我殺的!”

黃貴打斷胡州的話,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殺的,然後栽贓嫁禍給你?”

胡州慌忙解釋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黃貴不依不饒。

旁邊站著的男人見狀出聲說道:“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還是想想如何善後吧,紅彩樓的姑娘出事,可不是好應付的。”

“紅彩樓幕後的老板神秘得很,就連王公大臣都不敢得罪,現在樓裡的姑娘死在我家,那我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不行,必須報官,說不定我還能有條活路。”

“不能報官!”胡州聞言急切地說道:“是我殺的,人是我殺的。黃貴,你就看在咱們多年好友的份上,幫兄弟一把吧。”

“這麼大的事,你要我怎麼辦?這可是紅彩樓的姑娘,弄不好我這一家老小都得搭進去!不行,這事我幫不了。”

“黃貴,現在就隻有你能幫我了,你不能撒手不管啊,隻要你肯幫我,以後無論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毫不猶豫地去做。”

旁邊的男人跟著勸道:“都是朋友,那我們就幫幫他吧。”

黃貴看看男人,又看看胡州,這才勉強答應下來。

黃貴找來一輛拉菜的板車,將屍體藏進大框裡,拉出城埋到了亂葬崗。

聽到這兒,焦戰便明白了,道:“事後黃貴便利用此事威脅你,讓你害死了我父親。”

胡州抬頭看了焦戰一眼,狡辯道:“王爺,奴才是被他們算計了,那女人根本就不是奴才殺的,是黃貴,是他殺的,然後栽贓奴才,就是為了拿住奴才的把柄,讓奴才幫他們……”

“幫他們做什麼?”

“害……害大少爺,是黃貴給奴才的藥,威脅奴才若是不照做,就把奴才殺人的事捅出去。”

“所以父親的死並不是病故,而是被你下了毒?”

“奴才也是被逼的,奴才也沒辦法……”

焦戰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怒意,道:“那日與你們一起處理屍體的男人是誰?”

胡州連忙答道:“是信王府的侍衛叫徐明。”

“你可知他們為何要害我父親?”

“奴才不知,奴才隻是照他們說的做。王爺,奴才把該說的都說了,求王爺放奴才妻兒性命。”

“全部帶下去,嚴加看管,記住,彆讓他們死了。”

“是,主子。”

胡州一聽,腦袋有些發蒙,道:“王爺,您答應過要放奴才妻兒性命,您不能出爾反爾,王爺!”

“閉嘴!再多說一句,現在就結果了你!”

焦戰看向胡州的眼神,滿是殺意,嚇得胡州不敢再說。

李晟叫來幾名侍衛,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瓶,蹲下身放在秦氏鼻下聞了聞。沒過多大會兒,秦氏便悠悠轉醒。

胡州和王氏看得一愣,隨即說道:“娘,您沒事?”

待秦氏醒來,他們才發現她脖頸上的傷口很淺,根本死不了人。剛才李晟隻是將秦氏弄暈,讓其趴在地上,再擋住兩人的視線,讓他們自認為秦氏已死。

“帶下去!”

“是。”李晟將人帶了下去。

焦戰再次去了梧桐院,在書房裡找到了焦廉。

見焦戰神情不對,焦廉疑惑地問道:“發生了何事?”

“當年父親到底是怎麼死的?”

焦廉一怔,眼底閃過悲痛之色,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為何還要問?”

焦戰握緊雙拳,心中怒火升騰,壓都壓不住,“父親是被人害死的!”

“我知道你恨我……”

焦戰打斷焦廉的話,道:“父親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焦廉一怔,隨即站起了身子,道:“你這是何意?你是……聽誰說的?”

“胡州!他親口告訴我,父親是被他下毒害死的,而指使他下毒的,正是信王府的人。”

“怎麼可能?這不可能!”焦廉踉蹌了一步,不敢置信地說道:“齊兒不是氣急攻心,心脈俱損而亡嗎?怎麼會是被人下了毒?”

“當初給父親看診的大夫是誰?”

焦廉下意識地答道:“是宮中的黃太醫。”

“當年祖父與信王到底有何過節,為何他要對父親下手?”

焦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低下頭沉思了許久,道:“當年我與信王並無過多交集,更談不上什麼過節,他為何要對齊兒下手?這說不通,說不通啊!”

“這件事我定追查到底,無論是誰害死了父親,我定要讓他以命抵命!”焦戰說完,轉身就走。

焦廉踉蹌地坐在了椅子上,想想慘死在病床上的焦齊,想想吊死在房梁上的孫玉蓮,再想想這些年他與焦戰之間的關係,不由老淚縱橫。

站在門外的焦戰,聽著裡麵壓抑的嗚咽,眼眶通紅,心中憤恨叢生,“真相水落石出之日,便是我報仇之時,等著吧!”

夜,焦戰再次去了小吳莊,這次徑直進了大宅,本想直接去那個院子,突然發現了前日碰到過的吳流。

“流子,等等我。”熟悉的聲音,是那日給吳流出主意的守衛甲。

吳流放慢腳步,小聲說道:“你快點,若是被統領抓到,咱們就完了。”

守衛甲追了上來,左右看了看,輕聲說道:“流子,東西找到了嗎?”

吳流拍了拍胸口,道:“趕緊走,不能讓他們發現。”

守衛甲眼睛一亮,道:“太好了!那咱們距離計劃成功,又邁進了一步。”

吳流深吸一口氣,道:“已經多日沒回家了,也不知道他們娘幾個怎麼樣了。”

“說的也是,咱們已經好幾日不曾出過這個大宅了。”

“若計劃能夠順利,我明日就能回家了。”

看著兩人漸行漸遠,焦戰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上去。

“計劃?什麼計劃?不妨說來聽聽。”

於湖的聲音響起,止住了焦戰的步子,看來於湖早就盯上了兩人。

焦戰猶豫了一瞬,悄無聲息地離開,徑直前往最北麵的院子。現在於湖被吳流牽製,正是他行動的最好時機。

來到院子附近,仔細觀察後,縱身一躍便上了院牆,找了個上風口,帶上麵巾,將藥粉揚了下去。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暗哨潛伏的地方有了動靜,突然現出身形,驚恐地看著陰影處。

“有鬼!有鬼!”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

這些暗哨都是亡命徒,那個手上沒有人命,這□□將他們內心深處的恐懼激發出來,他們看到的正是內心最怕的,一時間整個院子都亂了起來。

焦戰趁機潛進了東廂房,根據那天映在窗上的影子,來判斷機關所在的位置。焦戰看著麵前的床榻,吹燃了火折子,快速尋找著。他的時間不多,必須在於湖發現異常前,找到機關所在。

院子裡的動靜很快便驚動了門口的守衛,他們聽了一會兒,感覺不對勁,便推開院門走了進去,隻覺得迎麵吹來一陣微風,緊接著鼻子有些癢,隨後眼前畫麵慢慢扭曲,出現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他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同伴,卻看到了一張極度恐怖的臉,驚恐之下,他抽出鋼刀刺了過去,而對麵的人也扭曲著臉刺向他,劇痛之後,他們恢複了清明,不甘地倒了下去。

當於湖得知消息時,已是一炷香以後,看著門口倒地的守衛,他們一左一右倒在地上,手裡都拿著刀,刀上都染了血,都是腹部中刀,位置幾乎一模一樣。

“糟了!”

於湖來不及多想,抬腳便進了院子,忽而一陣微風吹過,他卻並未在意,腳步飛快地進了院子。

“殺!”一個人影突然竄了出來,拎著刀就朝他砍了過來。

於湖見狀連忙閃身躲開,隨後抽出兵刃撲了過去。那人的出招毫無章法,口中一直喊打喊殺,完全不顧及自己是否有破綻,這種悍不畏死的打法,讓於湖竟一時無法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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