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按趙徵原本傷勢,省著用應該夠的,但現在添了新傷不說,還泡了一次水,得多上一次藥。
趙徵傷口很大,一次用量很多的。
她小心翼翼給他連撚帶吹,清理乾淨傷口上的浮藻碎屑,洗了洗,又重新上了一次藥。繃帶濕了,她拿著換下來的兩身補丁摞補丁的漁夫舊衣,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敢用這布裁繃帶。
隻能給他虛虛披上外衣,藥粉會顛下來也沒辦法了。
她一邊吹,一邊嘶嘶喊疼,之前為求逼真她咬舌頭那一下還挺狠的,傷口不小,賊疼,尤其吹這個動作夾著舌頭,她說話都含渾了起來。
嘴裡疼,後背也疼,那個姓彭的家夥一腳夠用力的,肯定淤青了。
她苦哈哈卷著舌頭,不忘咒罵彭驍,趙徵打開裝藥的小包袱,找出化瘀藥的蠟丸給她,還說:“待找到大夫,讓他開些內用金創藥。”
他有些笨拙,眉目未擺脫沉鬱,但很認真。
紀棠忽笑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也不嫌扯著傷口疼了,睨了他一眼,笑道:“好啊!”
她雙目映著晨曦格外燦亮,把蠟丸接過來顛了顛,翹唇捏開。
趙徵也應了一聲“好”。
不過紀棠的笑臉沒能維持太久,看到那枚拇指頭大小的黑色藥丸臉就垮下來了。
“……”這麼大?
趙徵吃過幾次,每次他都是麵不改色,輪到自己死活乾咽不下去,最後衝到河麵喝了幾口江水才勉強送進肚子裡。
不過雖然服藥過程折騰了點,但總體她的心情還是挺陽光。
折騰好這些之後,兩人沒耽誤,馬上準備出發了。
動身之前,紀棠取出妝粉眉筆等物,先給趙徵描幾筆,他眉峰斜飛淩厲,眼神卻暗沉沉的,她把他的眉梢眼角往下勾了勾,眉毛畫粗畫亂一些,讓他攝人俊美的容貌平凡了五分,整體看上去就尋常多了。
“好了。”
給趙徵弄好,他小心把腰帶係上,她則拿著胰子去了水邊把臉洗了,然後重新撲上一層深色粉,在鼻側臉頰打上陰影,看起來輪廓更立體,十足十的少年模樣。
“我也好了,咱們走吧!”
趙徵整理好匕首長劍,撐著大石站起身,紀棠趕緊上前扶他。
“咱們怎麼找大夫呀?”
他身上的傷,見不得人的。
趙徵瞥一眼來路的巍峨山嶺:“岱州匪患猖獗,我們就說遇匪。”
在這方麵,趙徵比她強多了,魏朝各州大致情況他都很清楚,過去那大山叫岱嶺,連綿巍巍占據大半岱州,梁朝暴征強斂致起義匪患遍地都是,如今雖魏朝新立,但殘匪仍不少,其中以岱嶺周邊為最凶區域之一。
被悍匪所傷,並不罕見。
“我們最好找個鎮甸。”
他們沒有戶籍證明,進城不打算,鄉村人太少消息流傳很快,所以人口較多略繁華的鄉野小鎮是首選。
“好,那就小鎮。”
紀棠讓趙徵胳膊架在她的肩膀上,廢了些力氣登上野堤高處,舉目眺望片刻,很快擇定方向。
靠走挺費勁的,但相比起之前這不算什麼。兩人選的方向很正確,沿途經過三四個村落,路越來越大人跡也漸多,至中午時分,他們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小鎮。
這方向能去岱州城,南來北往多少有些客商,鎮甸不大不小,可能有千餘戶,客棧小飯鋪很多,一條街直通鎮外。
兩人觀察良久,這小鎮藥鋪不多,有靠譜大夫坐堂的隻有一家,紀棠放下架著趙徵的手,兩人放慢速度走過去。
藥鋪中午吃飯剛上了門板,兩人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不會碰上其他人。
紀棠伸手,敲了敲門。
用力敲了幾下,後院的人終於聽見了,“來啦!”
一會,鎖開了,一個長衫山羊胡的中年郎中搬開門板,一見紀棠兩人訝了訝。
無他,他是大夫,第一眼看臉色就知這高個少年重傷在身失血過多了。
“大夫。”
對方打量他們,她也在打量對方,這郎中額寬臉方唇厚,眉心幾道淺褶,看麵相有些嚴肅板正,不過倒不像奸詐之輩。
紀棠眼睛打量,手上已飛快作了個揖,一臉憂忡痛恨又悲憤,語帶懇求:“大夫,我們兄弟北上投親,不想卻遇上匪患!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大夫!你快給我兄弟瞧瞧,他傷很重!”
“啊呀!又有人遇匪了?快,趕緊進來!”
後房門跟出一個青衣婦人,應是這郎中的妻子,聞言驚呼一聲,連忙上前幫忙搬開門板。
郎中讓開,讓他們進來,在趙徵那側的青衣婦人趕緊幫忙攙扶。
被碰觸時,趙徵繃了一下,眉目一冷,但按捺下沒動。
紀棠趕緊扶另一邊:“有勞,有勞!”
郎中帶路,一行人匆匆往裡麵去了。
紀棠和趙徵不著痕跡快速掃視這不大半新不舊的藥堂,她捏了捏他的手。
沒事,先把傷治了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呼,終於衝出包圍圈了!!給小夥子們鼓掌!!!
哈哈哈中午好呀寶寶們,比心心~ 明天見啦~~ (/≧▽≦)/
最後還要感謝“喵咪咪喵”扔的手榴彈噠,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