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51章(1 / 2)

趙徵頷首表示知道,回頭叫紀棠,卻發現紀棠不見了。

緩坡上稀疏的樹影,陽光有些刺目,剛才他和紀棠是站在一棵大鬆樹下說話的,一轉頭人就不見了。

他奇怪,正要問,紀棠從大鬆樹斜後方不遠的一個人高的老樹樁探個腦袋出來,“有點事兒,等等哈,我馬上就過來。”

她壓低聲音說完,飛快把腦袋縮回去了。

趙徵:“???”

除去正事,他的心神都在她身上了,一時就很擔心她是不是中暑不舒服了。

他下意識抬腳就跟過去,又站定,她這麼悄聲嘀咕,很明顯就不想聲張讓他過來了。

這天比夏天好多了,夏天都沒中暑,而且她眼神靈活神態精神得很,看著也不像。

他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阿棠是女孩子,難道……

若問哪個地方最葷,江湖和軍營當屬翹楚,一大群長期乾旱的光棍湊活在一起,話題是無下限的,甚至連柴興和鐘離穎都互相調侃過。

於是,趙徵就知道,女孩子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的不方便時候。

難道是那個??

他登時耳根發赤,舔了舔唇,視線控製不住往老樹樁後瞄了瞄,然後趕緊挪開,強裝鎮定佯作沒事發生,他下令軍演結束,眾將士回營。

令旗揮舞,各營部迅速整軍,開始有序掉頭,列隊回身後的上雒大營去了。

紀棠見熟悉她的趙徵親衛目帶詢問看她,她趕緊擺擺手,示意沒事,當看不見她好了。

她是不知道趙徵想了這麼多。

不然肯定十分無語。

這什麼跟什麼呀?

紀棠突然裝田鼠,是因為遇上熟人了。

方才趙徵後退的時候,她眼睛還繼續往新魏軍將領那邊睃,視線轉了轉,不知怎地,突然就對上兩張記憶裡很熟悉的麵孔。

原主的熟人、親人。

一個是平昌侯世子紀謹,一個是衛國公嫡長子項青。

前者的姓是不是特彆熟悉?沒錯!紀謹之父平昌侯紀宴,正是紀六娘的養父,明麵上的親父。而這紀謹,正是紀宴早逝原配所出的嫡長子,原主喊了十六年親哥的兄長。

和卞夫人不同,紀棠記憶裡,這父兄二人很疼愛原主的,而觀趙徵謀求就藩時紀宴的表現,紀家父子也是皇帝陣營裡正義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平時表現應不是裝的。

紀棠失蹤了,這父子二人直到現在都沒有放棄尋找。

至於這個衛國公嫡長子項青,他是原主的未婚夫。

除去皇太子趙徵兄弟這種特殊情況,一般如今的貴族少年少女大概十五六就會定下親事,原主也不例外。兩家父輩交好,早在原主十五歲之前,就由紀宴和項北口頭定下兒女親事了。

原主對哥哥好友、和她也算青梅竹馬的項家哥哥也很喜歡,隻可惜沒等到成親,她就香消玉殞了。

紀棠餘光瞥過去,正巧那邊兩個青年也往趙徵這邊望來,差點視線就碰了個正著!

紀棠一個激靈,她立即一矮身就鑽到大樹樁後麵去了。

嘶!

也是皇帝旨意來得太急,而紀謹和項青是直接從池州戰場調過來了,原來暗部送過來的名單就沒他倆,所以紀棠事前不知道。

她趕緊縮了,這兩人和趙宸可不一樣啊!原主和趙宸兩三月碰一麵就算多了,熟悉度可遠不如前二者。

紀棠臉上雖有濃妝,但紀謹和項青未必不能從她的身形把她認出來。

她趁著趙徵下令歸營,坡上人員走動紛紛,趕緊從另一條路一溜煙跑了。

“阿青,阿青?”

紀謹推了一把好友,要整軍回營了,“你怎麼了?”

“……沒什麼?”

項青猛地收回視線,剛才他恍惚看了個熟悉的背影……不過他搖了搖頭,這肯定是看錯,她不可能在這裡的。

“整軍回營了。”

“噯,好!”

不過驅馬之前,他還是沒忍住又往那邊望了眼。

……

趙徵也回頭望了好幾眼,後麵的近衛上前低聲稟,說見紀先生繞後麵走了。

“近衛呢?”

“稟殿下,都跟上了。”

趙徵這才點了點頭,紀棠身邊的親衛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身手絕對過關。

不過她今天的反常,還是讓他有點點擔心的,心裡牽掛得很,招手叫來柴興鐘離穎,吩咐幾句,他直接飛馬回城。

土丘後麵那條路,正是回城的。

進了州衙門,趙徵站在前衙回兩人居住院落必經之路的廡廊下,抬頭張望等著。

這是個風口,每逢這換季的當口,汗津津的時候他還是少吹風為宜的,但這會兒他都給忘記了。

約莫小一刻鐘,噠噠的馬蹄聲從側門一路入到牆外內巷,緊接是紀棠那熟悉輕盈的腳步聲,她探頭一瞄,趙徵果然在,她嗐了聲:“怎麼又站這吹風呢?”

這當口,他舊傷複發可不好辦的。

“沒事,今晚搽點藥酒就是了。”

趙徵站在廊下來回踱步,一見她眼前一亮,幾步下了台階拉過她的手腕,上下端詳她,關切問:“剛才怎麼了?”

“沒事沒事,就一點點小問題。”

紀棠笑著,聳聳肩:“已經沒事啦!”

趙徵想起之前的猜測,就沒敢再問,偷偷瞄了她一眼,被她逮住,“你乾嘛啊這是?”

“柴義信呢,你看過沒?”

“嗯。”

他拉著她的腕子,進了主院的門直接推開書房進去了,把剛才的新信遞給她。

紀棠展開一看,就有點失望。

柴義每天一報,但目前還沒什麼進展。

有點陷死胡同了。

大戰在即,他們希望能儘快查清侯忠嗣是否真有問題,如果真有,他們希望能一舉順藤摸瓜。

但時間實在太緊了。

紀棠把密信團成一團丟進茶盞裡,往桌上一趴,她歎了口氣,又很快打起精神來。

然後兩人說起今天新來的三萬多魏軍,趙徵就安慰她了,“我們的兵力,確實有些不足。”

甘州上雒邊線不短,關鍵位置也除了核心的上雒和甘州城外還有好幾處,防守進攻,有些捉襟見肘。

但加上這三萬多魏軍,就差不多了。

趙徵淡淡道:“這些人有這些人的用法。”

從前皇帝不是沒有用過他們這邊的兵馬,而柴武毅鐘離孤兩人也不是沒借過皇帝的力。

關鍵時,該用就得用。

這些擺明車馬和身份過來的人,今時今日的趙徵,是完全不怕。

正如當年的皇太子,明麵上皇帝那邊的人,是根本傷不到他的。

怕隻怕,藏身自己人當中的那些毒蛇。

趙徵紀棠對視一眼,就不免琢磨起剛從池州那邊過來的杜藹和薛誌山。

當年皇太子身邊一正四副共五名最高級的魏軍第一流大將,除了老將呂衍,還有杜藹、龐進德、栗泉、薛誌山。

趙徵判斷,這五人之中,怎麼也得有一個背叛者。

這人才是導致他皇兄身死的關鍵人物。

那麼,這次山南之戰,這人究竟是會蟄伏避嫌?還是會想再度過來伺機而動呢?

還是得查。

侯忠嗣那邊的儘快找到突破口。

不然的話,哪怕不提複仇,這個隱患也實在有點太大了。

……

隻可惜,侯忠嗣那邊依然是僵局。

柴義陳達可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了,可目前也沒法確定侯忠嗣有一點問題。

哪怕趙徵刻意調整布防,讓侯忠嗣知道不少重要機密。

事情就變得撲朔迷離。

紀棠說:“會不會……是那邊故布疑雲?”

她心裡始終惦記著沈鑒雲說的,馮塬擅連環計。多次交手,這人確實夠心思詭異的,事情沒完之前,誰也不知道他下一刻還能使出什麼手段來。

分散趙徵的精力和疑心?又削弱他們的實力?畢竟侯忠嗣可是趙徵手底下磨合度最高的心腹乾將之一。

趙徵紀棠商量過一下,決定再度提審李賢。

州衙門,地牢。

地牢還是那個地牢,但空氣中多了一絲難以忽略的血腥味,距上次所見,李賢斑斑血痕,身上沒有一塊好皮肉也沒多少好骨頭,但有藥吊著,呼吸雖弱但穩,人也清醒。

紀棠一腳踏在方凳上,示意暗部將燒紅的針麵烙鐵稍稍停下,她卷了卷手上的馬鞭:“侯忠嗣是你的上線?”

“不,不是……”

李賢動了動唇,斷斷續續:“我不應知道他的,但,但有一次,我送信給孫酒之後,無意中窺見孫酒往東營去了。”

孫酒,皇太子薨逝後,這人就服毒自儘了。就是這批人的死,徹底斬斷所有追查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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