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6章(2 / 2)

“給我個簾子唄。”

紀棠瞅了那個黑衣頭領一眼,後者正站在牢外盯著她,紀棠衝他一笑,眨眨眼睛。

她身上被搜過,什麼夾帶都清乾淨了,黑衣頭領也不怕她出幺蛾子,看提桶的那黑衣人一眼,後者去取了一小截的布簾,掛在牢外一側。

等用完,再取下來。

來都來了,愁眉苦臉沒啥卵用,紀棠心態好得不行,該吃吃該喝喝該躺躺,皇帝大概還沒空來見她,那就等等唄。

她翹著腳躺在新鮮的稻草腿上,手枕在腦後,唯一有點點擔心就是李勝梁五,但好在皮匠剛取了塊皮子正忙活著呢,一整天都沒動過他們倆,紀棠那點擔心也先擱下了,幺蛾子特彆多,一會兒要拉一會兒要吐,還挑剔晚飯,她看看天窗天色趕在晚飯前告訴黑衣人們,她不想吃粥了,想吃米飯,炒菜可以有,但最後加一個湯,不然噎得慌。

她心態倒是好。

皇帝聞言,冷哼了一聲。

皇帝確實很忙,忙碌了一整天,才將將歇下來。

功敗垂成,被趙徵反殺反勝,棋差一著,現在還被趙徵反合圍包攏!高手過招,往往一著決定成敗,皇帝和趙徵目前大概就是這個狀態,而現在這個戰況,皇帝正處於不利境地。

而且現在立即采取突圍也不合適,連戰連續急行軍兩晝三夜,兵士們已疲乏至極,和昨夜趙徵的情況是不一樣的。

權衡利弊,隻得暫停下休整。

這種情況,還失了顏遂,皇帝的惱恨可想而知!但他確實非尋常人,皇帝深知,越是這種情況,他就越得沉著自信,絕對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氣急敗壞來。

他的表現將直接影響全軍。

所以皇帝短短時間內,就調整好了情緒,他將所有的憤懣和不甘都悉數壓下來,重新恢複清明冷靜,狀態已和平日無異。

在得悉紀棠心態好得爆棚的時候,他甚至還笑了笑,該說果然不愧是他的種麼?

“走,去瞧瞧她。”

想起紀棠,皇帝心情總算略好了些許,一著不成,但另一著得手了,把紀棠這個有力的人質現正握在他手裡。

生死與共,一路相隨,紀棠和趙徵的情誼可想而知,而且據眼線觀察推測,趙徵甚至很可能和紀棠發展出了超友誼的關係。

思及此,皇帝哼笑一聲。

而作為靖王集團的重要核心成員,不管於公於私,紀棠都是一個既有力的人質。

皇帝轉身,信步往縣衙門西側的縣牢而去。

對於這個一直壞他大事的女兒,皇帝自然恨極惱極,但當事情做到一定程度和高度,皇帝再看紀棠,就不會僅僅隻是父女視角的居高臨下。

不得不說,紀棠的能力和才智俱卓越,她多智近妖得讓人驚歎,哪怕作為對手看她,也不能不帶上一絲的欣賞眼光。

紀棠吃吃喝喝睡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她終於聽見牢門“哢嚓”一聲,然後被推開。

一個極矯健有力的腳步聲,軍靴遝遝落地在安靜的大牢內極清晰,紀棠正倚在牆壁坐著,一條腿半支,另一條翹著放在上麵,她抬頭望了眼,來人暗金鎧甲玄黑披風,雙眸目光如同冷電,果然是皇帝。

她也沒起身,就這麼翹腿坐著,衝對方挑了挑眉。

臉色還行嘛,看清情況也沒很糟糕,可惜了。

暗衛搬來太師椅,皇帝也沒坐,他緩步踱至牢前,上下打量紀棠,紀棠不怕更不可能露怯,就這麼大大方方讓他看,她休息得好,臉色白裡透紅,一雙黑白分明大眼睛也打量對方,對上皇帝的視線,兩人對視半晌,她挑了挑眉。

“膽氣不錯。”

皇帝轉身,坐在太師椅上:“難怪敢救那趙徵還敢和朕作對。”

紀棠笑了笑:“好說好說。”

她坦然承認了,半點都不帶謙遜的。

皇帝挑了挑眉:“你不怕朕殺了卞氏?”

“殺吧。”

“你不用客氣啊,”紀棠聳聳肩:“不是什麼父母也配當父母的,不是嗎?”

她瞄了皇帝一眼,一語相關。

皇帝對她的一語相關毫不在意,他既然敢做,就不怕人家說的。皇帝這些年的行事,他唯一可能在意的大概隻有輿論帶來的負麵影響,其餘的他心裡坦然得很,根本毫不在意。

是啊,是他做的,有能力的話,你也可以像紀棠一樣撅到他臉上,沒能力那就憋著吧。

不得不說,紀棠這句在現今看來大逆不道完全違背“孝”這一核心綱常的話,卻正正好切合了皇帝的三觀。

他也沒有一個好爹,他同樣不認同當今主流的愚孝,他不認可他的父親,他甚至籌謀多時毫不猶豫殺死他的父親。

皇帝不禁放聲大笑,片刻,他笑聲一收,重新垂眸直視紀棠,道:“若你是個男孩,朕會讓你繼承朕的基業。”

紀棠切了一聲:“女孩不行麼?”

她翻了白眼:“說得好像你死了以後有基業給人繼承似的。”

紀棠很清楚自己的處境,皇帝不會殺她的,觀這個態度,隻要不是惡意辱罵也不會對她做什麼,她說話也就不客氣了。

“哦?”

皇帝挑眉:“你就這麼信任趙徵嗎?”

紀棠翹唇一笑,點點頭:“對啊,我堅信阿徵能贏,能殺了你。”

“是嗎?”

皇帝傲然一笑:“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他站起身,麵露不悅:“紀宴是怎麼教你的?他教你和父親頂嘴的嗎?”

紀棠:“你是我父親嗎?你養過我嗎?你給過我一口飯吃嗎?”

就爽一回,你說個屁啊!

“你管人家怎麼教?總比你好吧?”

紀棠挑了挑眉:“最起碼沒讓我病逝,也沒把我沒名沒分送到旁的男人床上吧?”

“所謂父慈子孝的,我認為是相對的,父慈了,才能有子孝,你說是不是呀?”

人渣垃圾不在這行列好不好,總得付出了義務,才能享受權利啊。

紀棠跳起身拍拍手,嘖嘖兩聲,上下打量皇帝,笑嘻嘻:“就你這樣的,父親?”

皇帝並不否認:“你說的不錯,我確實不是好父親。”

他很坦然地承認了,所以紀棠頂撞他,他也不會惱怒,一定程度上,他不比那些無條件要求子女服從奉獻的人惡心。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此地待著吧,若有需要,朕會讓人提你出來。”

這個身上留著他的血液但優秀到了足夠高度甚至讓他有幾分欣賞的女兒,嚴刑拷打皇帝直接省了,反正紀棠不會開口。

皇帝丟下這一句,直接轉身。

“誒誒,你彆走啊!”

紀棠喊了一聲,皇帝回身,紀棠手一指:“那兩個人能還我不?”

李勝和梁五。

皇帝挑眉:“你能給朕什麼?”

紀棠想了想:“最後阿徵把你殺了後,我替你收屍如何?”

紀棠抓著兩個柵欄木,挑眉:“你不是說是我父親嗎?一點點小事都做不到?”

皇帝冷哼一聲:“不必,你不是說朕不是你父親嗎?”

紀棠立即接了句:“父親。”

她立馬衝皇帝喊了一聲父親,反正也不掉塊皮。

皇帝被她噎了一下,兩人對視半晌,皇帝哼笑一聲:“行,給她。”

他轉身快步離去。

……

對於皇帝而言,李勝梁五這茬也就像隨手丟塊垃圾一樣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

但對李勝梁五影響可就大了,哪怕是死,兩人也想死在主子身邊,而非日複一日的被皮匠折磨。

牢門打開,李勝梁五被抬過來。

兩人躺在地上不怎麼能動,關節全部被卸了,但好在沒斷,皮匠不允許打斷骨頭破壞皮子,給卸了關節然後灌了重劑量的軟筋散。

黑衣人們也不在意,這塊守衛之森嚴,哪怕李勝梁五沒傷沒藥都折騰不出花來,更甭提現在高燒重傷。

紀棠鬆了一口氣,覬了那群黑衣人一眼,她試探地把李勝梁五脫臼的關節都推回去了,後者毫不在意。

“……主子!”

李勝梁五激動得不行,萬萬沒想到還能見到紀棠,他們當然也不想在此地見到她!可紀棠到了這份上了,都沒忘了他倆,兩人心情自然是極激動的。

“主子,是我們無用!……”

“誒誒,誰能想得到呢。”

紀棠打斷他們的請罪,她真的有點不敢看他們的臉,但還是忍著仔細觀察了一下,還好,幸好這個皮匠有兩把刷子,這個藥確實很好,沒見感染,兩人臉上的傷口已開始結痂了。

“你們彆動,小心彆蹭到了。”

“辛苦你們了。”

紀棠握住他們的手拍了拍:“彆怕,我們肯定能出去了!”她笑了笑:“等出去以後啊,我還得給你們找個好媳婦,成家立業呢。”

李勝梁五不禁熱淚盈眶,兩人努力點頭:“好,好!都聽主子的!”

李勝梁五跟著她很久了,紀棠看他們這樣也難受得緊,但總算保住了性命,也算一件大好事。

紀棠安撫好兩人,揪著條禾杆坐下,就開始琢磨了,這不行啊,嘖,究竟怎樣才能脫身呢?

她還想到了趙徵,他大概已經知道了,怕是焦急得很了吧?

……

趙徵確實焦急得很,心焦如焚。

一回到大營,就立馬下令啟動全部的暗線打探紀棠的消息,還要安排人準備去營救她。

“我去!”

不待趙徵安排人,焦急翹首等待他回來的柴興立即就毛遂自薦了,還有隨後飛馬趕到的柴顯鐘離穎等人,柴顯並未忘記紀棠的暴雨大河襄救,也立馬接話:“我也去!”

趙徵想自己去了,但主帥,這哪裡行,他都未曾表露,就被柴顯堵回去了,“殿下,你絕不能深入敵營的!!”

“沒錯!”

柴武毅鐘離孤前後腳進屋,兩人都有傷,但好在是輕傷,忙碌完軍務才剛剛粗粗包紮完成,顧不上歇息一下,一得消息就飛馬過來了。

“你們彆急!皇帝不會立馬對棠丫頭下殺手的,”這麼好的人質,柴武毅急促道:“我們總得打探好消息,計劃好才能動手!”

趙徵雙目泛著紅血絲,一臉的猩紅乾涸血跡斑斑,形容幾分可怖,他嘴唇都乾得裂了,可他都沒記得喝上一口水,可見他的焦灼。

可越是這種時候,就越得有人保持冷靜,柴武毅鐘離孤快步入屋,兩人也是一身血跡焦黑都沒顧得上梳洗一下,手重重拍在趙徵肩膀。

趙徵目露痛苦,他沒有保護好她,他讓她陷入敵手了,一想到她如今落入趙元泰手中不知吃了什麼苦頭還有性命之險,他心口火燒火燎,又急又自責又痛苦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他深知自己此刻必須撐住了,他必須冷靜,稍一露情緒,又立馬繃緊起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沈鑒雲的聲音:“我有辦法!!”

室內一靜,所有人霍地抬頭看去。

隔扇門外,沈鑒雲快步榻上台階,一身蒼色鶴氅還未換下血跡塵土斑斑尤顯狼狽的他,此刻卻目光灼灼,如同流雲儘瀉驕陽乍現,身體挺拔,步履如風。

沈鑒雲一步跨入門檻:“危也,機也!”

“我們不但要把阿棠救回來,這也是我們大破敵軍徹底致勝的關鍵!!”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夠肥吧?(斜眼笑)

緊接著要進入反彈和最後對抗的節奏啦!明天見啦寶寶們~ 麼啊!(づ ̄3 ̄)づ

最後還要感謝投雷的寶寶噠,筆芯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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