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趙徵麾下近九十萬的大軍,除去緊急遣往西北邊界的,現如今兵鋒直逼玉屏關的有七十多萬。
這麼多的將士,前仆後繼,自上往下耗費了這麼多的心血。
趙徵隻差最後一步,隻要再破玉屏關攻入樂京平原,他就徹底擊敗皇帝獲得最終的勝利了。
這是無數將士奮戰得出來的勝利,無數人的血汗奠基而成的局麵。
他的舅舅、叔伯、兄弟、以及麾下一眾忠心耿耿的將士。
像紀棠先前那樣的事情,他也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不管公還是私,他不能,他不可,他斷斷不能因為一人之私,斷送大好局麵,斷送全軍將士共同血戰才得到的戰果,去給予趙元泰喘息之機。
趙徵輕聲說完這一句,抄起那封信,快步起身出去!
外帳。
外頭腳步聲不斷,哪怕趙徵沒有征召,諸文臣武將聞訊還是第一時間往帥帳趕了!
趙徵大踏步而出,叫起行禮的眾人,在最上首的帥案後坐下。
山河日月猛虎下山大屏風,深色的紫檀木帥案,趙徵將手上的信按在案上,道:“不必顧忌此信。”
聲音不高,卻力有千鈞。
下首諸人心裡不禁一鬆。
柴武毅閉了閉眼睛。
他當然知道這樣的決定是最正確的,換了他,他最後也會下這樣的決定。倘若趙徵被信牽製,他還會強忍住私人情感去勸服他。
無他,他是軍中大將。
今日之戰果,乃他麾下兵卒、乃全軍將士奮死血戰而成的,他豈能單純為了一己之私去破壞它?
那他還有何麵目去麵對戰死的兵士和同袍?
還有何麵目卻麵對全軍覆滅戰死在孤山上的那三萬柴家軍?
柴武毅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一個危在旦夕卻不肯拋下麾下血戰的兵卒去私下逃生的將軍,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可他同樣是柴皇後的胞兄,在趙徵一語罷後,他還是忍不住了閉了閉眼睛。
帳內靜默了一陣。
諸文臣武將心裡一鬆那是下意識反應,但隨後又反應過來了,這個兩難的決定不管做出哪一個,都不會讓人歡呼雀躍。
眾人低頭沉默。
最後,這沉默還是被沈鑒雲打破了,他看看趙徵,又看看柴武毅:“要不這樣吧。”
他起身,行至身後的軍事地形圖前麵,伸手在輿圖中心的樂京平原北邊點了點:“樂京平原三麵環山一麵臨水,易守難攻,但若逢入冬河麵封凍,卻還是有一線空隙的。”
“可遣二路奇兵繞路北上,悄悄踏冰渡河,發起突襲!”
現在已經入冬了,一路往北,越來越冷,雪雖不算很大,但氣溫低,河水早已開始封凍,參考往年推斷,有些河段已經能走人了。
當然,這很險。
原來他們定下的作戰計劃並不是這樣的的。
趙徵早早已經下令收集火油運往前線,他兵力遠勝皇帝,樂京固然易守難攻,但比起往西的前朝興都而言,還是差了一點的,關隘沒興都那邊的雄險。
按部就班猛攻,短則一月,長則開春,趙徵有信心攻破玉屏關。
現在沈鑒雲調整作戰計劃,分出兩路奇兵繞後突襲,擾亂敵方守關,迫使對方不得不分兵應對。這樣的話,關門防守力道將削減,就會大大縮短破關時間。
但這樣的話,那兩路奇兵就很冒險的。
一個不小心,或者破關慢一些,很可能會直接折在裡頭的。
但沈鑒雲權衡過後,還是提了出來。
一來考慮趙徵柴武毅等人的情緒。
第二點最重要的,就是避免輿論對己方尤其趙徵的傷害,為了日後。
自梁朝再往前,諸皇朝就是以孝治天下的。
沈鑒雲這戰策的調整將會提前打響戰事,且還將襲兵和趙徵本人分開,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且敵軍已深入腹地了,無論如何皇帝也得立即掉頭去解決這兩支奇兵。
而趙徵也馬上開始叩關。
大戰正式打響。
這樣的話,就避免了柴皇後被進一步推到台前。
將這件事按停在眼前這第一封信的階段,對趙徵名聲傷害減了最低。
這個戰策也不錯。
但區彆於原來四平八穩的戰策,就多出了一個冒險問題——這兩支奇兵,誰領?
明明原來有一個四平八穩的穩妥戰策的,現在因為柴皇後不得不推出第二個,這深入敵軍腹地去迅速挑起戰事的凶險任務,誰去?
“我去吧!”
柴顯站了起來,緊接著就是柴興,“我去!”
兄弟兩人同時站起身,出列上前一步,單膝跪地,鏘聲請戰。
柴皇後是他們的姑母,這事兒他們責無旁貸,讓旁人去不合適,他們兄弟去吧!
趙徵皺了皺眉,正要說話,卻被柴顯截住話頭:“這是最好的戰策。”
“殿下,讓我們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誒,柴皇後當初未必沒打算過萬一就自戕之類的,不連累二兒子,但她想得還是簡單了
筆芯筆芯!明天見啦寶寶們!(づ ̄3 ̄)づ╭
最後還要感謝“sasa”扔的地雷噠,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