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通緝犯的名字, 叫於曙,也挺諷刺的。
他不知讓多少家庭的曙光破滅,走入無限黑夜, 可他居然取這麼一個名字,當初江茉還和齊曄指著那通緝令上的名字嘲諷地說了幾句。
卻沒想到, 她居然就這麼麵對麵,遇上了於曙。
烏雲和踏雪或許是察覺到了極致的危險, 所以沒有大聲叫喚,反而發出低吼聲,尾巴緊緊夾著,貼在江茉的小腿兩側。
於曙警惕地摸著口袋裡的那把刀, 隨時準備上去解決掉這一人兩狗。
可他忽然看到對麵的江茉歪起腦袋, 懵懂又茫然地看著自己。
“你好,請問你是迷路了嗎?”江茉一邊問著,又一邊低頭拍了拍烏雲踏雪,輕聲告訴他們,“不要叫呀,這位大叔不是壞人。”
烏雲踏雪被這麼一拍, 果然就安靜下來,隻是歪了歪頭看著江茉, 又看看於曙,但防備心還是沒下去,尾巴高高豎起來。
江茉卻像是絲毫沒有防備, 眸子清澈透亮地望著於曙,還在關心地問道:“大叔, 你才穿這麼點衣服, 冷不冷啊?是不是遇上了什麼困難?”
於曙放在口袋裡的手, 又伸出來,他似乎有些怔忡。
難道她沒見過通緝令?又或者是沒認出他?
這的確也在情理之中,通緝令上的他,還是白白淨淨的臉,帶著斯文人才帶的眼鏡,哪像現在這樣,因為多日的流亡和躲藏,他已經像個難民,胡茬長滿下巴也懶得去理,臉上黑黢黢的顯得有點臟,衣服也破爛襤褸……
這一切,都是拜眼前這個女人還有她的男人所賜!
要不是他們抓了林潔還有他手底下那幾個人,也不至於讓警察順藤摸瓜,最後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團夥全都搗毀。
於曙恨死了江茉和齊曄,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
他本來是暗中跟著江茉,打算在這兒把她解決掉的。
可看著江茉如此單純好哄騙的樣子,他忽然又轉了心思。
要是能把齊曄騙來,一塊報了仇,豈不是能省了許多功夫,免得他又要辛辛苦苦找機會跟蹤齊曄,還要冒著被暴露的風險。
於是……於曙再次確認了一下江茉的眼神。
她這樣未經世事的小姑娘,他不知拐賣過多少個,知道她們生活在象牙塔裡,所以對世間的人和事都保持著善良與天真。
而利用她們的善良,最方便拐賣她們。
於曙教過手底下的人如何分辨,自己當然更加輕車熟路。
過了一會兒,他已經確定江茉是真的不知道他是通緝犯,而是聖母心發作,想要幫助他這樣的可憐人。
他垂下臉,藏起來的唇角勾了勾,然後開始劇烈地咳起來。
果然,他一咳嗽,江茉就更關心起來,不停地問:“大叔,你是不是生病了?你有錢買藥嗎?要不我給你去買點藥?或者送你去醫院?”
於曙抿了抿嘴,搖頭道:“不、不用了,謝謝你啊小姑娘,我、我就是老毛病犯了,不礙事的,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就好了。”
江茉果然順著他的話開始思索,“……可是這附近也沒什麼地方可以休息呀,大叔,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於曙眼神裡藏住得逞的笑意,說了他的住處。
可江茉卻擰起眉毛道:“大叔,你住的地方好遠呀,我還約了中介在前頭見麵,大概隻剩下十分鐘了,我送你過去可能來不及的。”
聽到她這樣說,於曙的手重新伸回口袋裡。
情況有變,他有把握冷不丁把她推到河裡,那兩條煩人的狗,照樣可以兩刀解決掉。
於曙身手不錯,不然也不可能逃脫警察的抓捕,並且在外流亡這麼久。
隻是可惜,又得重新想辦法對付齊曄,那小子可不好對付。
於曙的心情像坐過山車似的,被江茉隨意拿捏。
看到他又緊張起來,江茉揚唇笑了笑,語氣輕快又單純地問道:“大叔,你要是不著急的話,和我一塊去吧。我今天就是去看房子交定金的,那房子離這兒也不遠,到了我家的新房子,我請你喝杯茶,暖暖身子。現在這倒春寒也太冷了。”
她抬手哈了口氣,搓搓手掌,像閒話家常似的,和於曙說起話來。
但於曙是什麼人,他非常警惕,非常小心,聽到江茉說要帶他去見外人,他立刻掏出刀子,對準了江茉的脖子,“你想耍什麼花樣?”
烏雲踏雪開始狂吠不止,江茉也嚇了一跳,似乎臉色都被嚇白,楚楚可憐地望著於曙,“大叔,你這是?”
“你看清楚,我是於曙,被你和你男人害得每天顛沛流離,無家可歸的通緝犯!”於曙震聲而憤怒地看著江茉,又看向那兩隻還在亂叫的狗,不耐地皺起眉,“怎麼?你這兩條狗喂得這麼溫馴,你以為我會怕它們咬我?”
江茉看了看烏雲踏雪,似乎很沮喪地低下頭,“烏雲踏雪,你們彆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