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不入的黑色西裝就掛在裡麵。
她頭疼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
“你喝醉了嗎?”
“你在心虛嗎?”
“你為什麼不說話?”
“我要你親自手洗。”
接近無賴的撒嬌和逼問,她真的看不出任何破綻,也無法相信蘇可馨說的真相,江櫻拿出手機,在列表裡轉了一圈,果斷打了通電話。
沈棠接到江櫻電話時,還有些發懵,畢竟兩人的關係隻是寄予她是她姐夫的堂妹,遠著呢,平時壓根不會說話。
“江櫻?”沈棠還捋不清到底輩分,就被江櫻打斷。
她問:“你認識林徹。”
“姑且算吧,我是認識季川,”沈棠想到之前是自己出麵,騙江櫻問卷調查然後讓她加上林徹的事,有點不自在道:“……你都發現了?”
江櫻:“我有一件事問你。”
沈棠:“你說,你說。”
“林徹,他……酒量如何?”她盯著西裝問。
這什麼問題?沈棠沒有猶豫:“千杯不醉,紅的白的都能喝,他沒開始開酒吧之前,私底下的人都喊他,夜店小王子。”
江櫻:“……”
“不過,這種事,”沈棠疑惑:“你問我做什麼,你跟著他,應該也能見識到,或者問他身邊的人,段銘他們也都知道。”
“正因為他們都知道,所以我才會不知道。”
像個傻瓜一樣,被他們抱團蒙在鼓裡。
*
這個夜晚注定難眠。
她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太過詭異而荒唐,難受過後,又隱隱的覺得不對,具體無從得知,如果可以,她寧願不想去相信所看到和聽到的話。
之前一直的設想終究落成了現實。
他的確是她掌控不住的男人。
江櫻無法一個人待著,想找知曉所有的孟暖傾訴,結果唯一的好友電話在連打了第四個才接起,背景音還有些似曾相識的嘈雜。
“你在銀河?”她快速地判斷出來。
孟暖氣勢洶洶:“對!貝貝,我跟你說,我今晚要去徒手劈渣男,你知道嗎?我感覺我被渣男欺騙了感情!”
“?”江櫻吸了吸鼻子:“什麼時候的事?”
孟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在一起一天,就甩了我,快到我還來不及告訴你。反正,今晚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江櫻見她真的在氣頭上,壓下了自己的心事,問道:“那你……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孟暖深呼口氣:“你細皮嫩肉的,小胳膊小腿,就不用你幫我乾架了,等等我還要優先保護你。”
她已經起身,準備穿鞋出門了:“我還是去吧。”
孟暖:“貝貝,你彆衝動。”
“我過去,”江櫻歎氣:“至少還能幫你擋酒。”
孟暖:“……”
聖誕節的酒吧活動,不能免俗地也在入口的位置擺了一顆亮著熒光燈的聖誕樹,在暗色的光線下一閃一閃的。
就連侍者都戴著紅色的小帽子。
江櫻剛進門,掃了一眼,就看到了萬眾矚目的孟暖,抱著一瓶啤酒瓶,搖搖晃晃地抓著一個人的領帶道:“你讓他出來啊——”
“有本事當渣男,沒本事見人了?”
“那我就天天來這兒守著!”
看起來像是有些醉了,她的酒量不過半杯。江櫻忙走過去,把啤酒瓶放好,鬆開她硬拽到讓人無法呼吸的手,“暖暖,你彆喝了。”
見到熟悉的人,孟暖更委屈了:“我難受,不高興。”轉而又惡狠狠地對男人道:“有本事讓他做一輩子的縮頭烏龜,彆被我逮到去煲王八湯!”
男人很難做:“真的沒來……”
江櫻按住她,用酒吸引她的注意:“想喝是吧?我陪你。”
秉持著快速把孟暖灌倒後打包回家的原則,她挑了一瓶稍烈的酒,自己喝掉一大半,隻讓孟暖喝了幾小杯。
不出二十分鐘,孟暖被灌得迷迷糊糊,被江櫻拉著從位置上站起來,走沒幾步又停下,眼睛倏然亮起:“貝貝,我們一起去尋找遺失的庫洛牌吧!”
江櫻:“………不要,要去你自己去。”
孟暖撇嘴,垂頭喪氣地被江櫻拖著走了幾步,吧台的員工認出了她們,下意識地想過來幫忙,被江櫻給製止住了。
孟暖迷迷糊糊地被帶著,還不忘打量著全場,終於在舞池裡發現了一個模糊的背影,冷不丁停住。
江櫻回頭:“又怎麼了?”
“貝貝,”她捂住嘴,鬆開了她的手,一步兩步地往後退:“我忽然覺得……有點惡心。”
江櫻瞪大眼:“你要吐了嗎?”
孟暖瘋狂點頭,“我不能吐……在你身上!你在這裡……等我。”
江櫻:“……”
原來她還有道理可講,下一秒,她則跌跌撞撞地跑進人群堆裡,江櫻倒吸了一口涼氣,盯著她站在一個男人的後邊,拍拍他的肩,稍微辨認了一下後,扯過他的衛衣後的帽子,“哇”的一聲全吐了進去。
江櫻頓住。
所有人都不敢動。
“對不起,”江櫻愣愣道。
“你他媽…”季川站起身,轉頭看到江櫻,怔住後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後,弱小無助但猖狂的孟暖,將十句祖安語錄給憋了回去:“嫂子,你們…慢走。”
一個人罵罵咧咧得將衛衣脫掉,走下吧台,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林徹:“彆說我不講義氣,你老婆的閨蜜吐了我一身,我都不敢生氣,你看看要怎麼算吧?”
“想多了,”他應著:“冤有頭債有主,彆拖貝貝下水。”
“嘖,”季川無奈:“我這不是處心積慮的在想辦法讓你往嫂子麵前湊嗎?阿笨都告訴我了。”
林徹剛將車開到銀河附近,就從後視鏡裡看到從大門走出來的兩個慢吞吞的背影,熄了火停在路邊:“用你管。”
掛斷電話,江櫻牽著孟暖也過了馬路,她還戴著白色的羊羔圍脖,軟軟的,看起來很好摸,頭上的發圈已經被拿下來了,披著長發。
江櫻打開手機裡的叫車軟件,對孟暖方才的醉鬼行為還心有餘悸,一邊填寫著地址信息,一邊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此時,一個頂著同款斷片臉的女生經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傷心事,苦酒入喉心作痛地蹲在路邊,抱著垃圾桶開始大聲哭嚎起來。
孟暖望著她,腳步虛浮地朝女生身邊靠,一副要過去姐妹相認的表情。
江櫻驚恐地瞪大眼睛,用儘全力拽住她。
黑色的邁巴赫停在她的左手邊,車窗被往下降,林徹稍垂著腦袋,眉梢間夾著夜間的寒氣,帶著黑色的口罩,看不清神色道:“上車。”
江櫻賭氣地偏過臉,沒搭理他。
林徹按了一下喇叭。
孟暖還拚命地想要掙脫著:“嗚嗚嗚我好難過!!!——”
我比你更難。
江櫻默默地想著,把手機放回口袋裡,改成兩隻手攥緊她。
“貝貝,”他放慢了車速跟著,耐心道:“外邊冷。”
江櫻假裝沒聽見,鼻尖被凍得有點發紅,極力地克製著自己扭頭去看他。
她看起來就這麼好哄嗎。
憑什麼隻有她一個人還在生氣。
林徹也不急,像是打定主意她一定會上來似的,耐心地和她磨著。
一個醉鬼,一個萌妹再加刻意放低車速的男人。
三人形成了一道詭異的風景線。
酒吧街,時常有交警通宵值班,又趕上節日,正盯著醉駕在嚴打,眼尖地走過來,問江櫻:“你們怎麼回事?”
江櫻:“我朋友喝醉了,我送她回學校。”
“那他呢?”交警看向林徹。
“我不認識。”
交警皺眉,擋在他們中間,敲了敲林徹的車門:“大半夜的,尾隨?”
林徹掀起眼皮,懶散地看了一眼渾身灑滿正義之光的交警,補充:“接我女朋友回家,不行?”
交警對這種說辭已經看膩了,板著臉嚴肅盤問道:“那你說說,你們交往多久了?”
林徹:“不到一年。”
江櫻:“………?”
交警:“想清楚再說!”
林徹:“剛好一天。”
江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