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稀巴爛(2 / 2)

櫻桃肉 糕糕醬 21602 字 9個月前

小狗和小骨頭分彆在兩人左手的手腕上。

在一起的時候,她最喜歡他抱自己了,每一次被嗬護住的肩頭和下巴,還有緊貼在一起的胸和腹,總是會提醒熱戀中的人。

這又軟又醉人的溫暖,是最萬能的良藥。

*

骨頭湯店散發出濃厚的香氣。

蘇可馨趴在欄杆上,仔細地觀察著周邊環境的變化。

明明是過去了很久的事,但每一幕都清晰,像每天都在腦海裡回憶了一遍。

她還沒想好如何回應,隻能下意識地躲著他。

蘇可馨下了樓,走進一家蛋糕店裡。經常把泡芙做成像菠蘿包那樣大的老板娘已經不怎麼在店裡了,交給了她的女兒。

她拎著一盒泡芙走回去時,發現了左邊開了一家以前沒有的手作工藝品店。

有家長帶著小朋友從裡麵出來,臨走時,小朋友揮著小肉手:“阿笨老師,再見。”

蘇可馨臉色一僵,很快就看到他從裡麵走出來,半蹲下來,溫柔地摸了摸小朋友的腦袋。

無名指上的鑽戒在黑發上無比顯眼。

家長也注意到了:“陳老師這是訂婚了?”

他微笑著點點頭,沒過多解釋。

“恭喜啊,”家長牽著小朋友:“擺喜酒記得邀請我們噢,小童很喜歡你,說不定可以給你們當花童。”

小朋友拍拍手,很興奮:“好耶!”

陳也:“沒問題。”

是做了一場夢嗎?她懷疑自己。

清晨時聽到的呢喃或許隻是幻聽。

蘇可馨身子緊緊繃起,逃避似地往後退,臉上的表情凝重著,不忍再聽下去。

回來時,天台上已經多了兩位訪客。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孟暖。

孟暖後背發毛,躲在江櫻的後邊,指天發誓道:“我不是故意要出賣你的!但我和貝貝才是最好的朋友,不能有秘密的,對不起!”

“我保證沒告訴第二個人了!我隻有一個最好的朋友!彆打我,求求你了!”

蘇可馨:“嗯,姐妹情深。”

她也沒想真能隱瞞,畢竟昨天季川也見到她了。

江櫻手搭在秋千架上推了推,眸色柔和:“幾時回的?”

“昨天。”

“工作呢?”

“晚點找。”

江櫻沒多問其他的事,轉而眨眨眼:“不請我們進去坐?”

蘇可馨給她們簡單泡了杯白桃烏龍茶,順手加了把薄荷和檸檬片。

孟暖:“敢情你種它們就是為了吃啊?”

她擠壓著檸檬的手一怔,神色沒什麼變化道:“不會浪費。”

江櫻盯著她,果然和孟暖今早在電話裡說的一樣,氣質和風格都變了好多。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估計是無法相信的。

她道:“你要不要回來繼續工作?”

“再看吧,”蘇可馨攪弄著冰塊,看向孟暖:“你來是有什麼事說嗎?”

孟暖道:“我和季川想周末的時候請大家聚餐,宣布一下我們要訂婚的消息……你要來嗎?”

蘇可馨:“來。”

她應得如此爽快,反倒是讓孟暖微愣:“真的可以嗎?”

江櫻淡淡道:“遲早都會碰到的,多點人比單獨撞見好吧。”

蘇可馨不置可否地點頭,所有的不知麵對在方才見到他無名指上的戒指時,已經釋然了。

但和她們預想的不同,周末的聚會,阿笨並沒有來。

“我們氣氛小王子最近有點奇怪。”

“他最近在忙什麼?”

“不可能吧,這種時刻都不來?”

酒吧裡幾乎所有人落座後的第一句就是問他,全場年紀最小,又長著一張乖乖臉,沒什麼脾氣,內部人員都挺寵著他的。

張曦垂頭:“他最近不是喜歡上教小朋友做手工嗎?還在忙?”

“誰家小朋友晚上九點還在外麵上課,”段銘道:“他還有彆的去處嗎,今天幾號?”

“20號,那也不是奶奶的……”

“他能去哪?這麼說來,”陳薈眯著眼:“弟弟好可疑,喝酒的次數也比以前多。”

暗自議論時,段銘對麵的椅子被人拉開,落座的女生長發垂肩,丹鳳眼內雖沒什麼情緒,淺色的眼影卻是讓她看起來有幾分溫柔。

米白色的針織毛衣,長袖子遮住半個手心,整個人像窩在棉花裡。

他盯著眼前的臉看了半響,偷偷地扯住旁邊的人問:“這是哪位?”

“美女,”張曦笑笑:“你是不是走錯包間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蘇可馨緩緩抬頭,看了這一圈的人,挑眉。

段銘隱約覺得這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麵熟,一時又想不起,旁邊的人還在議論:

“自從上回嫂子生日,在海邊,主題是關於海的一切,阿笨帶了一瓶可樂過去,輪到他時,竟然瘋狂甩可樂,狂噴泡沫出來,還神叨叨說什麼《海的女兒》,不管是魚還是人最後都會成為泡沫時,我覺得他是不是變傻了?”

“沒錯,最後還不得為自己的靈光乍現拖了半小時的地。”

“我們弟弟真是又笨又可憐。”

“他這麼自閉下去真的好嗎,”陳薈大膽猜測:“……該不會是瞞著我們,偷偷去貸款了吧?”

段銘拿出手機,錄製了一段小視頻發過去:“快點來,大家以為你裸貸去了!”

張曦還在繼續:“美女,你是找不到朋友了嗎,我可以借你手機……”

“需要自我介紹嗎,”蘇可馨放下手機:“我,蘇可馨。”

張曦表情秒變,聽到的人皆是不自覺地磨了磨牙,如果不是當初陳也信誓旦旦地和所有人說,他們是和平分手的話,場麵估計會變得有些難看。

“怎麼都這麼嚴肅?”孟暖探頭進來:“要準備吵架嗎?”

江櫻在後邊拍拍她的肩,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去,孟暖提高聲音道:“我也不是不讓你們吵架。”

“隻是,今天我是主角,”她真誠道:“能不能結束後再打起來?”

江櫻忍無可忍:“閉嘴。”

……

……

陳也收到第十條催促語音時,才剛剛睡醒。

剛下床就踢到了一個啤酒瓶,他懵懵地看著微信內容,又看了眼腳下的瓶子,為難地撩起眼皮。

就是因為最近狀態不好,才不想去聚會,怕自己攪壞了氣氛,讓所有人擔心。

第十一條微信發來時,他揉揉眼,打開來,幾秒的小視頻,打開來第一句就是“陳也這臭弟弟不會被詐騙了吧!”

“他這麼傻白甜,被pua的可能性更大吧!”

“該不會得了什麼絕症,想瞞著我們?”

他:“……………”

他睜大眼睛,仔細確認說這些話的人,準備偷偷記仇,才多久,就把他安排得快準備火葬了似的。

從始至終,隻有段銘旁邊的女生沒開口,低調垂頭,差一點就被忽略掉。

目光停頓住,電光火舌間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很快自我否認,不可能的,她這個人,素來都是張揚得讓所有人移不開眼。

何曾如此安靜。

想雖這麼想,但手指還是忍不住地點開,再看了一遍兩遍三遍。

她回來了?為什麼他不知道?

陳也凝重著,一股滾燙的熱意從脊椎骨處湧上來,他不太相信地快步出了家門,快步地往天台上跑,喘著粗氣地在黑幕下,到處張望。

對角的那棟熟悉的建築物上,新鮮盛好的黃色檸檬和綠意正好的薄荷隨風輕蕩,好像從來沒有枯萎過。

無端地憤怒怒放出來。

她憑什麼能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繼續以前的生活。

*

聚會快尾聲時,季川拿出盒子裡的鑽戒,在眾人的注視下,給孟暖戴上。

孟暖臉紅紅的,含羞帶怯地閉上眼,等冰涼涼的戒指套進了無名指後,認真地豎起耳朵聽了聽周圍的聲音。

emnmmm……

這麼安靜?

大家都不配合的“哇”一下嗎?!

孟暖悄悄地睜出一條小縫,發現根本無人理她!!!

全部都望著出現在門口的陳也。

“不是不來了嗎?”張曦問道。

陳薈忙朝他招手,示意他坐過來。

陳也在來的路上努力平複下來的心情,在正麵看到蘇可馨時,還是混亂了,這麼久以來克製的放棄像煙花一樣重新點燃在眼前。

“你出來,”他道。

蘇可馨檢查了一遍他的手指:“還有必要嗎?”

“你在害怕嗎?”他沉聲道:“如果是以前的你,應該直接把我拽出去了吧,有沒有必要,你都不會逃避的。”

她不吭聲的模樣,落在他眼裡,更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和以前愛恨分明,誰敢說我一句不是,我還他一百句的脾氣截然相反。

“這就是你離開後的變化嗎?”

為什麼隕落了。

隱秘的火氣開始失控。

季川圓滑道:“看來大家說的沒錯,笨笨,你最近是怎麼了,被誰踩到尾巴了嗎?”

“快過來,”陳薈敲敲桌子:“大家都很擔心你。”

張曦開玩笑道:“你戒指怎麼回事,把身份證拿過來,哥哥查一下你是不是偷偷裸貸了,還是去找富婆了。”

這些他都充耳不聞,視線緊鎖著角落裡的女人,生怕下一秒,就看不到了。

“你心虛了嗎?”段銘走過去,拉住他的袖子,故意去翻他的口袋:“身份證在哪?”

陳也輕微地反應過來,護住了外套口袋裡的錢包。

這一係列的動作,讓季川皺眉:“你不會真的……?”

事態莫名嚴重起來。

段銘開始認真地去搶他的錢包,陳也往後退:“好端端的,看什麼身份證?”

“你沒事的話,怕什麼?”張曦道。

段銘不由分說地按住他的胳膊,輕鬆地搶出他的錢包,輕飄飄地扔到桌上,摸著他的腦袋安撫:“沒事的。”

陳也眼神慌亂著:“還給我。”

被段銘大大個地擋在了身後,人多勢眾,無法反抗。

孟暖倒吸一口冷氣地看著錢包就這麼的蓋住了她的鑽戒盒子,有心想在結束前保留自己最後一份體麵,捏住錢包的一角,想把盒子收回來,結果隻看到一張照片從錢包夾層裡掉出來,直直地攤放在桌子的正中央。

“………”

“……這是?”

無數道目光臨遲般地落在上麵,陳也滯在原地。

照片被錢包壓著,有了輕微的褶皺,但依然沒破壞上麵的色澤。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對少男少女,男生表情純稚,一身痞氣被放在正經的白襯衫黑褲裡被明顯束縛住了,隻剩下幾分清寡,對著鏡頭不好意思地笑著。

他的手握著的女生,長卷發像藤蔓似地搭在米黃色的星星圖案的長裙上,精致的臉上,眼尾被勾勒得狹長,紅唇堪比懷裡的捧花,氣場妖嬈。

完全不一樣類型的人站在一起,卻有著難以明說的和諧,雙雙看著鏡頭,身後是盛開得正好的盆栽,有淡粉色的山茶花,還有黃色的檸檬,綠色的迷迭香和薄荷葉……

江櫻發覺氣氛越來越往不可逆的詭異發展,在桌下捏了捏林徹的小拇指:“快管一管。”

他心情倒挺好地喝了口酒。

“今天是暖暖高興的日子,”她用氣音道:“這樣算什麼?”

林徹語氣隨意:“不知道。”

他幽幽地看著這四個人,掀起唇角道:“大仇得報。”

江櫻:“。”

“這算是婚紗照嗎?”

所有人想的都是這一句,看著蘇可馨,再看看陳也,以前竟然都做到這一步了?!

蘇可馨沒想到會再次看到這張照片。

上麵的她很漂亮,卻不是她喜歡的樣子。

再加上他方才一字一句的質問,像針頭一下子戳爛了她以為的淡然。

“夠了,”她決定停止這場鬨劇:“你不要總這麼幼稚。”

上不得台麵的照片為什麼要保存得這麼久,明明隻是為了讓奶奶開心拍的,為什麼要當寶貝?

陳也自暴自棄地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翻湧起一層模糊的淚意,他就算是做夢,也能清晰地夢見照片裡的那個秋天。

“這樣算正式嗎?”

“噓,看鏡頭!”

他局促地看著麵前的攝影機,還來不及擺表情,蘇可馨則勾起眼角,挑剔地把捧花放到一邊,踮起腳給他整理衣領上的領帶:“醜死了。”

他委屈:“那我這不是第一次打領帶嗎?”

蘇可馨:“你以為我就不是第一次拍婚紗照嗎?”

第一次這個詞成功愉悅到他,陳也垂眸,看著她鄭重地幫他打了一個利落的溫莎結,重新站好後,忽然對著鏡頭,提高音量道:“我會對你好一輩子的!”

她笑了:“你這麼大聲,樓下都要聽到了。”

“怕什麼?”他才不管,握住她的手,黏人的問:“你呢你呢?沒有要說的嗎?”

她配合地想了想,然後露出最燦爛的笑容回應道:“我要一輩子享受你對我的好。”

“要和能讓我幸福的人一直走下去。”

“……”

不是說好要一直走下去的嗎。

幼稚?

陳也不敢再回想下去,像被遺棄的小狗,眸光濕漉漉的,他眼眶發紅,霧氣越堆越大,聲音發顫,不甘心地質問道:

“我隻是想不明白,你怎麼可能會不喜歡我。”

她的心瞬間被碎了個稀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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