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清對小孩子素來有耐心,當然是因為他比較喜歡小孩兒。
現在, 雲葒就處在汪清特彆喜歡的小孩隊伍裡。
汪清問話時, 也是和風細雨的。
抱著雲葒的小胖身子,笑得眼睛眯起, 嗓音雖然尖利, 卻是努力放柔和的音調。
“小丫頭, 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啊?”
雲葒想起王凡對自己的稱呼,舉起爪子乖乖回答:“小紅。”
這他媽是什麼破名字?
老娘一點也不喜歡。
“對, 是小紅!小丫頭真聰明, 昨晚上, 你是怎麼躲過那些壞人,爬到房梁上去的?”
雲葒皺著蘋果似的小包子臉, 一本正經地想了一會兒, 然後點頭:“是凡姨和一個叔叔把我抱上去的。”
“凡姨說,上去以後就不能出聲說話了。”
“然後……”
汪清瞧著小女孩鼓鼓的包子臉,沒忍住,伸手捏了兩下。
呀,小崽子就是討人喜歡。
跟那些長大成人精的家夥完全不一樣。
一上午,雲葒巴巴等著池烈。
那會兒,也在腦子裡搜尋了一些有關此事的記憶。
現在的時間段, 男主莫環宇剛剛參加府試。
莫環宇應該剛剛穿越過來,參加府試時,被原主仇人暗算。
被潑了滿身冷水,府試那天發高燒, 他踩著榜單的最後一名,成了秀才。
至於自家那凶殘狠辣不討人喜歡的變態爹,是被老皇帝派過來,調查江南鹽稅的。
江南從古到今,都是富庶之地。
江南鹽稅占了整個東明王朝賦稅的四成。
近兩年,江南等地上繳國庫的鹽稅逐年遞減。
老皇帝大發雷霆,命池烈親下江南,查清鹽稅。
被滅了滿門的張府老爺張子也,是江南鹽道府衙從六品的司鹽記錄主簿。
負責記錄江南鹽引出入,以及鹽稅的。
這會兒,張老爺已經魂歸西天,再拿不出證據給池烈了。
小姑娘大眼睛咕嚕嚕轉了轉,伸手抱住汪清細細的胳膊,撒嬌地晃了晃。
雙眼笑眯成月牙,語氣甜的出水:“汪叔叔,我們做個交換好不好?”
“小紅,保準不會讓你吃虧的!”
汪清對上小姑清淩淩的雙眼。
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乾乾淨淨,未摻雜任何世故和情緒。
隻有笑容。
他微微怔了怔,伸手,點了點她白皙的小鼻頭。
“好。”
“整個朝廷,還沒有多少人敢跟咱家做交易的。”
身為司禮監秉筆太監,東廠提督池烈最倚重的心腹。
汪清比他表麵看起來更酷烈毒辣。
汪清抱起小丫頭。
“咱家就跟你做這個交易了。”
雲葒在汪清手臂上坐著,笑眯眯摟住汪清。
汪清被小胖丫頭不要臉的彩虹屁拍得滿臉是笑,眼睛都笑眯成一條縫。
“你這小胖丫頭,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走,帶你去找你想找的。”
汪清抱著小丫頭出門。
*
池烈在江南辦案,江浙直隸總督袁漢卿特意將自己的衙門騰了出來,給池烈查案子用。
這會兒,整個衙門後堂,池烈一人在堂上坐著,手邊茶香嫋嫋。
江南地區,有實權的官員們分站兩旁,
袁漢卿站在最前頭,笑容很是勉強。
整個後堂裡,站著的江南官員。
全是四五十歲乃至六七十歲的中年老年。
唯獨池烈,一張年輕麵孔。
俊美妖異,又滿含殺氣。
“昨夜,鹽道衙門裡從六品的司鹽記錄主簿滿門被滅,袁大人,劉大人,你們就是這麼替皇帝陛下管理江南的?”
“從六品,就這麼死了。”
“劉大人,身為江南巡撫,你難道沒有話想對本座說嗎?”
江南巡撫衙門裡養著5000地方府兵,負責江南一帶的治安。
池烈一身青色錦袍,袖口和衣擺繡著精致的祥雲花紋。
他端起手邊的一碗熱茶。
嫋嫋茶香熏熱了他雌雄莫辨的眉目,隻是一人,便有金戈鐵馬,撕裂一切的壓迫感。
劉巡撫趕緊上前一步:“池公公,這實在怨不得下官啊!”
劉巡撫三言兩語將自己的責任推脫得乾乾淨淨。
池烈掃了他一眼。
劉巡撫說完,場中的其餘大人也跟著說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張大人的死,跟他們沒關係。
池烈掃過下麵一張張急於推脫責任的臉,心下冷笑一聲。
重重將茶碗擱到桌上。
碗中茶水濺出,整個大堂,瞬間安靜。
池烈慢條斯理站起身。
“本座不管這是誰的責任,人是鹽道衙門的人。128口,也都死在了江南的地界上。”
“這事兒,就是你們江南衙門要解決的事兒。”
“三天之內,沒有線索……”
池烈眼神陰柔,滿含威脅地從一眾官員麵上掃過。
雙手搭在一處,朝著北方拱了拱。
“要是沒查出結果,就彆怪本座不念同僚情誼了。”
“皇帝陛下將最富庶平和的江南交給你們管,你們就是管成這樣。六品官員橫死家中,滿門128口被滅,這折子送到陛下手裡,要被丟官罷職的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