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和光站在空地前, 重重疊疊的樹影間疏漏下幾縷斑駁的陽光, 其中有幾點照射在他黑亮的眼睛上, 讓他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
少年人身形削瘦,身上的黑袍空蕩蕩的, 麵容蒼白,看著就像個精致易碎的瓷器。
但是經過剛才那一戰, 地上躺著的兩個人, 還有旁邊被席同塵一刀逼退的人都不會再相信這真是個瓷器。
少年人黑亮的眼睛掃視了一圈, 開口道:“還有誰來?”
席和光問完這句話後,一雙黑亮的眼睛漫不經心地瞥向一旁的席同塵。
他現在還把修為掩飾著。至少在外人看來, 他不過隻是一個心動期的修者。
而麵前的兩人一個心動期, 一個不過堪堪凝神境。他們方才對戰的三人, 境界都很低, 而且沒差多少。席和光越境一個打倆還可以用本身實力突出, 出其不意來解釋。
而至於釋放威壓恐嚇彆人這件事, 就隻能讓他的刀來了。
畢竟現在在外人麵前, 甚至在席和光麵前,席同塵的實力就是深不可測的。
席同塵在主人看向自己的那一刻,就已經明了了對方的意思。他向前一步,站到了席和光的麵前,手上提刀,刻意釋放出了一點威壓。
如同山嶽,壓在人頭上,十分沉重, 叫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威嚴隻持續了短短一瞬,但是已經讓周遭的人知道,這不是他們可以惹得起的人。
偷襲的三人立刻相互扶持著跑進了樹林,連頭都不敢回,生怕跑慢了下一刻就要出事故。
部分隱藏在暗處窺伺這邊的人也識相地遠離了。
但還是有人不甘心。
他們躲在重重枝葉的掩映之後,懷著僥幸的心理按兵不動,準備再看看能夠漁翁得利。
然而很快,一道強大的若有實質的神識就掃過了他們的方向。
三人立刻就感到他們自己渾身上下好像都被人細細打量了一番。
他們的心底激起一陣惡寒,正準備撤退,就見淩空一點亮光襲來。
三人連忙翻身躲避,呼嘯的聲音掠過,身後的樹乾傳來一聲悶響。他們回頭一看,就見一柄匕首深深紮在身後的樹木上,匕首柄上還貼著一張符紙。
符紙上的符咒很簡單,隻有幾筆黑色,卻讓樹上的三人眼睛都睜大了。
是爆破符!
“轟——”
一聲巨響過後,高大的樹木緩緩倒下。
這張爆破符是最基礎的爆破符,範圍小,傷害也小。它會造成一定的傷害,但基本上是炸不死人的。
席和光並不想殺人,他隻想給周圍暗中窺伺的眼睛一點警告罷了。
眼看著樹上的三人掉落下來,通通灰頭土臉地起身飛奔而逃,席和光這才收回目光。
他先是看向一旁的席同塵,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來,再望一眼身後趴在地上看呆了的方典,道:“走了。”
席同塵長刀歸鞘,低眉順眼地跟在了主人的身後。
方典還趴在地上,這時才醒悟過來對戰已經結束。他連忙爬起來,連身上的灰塵都來不及撣,就趕緊往前跑:“等等我啊!”
三人順利進入了木樓。
席和光一踏進木樓的門檻,就感到有許多目光望了過來。
他們方才戰鬥的地方離木樓不算遠,大概也就一裡多地。能夠通過霧隱宗試煉,成功進入木樓的修者,大部分都是實力不錯,天資聰穎的人。
木樓裡肯定有不少人察覺到方才的動靜了。
而且木樓中一樓大廳還有為了安全著想放置的觀天鏡,專門用來監視木樓周遭一定範圍內的動靜。察覺到打鬥的修者估計已經從觀天鏡中看到了他們方才的對戰。
白禦風心思複雜地看向跨進木樓的席和光。
少年人的容貌精致蒼白,身形瘦削,黑袍空蕩蕩的,看著仍然是人畜無害,甚至還有點柔弱的模樣。
但是白禦風通過剛才的觀天鏡已經發現,席和光根本就不是什麼嬌弱的花朵,甚至可以說是一朵帶刺的。
他原本以為席和光和席同塵相處親密,完全是席同塵強迫的結果。現在看來,以少年人這樣的性情手段,恐怕兩人之前確實有點兩情相悅的意思。
現在白禦風要想拿下席和光,不僅得趕跑席同塵這個守著花的人,還得先掂量掂量自己采擷席和光的時候,手會不會被的刺給紮破。
幸好他之前沒有硬來。
白禦風一想到這裡,就覺得他們叔侄的命運極其相似。
都在渴望采摘一朵高嶺之花。
白禦風想到這裡,還是安慰了自己一下。
他想摘的花雖然油鹽不進,十分難摘,但是好歹還有摘的可能。
而他叔叔看上的席氏家主,前段時間已經墜崖身亡,連摘花的可能都不具備了。
席和光不知道白禦風在想什麼,也不想知道。他自踏入木樓之後,先前那股隱隱透露出來的有些凜然的氣勢都消失不見,隻剩下懶懶散散的模樣。
席同塵從納戒中拿出躺椅,擺出小桌和一些小糕點,在眾目睽睽下讓席和光坐到躺椅上去休息。
席和光也沒有拒絕,非常自然地躺到了躺椅上,一直等到下午酉時,試煉時間結束才爬起來。
木樓內一共有七十多人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了任務,通過了霧隱宗的試煉。
第二天一早,剩下沒有通過的人想去哪兒去哪兒,準備留在霧隱宗當雜役的就去看有沒有空位。而通關的七十多人則直接乘上飛舟,前往了霧隱宗內。
新的弟子在入門前總有許多儀式要走,許多注意事項要通知。
他們這一批新弟子現在就站在高台前聆聽著霧隱宗長老的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