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條錦鯉(入V三合一)(1 / 2)

葉初然一臉鬱悶走到謝臨安身邊,望著謝臨安冷如冰霜的模樣, 不屑的說道, “不知道, 我不認識他。”

謝臨安見她不耐煩的表情,心中一寬,瞎子都看得出來這個勞什子李公子看向葉娘的眼神裡,滿滿的興趣和占有欲,讓人生厭, 好在葉娘沒把他放在眼裡。

“這位公子, 我家嫂嫂說了, 和你不認識,請你不要妹妹長妹妹短的套近乎,欺負嫂嫂,也欺負謝家無人。”嫂嫂這個稱呼讓謝臨安心裡一陣發毛,眼前這個李公子擺明喜歡葉娘,先讓他死了心再說。

李公子並不在意,笑了笑, “這位是誰?我和葉娘說話, 與你何關?我的叔叔是葉娘的繼父,我和她自然是兄妹, 這關係當然親近, 我聽嬸嬸說當日不得已將葉娘賣到謝家,我身為哥哥,自然要替葉娘做主, 找你們謝家能當家作主的出來,多少銀子我都可以給。”

謝臨安一愣,忍不住看向葉初然,“葉娘,他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想……”

葉初然勃然大怒,這個李公子簡直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把她從謝家買回去做妾?她就算是個傻子也不會答應,“什麼繼父,什麼做主,我根本不認識你,你簡直癡心妄想。”

原來葉娘並不答應,葉娘根本不喜歡這個李公子,謝臨安心中大喜,靈機一動,烏黑的眸子輕眨,唇角勾了勾,故意滿臉落寞,“原來是欺負謝家無人能為葉娘做主,葉娘,可惜三弟是個廢人,我……”

葉初然急忙靠近他,見他清亮的鳳眸含著失落哀傷,她最見不得他這般模樣,心疼又憤怒,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三弟,你是解元出身,不要自怨自艾,你縱然重病,也比某些仗著家世就囂張的人厲害多了,呸,狗眼看人低。”

李公子挑了挑秀眉,忍不住暗暗腹誹,明明比小姑娘看上去要大幾歲,還真當自己是個小叔寶寶,扮起可憐來駕輕就熟,輕而易舉博取小姑娘的同情心。

他眯著桃花眼打量著謝臨安,見他黑白分明的眸中帶著喜悅和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不由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小叔子對嫂嫂懷有彆樣心思啊。

他忍不住譏笑道,“原來是幾年前一舉成名的謝解元啊,難怪這麼秀外慧中,這天涯何處無芳草一句如何解釋,謝解元可否告知我啊?”

謝臨安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秀目深沉,望著李公子滿臉的嘲諷,鄭重其事道,“無解!”

李公子被氣得人仰馬翻,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他自從上次見了葉娘一麵,竟然得了相思病,對這個小姑娘日思夜想,府中嬌妻美妾如同虛設,每日每夜心中所思所想都是這個嬌俏可人的小姑娘。

他命人打探了葉娘的住處,這一日居然摸到了坎山村,沒想到在裡長家裡遇到了小吏,他心思急轉,假托葉娘是養蠶名家,想要拜訪一下,李家是皇商,裡長拍馬屁都來不及,立刻引著他去了謝家。

想不到在謝臨安這裡吃癟,暗自打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個小姑娘早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此刻倒也不必爭個誰長誰短,他冷哼一聲,“好一個無解,不過解元要知道,本公子中意的芳草,無論在天涯海角,都是勢在必得,我們走。”

這兩人打著啞謎,言辭間機鋒你來我往,周圍的人皆是一臉懵逼,小吏和裡長聽到李公子大赦天下般的走字,如釋重負,和謝臨安拱手道彆,顛顛的跟在後麵走了。

葉初然望著李公子的背影,輕呸一口,“真討厭。”轉眸望著謝臨安,關切的問道,“三弟,你沒事吧,為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謝臨安黑如點漆的眸子濕濕潤潤可憐巴巴,“葉娘,我不喜歡這個人,以後不要理他。”葉初然點頭如搗蒜,“我才不會理他,你放心,他下次再譏諷你,我一定幫你罵他。”她隻顧安慰謝臨安,自然沒看到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一抹得意和狡黠。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小吏回到縣裡府衙之後,立刻去見縣丞千金,縣丞千金見他回來,坐在桌旁懶洋洋問道,“去過了?那個葉娘是不是根本沒有孵出任何蠶,在痛哭流涕啊。”唇角揚起抹鄙薄,一個鄉下丫頭也配和自己爭?

小吏撓撓頭,支支吾吾的開口,“小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孵出來一個蠶,而且那蠶……那個蠶長得比坎山村所有蠶都要大,是我見過最大的蠶,我想今年夏蠶大賽很有可能獲勝。”

縣丞千金睜大眼睛,驚駭的問道,“你說什麼?居然養出來一隻很大的蠶?”小吏不敢隱瞞,將今天自己看到的情景又詳詳細細和縣丞千金描述一遍。

縣丞千金臉色發白,嘴唇顫抖,“怎麼會這樣?”她呆滯良久,眼珠突然轉了轉,在小吏臉上駐留片刻,惡狠狠問道,“是不是你根本沒有把煮沸的蠶繭換過去?”

小吏連忙解釋,“小姐,我真的給那個葉娘是一包煮沸的蠶繭,小的不敢不聽小姐的話。”

縣丞千金見小吏滿臉惶恐,知道他應該說的是實話,語氣緩和下來,“好了,我相信你,此事就此作罷,你先去吧,我會在爹爹和姑父麵前說你的好話。”

小吏見縣丞千金沒讓自己再去做什麼壞事,如蒙大赦,誠惶誠恐的告辭離開。

縣丞千金見小吏離開,想到葉娘那個賤人居然這般好運氣,恨得幾乎咬碎一口銀牙,思索片刻,“來人。”隨即來了兩個五大三粗的家丁,“小姐,有何吩咐?”

縣丞千金將自己的計劃告知兩名家丁,兩名家丁聽罷立即躬身道,“是,小姐,小人一定辦的乾淨利落。”

兩名家丁得了小姐的命令,兩人商量一番,為了不引人注意,決定扮作貨郎,兩人扛著擔子一路走到坎山村,坎山村經常會有這些販賣雜貨的貨郎出入其中,壓根沒有任何人在意。

兩人裝作不經意的問路,知道謝家在村東頭後麵,按照指引一路走到謝家,兩人對望一眼,輕輕敲了敲門,而後閃到旁邊,等了一會不見有人來開門,看來應是家中無人。

原來這日正巧張氏帶著三個孩子去市集買些東西,葉初然推著謝臨安去桃花源采摘桑葉順便品嘗牛奶,偌大的謝家院子裡空無一人。

兩人從後牆翻牆而入,在謝家翻找一遍,果真在後院一間屋裡,發現簸箕裡麵,一隻碩大的泛著銀光的蠶,正在不緊不慢的吃著桑葉。

兩名家丁驚悚了,一名家丁愣怔片刻,語氣顫抖地說道,“甲哥,這個蠶是不是成精了?我們要是弄死他,會不會被天打雷劈啊?”

另一名家丁心中十分害怕,但是想想大小姐的吩咐,“乙弟,萬萬不可仁慈心,我們不弄死它,大小姐就會弄死我們,快點動手吧,一會有人回來了,就沒辦法了。”

乙弟咬咬牙,從懷裡拿出一個竹筒,裡麵灌滿毒藥,狠狠心把毒藥倒在桑葉上,硬著頭皮看著那隻蠶悉悉索索把有毒的桑葉吃乾淨,一會功夫嘴裡吐出白色的泡沫,癱在葉子上,一動也不動。

家丁們用手戳戳蠶,見它絲毫不動,又等了一會,依舊沒有動彈,看來是死了,兩人長籲一口氣,將沾滿毒藥的桑葉全部拿走,毀去所有痕跡,悄無聲息翻牆而出,回去向縣丞千金交差不提。

且說葉初然背著滿滿一筐幼嫩的桑葉,滿臉喜色的推著謝臨安回到謝家,“三弟,今天收獲不錯,這些都是嫩葉,飯桶一定會很開心。”

謝臨安無奈的搖搖頭,“如今它還不到四眠,就長得這般巨大,後麵我看那個簸箕都要裝不下了,你恐怕要給它換個蠶室。”

葉初然滿眼狡猾,笑得像隻小狐狸,“三弟說的是,不如放在你的床上,和你同榻而眠,也能沾沾你這個文曲星的福氣。”

謝臨安瞪了她一眼,不自覺也笑了起來,“你敢,那我就睡到你的床上去。”脫口而出後方覺得不妥,隻覺得臉上火燒一般的紅,偷覷一眼,好在葉娘沒有注意到,不由微微舒口氣。

兩人說說笑笑進了後院,葉初然立刻跑到簸箕旁,將筐裡的嫩葉倒在簸箕裡,“飯桶,看我給你帶了什麼,都是嫩葉,你好好的吃,長得胖胖的,吐很多很多的絲。”

她邊說邊用手指戳戳蠶寶軟軟的身體,“咦,飯桶怎麼一動不動啊,它怎麼不吃桑葉了?”心裡覺得不對勁,她用手拚命的擺弄蠶寶,依舊一動不動。

葉初然嚇得把簸箕搬到謝臨安麵前,用手捧著蠶寶,哆哆嗦嗦伸到謝臨安麵前,“你看,它一動不動,它怎麼了?”

謝臨安連忙拿起蠶觀察起來,半晌,臉色凝重,“葉娘,你不要傷心,它怕是死了。”

葉初然隻覺得轟的一聲,晴天霹靂,這條蠶死了?那她的五十兩獎勵銀子,她想進養蠶司的願望,她想擺脫謝多壽,她想離開謝家,這些全部都落空了?隻是黃粱美夢?為什麼會這樣,明明中午離開的時候,它還好好的,它還在吃桑葉,怎麼黃昏回來它就死了?

她越想越絕望,臉色發白,捧著蠶渾身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謝臨安見她這般,嚇了一跳,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葉娘,你沒事吧。”

葉初然木然的搖著頭,淚眼朦朧的盯著那隻蠶,謝臨安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心疼不已,再無任何顧忌,伸手將葉娘摟在懷裡,“隻是一條蠶,沒事的,我們再去養,養很多蠶,你彆嚇我,你想做什麼我們就去做什麼。”

他抱緊懷裡瘦弱的小姑娘,聽她嗚嗚咽咽的訴說,“謝臨安,我不是貪財的人,我想要那五十兩獎勵銀子,隻是想為你買下那輛四輪輪椅,我看了許久許久的,我想去京城養蠶司,我不想待在謝家,我想帶著你一起遠離謝多壽,可是如今都落空了。”

謝臨安一顆心都絞痛起來,原來這個小姑娘為他做了這麼多,他輕輕撫著懷裡葉娘綿密的秀發,似乎千絲萬縷將他的心纏繞起來,不由自主低頭蜻蜓點水般吻了吻那烏黑的束發,心中情絲百轉千回,“葉娘,沒事的,很快會有人來帶我們走的。”

葉初然偎在謝臨安懷裡絮絮叨叨許久,他的懷裡有股淡淡的書墨香,讓她莫名心安,良久,她不好意思的抬起頭,望著他的懷裡有可疑的一灘濕漉漉的痕跡,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鼻涕,“三弟,對不起,我有點失態了。”

一聲三弟讓謝臨安瞬間清醒過來,是啊,他不過是三弟而已,抬眸望著那張秀麗的小臉,如桃花初開般明媚,心中酸楚難捱卻故作鎮靜,“沒事,平日裡吃了嫂嫂那麼多好吃的,今天不過犧牲下衣衫,也值得。”

葉初然見他臉色有些蒼白,更顯得一雙鳳目黑如點漆,平添三分出塵飄逸,不自覺的彆過臉。

她起身將簸箕搬到角落,將有些僵硬的蠶放在簸箕裡,坐在簸箕前默默地看著,此時,張氏帶著三個孩子回來,見此情形,心中一驚,忙問怎麼回事。

葉初然將事情一五一十告知她,張氏也百思不得其解,她本就不懂養蠶,隻能安慰幾句,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一行人愁眉苦臉的圍坐一起,張氏端了晚飯過來,葉初然壓根沒有胃口,隨意吃了幾口,怎麼也不肯回房間,三個孩子也吵著要守著飯桶,張氏無法,隻能在屋裡鋪了地鋪,千叮萬囑萬萬不可吵鬨,方才回了自己房間。

葉初然抱膝坐了一夜,朦朦朧朧睡去,第二天清早,天蒙蒙亮,她醒過來,望著完全僵硬的蠶,想著還是把它埋在桃花源吧,躡手躡腳起來,無精打采的打開門,觸目所及滿院白光,似乎像下了雪一般,荼蘼花枝頭上以及後院院子的角角落落,全部是一片瑩白。

葉初然張大嘴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顫抖著伸手摸了摸那片雪,觸手柔軟細滑,原來那白茫茫的一片居然全部是潔白柔軟的蠶絲,這些蠶絲將院裡纏繞起來,一縷縷交織一起,不經意望去,居然像是一個靈堂。

此時,謝臨安也醒了過來,從窗戶望去,大吃一驚,皺眉細細思索,緩緩說道,“葉娘,看來這個蠶果然不是凡物,應該是神異物裡記載的蠶王了,據說,蠶王死後,方圓百裡的蠶,不管家蠶還是野蠶都會前來吐絲,布置成靈堂來祭奠蠶王。”

他沉吟一會,“葉娘,快些將這些蠶絲采摘下來,此事十分怪異,萬萬不可泄露出去讓其他人知道,誰都不可以,大嫂也不要告訴。”

葉初然已經完全懵住了,自己這是什麼錦鯉屬性啊,唯一孵出的蠶居然是蠶王,莫名其妙嗝屁了居然還來了這麼多蠶來吐絲,這些蠶絲要賣多少銀子啊,賺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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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是葉初然手腳麻利,采摘這些蠶絲也花了小半個時辰,累得氣喘籲籲,裝了滿滿一車,她興奮的就想拉到市集賣銀子。

謝臨安清咳一聲,“葉娘,這樣太招搖了,聽我說,你將這些蠶絲分成幾份,用黑布包裹起來,然後到不同的市集不同的綢緞莊賣掉,告知他們,這是你自己養的夏蠶,這樣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見小姑娘杏眼亮晶晶的看著自己,謝臨安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臉頰泛紅,“怎麼,我有什麼不妥。”葉初然滿臉崇拜,“沒有,我是覺得三弟太厲害了,好,我立刻去。”

葉初然按照謝臨安教的方法,將蠶絲分成很多小包,用黑布包裹起來,放在車裡,上麵蓋上青草,不顯山不露水,推著出了門,她先去了隔壁鎮上的某個綢莊,拿起一個小包進了店裡。

綢莊的掌櫃十分識貨,見到這一小包蠶絲,用手拈了一下,嘖嘖稱奇,“小姑娘倒是個養蠶能手,這蠶絲溫滑細膩,是上好的蠶絲,我全部買下,以後你的蠶絲,全部送我這裡來,我先預定。”

葉初然望著手裡的銀票,笑得眉花眼笑,“好啊,掌櫃的就這麼說定了。”

剛到晌午時候,葉初然就將車上的蠶絲全部賣光,她想著懷裡藏著的二百五十兩銀票,興奮地幾乎要當街打幾個滾,這次當真是因禍得福,她以前費儘千辛萬苦才攢了一兩二錢銀子,這會子不費吹灰之力,居然有了一筆巨款。

她找個僻靜的地方,拿出五十兩銀票藏在懷裡,剩下的銀票想來想去,藏在鞋中的鞋墊下麵,興高采烈的去了鎮上的市集,找到那家巧匠鋪子。

鋪裡的壯漢對葉娘印象十分深刻,見小姑娘又來了,打趣道,“怎麼,這次有銀子了。”

葉初然眼珠骨碌一轉,故作天真的點點頭,“是啊,俺爹娘為了俺哥,賣了幾畝地和一群羊,湊夠五十兩銀子,訂做一輛四輪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