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條錦鯉(雙更合一)(1 / 2)

謝臨安眼前一陣恍惚, 渾身火一般的炙熱, 那裡的渴望讓他的身體似乎要炸裂一般,他充滿血色的眼睛死死盯住祝牡丹, 渾身顫抖著想要過去抱緊她、撕裂她、碾碎她。

昏昏沉沉間,他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脆生生的喊道,“臨安哥哥……”

那明媚燦爛的笑容, 黑漆漆的周圍猶如閃過一絲月光,是他的白月光, 他似乎看到, 那個小姑娘笑吟吟的向他走來,笑著喊他臨安哥哥,笑著笑著又傷心的哭起來, “臨安哥哥,你不要我了嗎?”

他的初然哭得梨花帶雨傷心欲絕,不要哭, 我怎麼會讓你傷心呢?我究竟做了什麼讓她這般傷心難過?

“初然。”謝臨安驀然清醒過來,心中大震, 喃喃叫了一聲,“初然,不要哭,我怎麼會不要你,我誰都不要隻要你。”

他伸手輕撫眼前的葉初然,卻摸個空, 是呢,那不是初然,他的初然去了哪裡?

他用力咬唇,勉強睜開似有千斤重的眼皮,眼前那個驚慌失措麵色如土的人是祝牡丹,謝臨安冷冷一笑,就算給他下春\\藥又如何,就算是死,他也不會看她一眼,因為她不配。

謝臨安用力掐住脖頸,勉強自己屏住呼吸,窒息的感覺充斥全身,隻有這樣,從心底深處一直向外燃燒著的火苗才有瞬間的湮滅,冷熱交替,讓他不自覺渾身發抖。

祝牡丹嚇得步步後退,這個茉香粉究竟是什麼藥?不是說隻是讓謝臨安癡癡呆呆失去神誌,任自己擺布,可是如今這紅通通的鳳眸、晦暗的眼神以及用力掐住脖頸的舉動,無不顯示,他中的絕對不是茉香粉這般簡單。

她也算風月場上的老手,上前一步仔細分辨謝臨安的神情,漸漸有些明白,這是中了春\\藥的模樣,該死的李金玉,真是個不要臉的老綠烏龜,就這麼想讓頭上戴個帽子,謝臨安雖說是個廢人,可是這藥看上去十分霸道,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祝牡丹眼睛一轉,心中想到一個主意,不如趁如今這個機會和謝臨安生米煮成熟飯,按照他的性格一定無法拋棄自己,也許可以再續前緣。

原來祝牡丹自從嫁給李金玉做妾,雖說錦衣玉食吃喝無憂,但是李公子的性格喜怒無常,高興了把她捧在手心當明珠疼愛,不高興了踩在腳底當塵埃厭棄,讓她一顆心忽上忽下。

再說,李公子心裡時時刻刻惦記著那個鄉下醜婦,甚至不惜把她當作棋子,心也就慢慢冷了。

當日在坎山村,見到謝臨安那般維護葉娘,心裡除了不甘就是嫉妒,因此她才會拚命陷害兩人,不曾想嫁給謝多壽之後,爹爹和姑父被罷官,謝多壽和她和離後就不見了蹤影。

萬萬想不到,她居然會在燕地重新遇到謝臨安,他雖說還是個殘廢,卻一掃往日的頹廢之狀,俊秀無雙氣質風華,光彩照人更甚往日,眉梢眼角貴氣迫人。

後來,她還偷偷去了謝府院外,好大的一所宅院,讓她眼紅不已,聽李公子提及,謝臨安居然還和七皇子有了關係,往日那個窮酸廢人,如今成為富貴少年,簡直從一坨牛糞變成了香餑餑,而這個香餑餑還是被她當初甩掉的。

祝牡丹心中又酸又痛,自己甩掉不要的人如今這般優秀,對她愛理不理,對那個鄉下醜婦卻是嗬護寵愛,憑什麼?這一切原本屬於她,她一定會搶回來。

祝牡丹得意一笑,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心中的害怕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上前一步扯住謝臨安的衣袖,望著他秀氣的鳳目眨眼一笑,更顯風情萬種。

高挺的胸脯往謝臨安身上靠了過去,“謝郎,你我原本就是未婚夫妻,何苦這般壓抑自己,不如趁著這好機會,做一對雙宿雙棲的鴛鴦,妾身以後就是你的人,絕對不會再離開謝郎,你就從了我吧。”

謝臨安正苦苦壓住心中的燥熱,被她這般挑逗,心底深處的情\\欲一點點浮了上來,他正當少年,血氣方剛,茉香粉又是十分霸道的春\\藥,繞是他心誌堅定方才支撐到現在,換作旁人,恐怕早就顛鸞倒鳳醉倒在牡丹花從。

“滾。”謝臨安一把推開她,一貫清冷的眉眼帶著熊熊怒火,“無恥賤人,你也配?”

他盛怒之下再也控製不住心火,身體某處腫痛起來,眼前的祝牡丹忽然變得妖豔異常,閃爍著動人心魄的光彩,讓他目眩神迷,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輕撫那如牡丹花般的醉人容顏。

觸手所及的脂粉香氣讓他越加昏沉起來,心裡卻有個聲音不停告誡他,初然會傷心會流淚。

謝臨安用力閉了閉眼睛,伸手握住祝牡丹雲鬢邊的長簪,猛然拔下來,用力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刺入,巨大的疼痛瞬間讓他清醒過來。

鮮血汩汩而出,染紅了他素白的錦衣,祝牡丹嚇得大叫起來,謝臨安冷冷一笑,手中的長簪再次刺入手臂,胳膊上傳來劇烈疼痛讓他渾身燃燒的火苗消逝的煙消雲散。

祝牡丹捂住嘴,將尖叫咽下在喉嚨裡,她失神的立在一旁,怔怔的望著謝臨安的衣袖被鮮血染紅,一滴滴的血順著他的指尖流在地上,一會就積成一灘血,而他神色清冷淡漠,似乎這些血壓根不是從自己的身體上流下來。

這個人太可怕了,她嚇得縮手縮腳不敢再動,嘴唇動了動,一句話都說不出,對自己都這般心狠的人,想來對其他人更是心狠手辣,這種人她再也不敢惹。

謝臨安壓根沒有看自己的傷口和地上的一灘血,更沒有看呆立一旁的祝牡丹半眼,他心裡明鏡似的,祝牡丹壓根不敢明目張膽做這種事情,定有背後指使,那人一定是李公子,而他所作所為是為了得到初然。

想到這裡,他心中焦急,轉身就要離開房間去找葉初然,就在此時,客房的大門被用力踢開,李公子帶著兩個隨從出現在門口,一臉的鄙薄和不屑,望著房中兩人。

很快,李公子就發現屋裡的情形不對勁,並不如他想象中兩人在床榻上衣冠不整躺在一處,祝牡丹衣衫完整,正渾身哆嗦著立在縮在角落裡,而謝臨安半邊衣袖被血浸透,鮮血順著指尖滴在地上一汪血裡,旁邊還掉落了一根長簪,簪子尖頭上沾著乾涸的血痕。

李公子眉梢挑了挑,示意隨從關上房門,他也是聰明之人,稍微腦補就明白發生了何事,看來謝臨安為了不受茉香粉和祝牡丹的誘惑,用簪子刺傷自己,還真舍得下手,李公子不禁有些佩服起來。

謝臨安正目光清冷的望著他,眼裡的鄙夷讓李公子一陣心虛,那句狗\\男女無論如何也罵不出,他彆開臉,不敢看向謝臨安,故意皺著眉頭冷哼一聲,“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勾搭成奸。”

祝牡丹連忙申辯道,“公子,一切都怪他,是他強迫妾身,妾身是無辜的啊。”說完之後,用手帕擦著眼睛裡子虛烏有的眼淚。

李公子斜睨她一眼,啪的就是一記耳光,“無辜?你這個賤人,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你對這個殘廢舊情難忘,想舊瓶裝新酒?居然敢背著我與人私通,簡直是欺人太甚,若不是我過來,恐怕你們早就成就美事了。”

祝牡丹愣住了,李公子怎麼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明明是他說做做樣子,而後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謝臨安身上,說他強迫自己,勾引自己,將他送官,可是現在李公子卻一口咬定是兩人私通。

她出身官宦人家,自然了解大盛律法,知道兩人私通是何後果,心中一沉,知道李公子打的什麼鬼主意,他這是要置謝臨安於死地,從始至終,自己不過是個棋子,還是個必死的棋子。

謝臨安冷冷一笑,話裡有話,“李公子來的還真及時,看來大盛的律法你也熟讀於心啊,下藥這種事情你都想得出,隻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自然有一百種辦法可以測出這種藥粉,如果我沒猜錯,你那小妾的手帕裡就有粉末。”

祝牡丹嚇得連忙將手帕藏在身後,事到如今也不由她不開口,畢竟小命重要,“謝公子,我當真不知道這茉香粉是春\\藥,是公子給我的,讓我來勾引你,他好趁機誣陷你,不過我沒想到他那麼毒辣,還想連我一起害。”

李公子臉色一變,很快就恢複如常,“既然你們已經知道,我也就不隱瞞了,我要送你們去見官,乖乖聽話,不要讓我的手下費力氣。”

謝臨安見那兩名隨從獰笑著從懷裡拿出繩子和布巾,走上前就要動手,他冷冷一笑,“見官?李公子,你的狠毒要我說出來嗎?你是想將人打死後再抬去見官吧,這樣也算斬草除根,沒人知道你的無恥。”

李公子臉色一白,咬了咬牙,示意兩名隨從立刻動手,打死勿論,那兩名隨從互看一眼,步步緊逼就要上前。

謝臨安向來是泰山崩於前而毫不變色,雖然心急如焚,麵上卻是依舊雲淡風輕,掃了一眼李公子,淡淡說道,“李公子,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剛中了藥粉的時候,就猜到你的毒計,所以在這屋裡留了記號,而這個記號隻有我的摯友才能看出來。”

他望著李公子訝然的臉,語氣頓了頓,繼續說道,“如若我死在這個房間,七皇子一定會來這裡調查我的真正死因,這個記號他一看就明白,我想,兩條人命,縱然李公子富甲天下,應該也逃不脫大盛律法吧。”

李公子不自覺的抖抖眉,心中驚駭有如潮湧此起彼伏,記號?真的假的?是當真留下記號還是為了誆騙自己胡說八道,可是謝臨安此時神情安靜,言談舉止從容,眼眸清澈,根本不像在說謊話。

他此時心思百轉,哪怕隻有萬分之一可能謝臨安說得是真話,他也不敢冒險,如今是在燕地,七皇子的封地,如果真的被識破,就算是四皇子來救自己,也鞭長莫及,謀害解元的罪名,壓根不用經過刑部終審,就可以被七皇子判處死罪。

他心中糾結,臉上神情變幻莫測,兩名手下見他沉默不語,也不敢動手,一行人在房間裡僵持住,誰也不敢先動手。

就在此時,房門又被一腳踢開,這一次房門沒有禁住雷霆之擊,轟然倒塌,好在這個房間是客棧最裡麵的一個獨立小院,偏僻幽靜,沒人發現這裡居然暗藏玄機。

一個劍眉星目的少年威風凜凜的立在門口,身後跟著一個神情不安的秀美少女,正是葉初然和阿南,屋裡的人都是一驚,李公子不由驚訝的問道,“葉娘,你怎麼來這裡?”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葉初然見謝臨安為藥鋪老板的娘親治病,樂的自己去市集上閒逛,她病了十多天,早就百無聊賴,閒得隻想好吃好喝痛痛快快逛逛集市。

她到了集市,先去了包子鋪,眼見生意紅火,張氏忙忙碌碌,見到葉初然過來,連忙把她讓進屋內,端上來幾個包子和茶水後,就開啟絮絮叨叨模式,無非就是她身體剛好,不要太累雲雲。

葉初然聽得耳朵裡麵生繭,隻好和張氏嘻嘻哈哈胡亂聊了幾句,就借口要回去休息逃之夭夭。

她去了市集,就像是籠中鳥放飛天際,買了一堆的點心,什麼桂花糕米花糖之類,吃得不亦樂乎。

等把市集逛了個底朝天,葉初然抹了抹嘴邊的點心渣子,心裡有些不安,眼看一個時辰已經快要過去,怎麼謝臨安還不來找自己?

她想了想,轉身回到藥鋪,正好見到藥鋪老板在招呼客人抓藥,心裡更是不安,老板此刻在招待客人,說明謝臨安恐怕早就離去,怎麼還不去市集尋找自己?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她越想心裡越不安,連忙跑到藥鋪,那個老板見到她,咦了一聲,“小姑娘,謝公子診斷結束就說要去找你,連茶水都沒喝,他還沒找到你?”

葉初然大驚失色,“什麼,他已經離開?他去了哪裡?我根本沒有見到他。”

兩人大眼瞪小眼,市集並不大,不可能找不到一個人,難道真的出了事情?

藥鋪一個小夥計訕訕走過來,“老板,您說的是剛才那個清俊公子嗎?我見到他了。”

葉初然立刻抓住他的袖子,“你看到他去了哪裡?”

小夥計眨眨眼睛,“剛才那位公子在門口,有兩個隨從找到他,還有一個美貌佳人,說是他的娘子,然後就推著公子回家了,公子的娘子長得真好看。”他打量了下葉初然,“和這位小姑娘一樣好看。”

藥鋪老板清咳一聲,“不要胡扯八道,什麼娘子,那位公子的娘子是這個人,你一定認錯人了。”

小夥計振振有詞,“絕對不會,我親耳聽到那個打扮華麗長相嫵媚的女人叫他相公,我不會聽錯的。”

葉初然見他這般自信滿滿,略微思索,立刻明白,那個女人一定是祝牡丹,隻有她才會恬不知恥的稱呼前任為相公,也不是初犯了。

祝牡丹為何會在這裡?為何會帶走謝臨安?一定是李公子在搞鬼,因為自己,他對謝臨安心懷怨恨,一定是他讓祝牡丹花言巧語騙走謝臨安。

想通這一切,葉初然一陣害怕,李公子心思狠毒,肯定會對謝臨安不利,她一定要找到謝臨安,救他出來,可是隻憑自己,就算找到又如何能救他出來?

她心慌意亂,一顆心跳得厲害,葉初然忙用手輕撫胸口,一定不能亂了主張,她要冷靜下來,對了,去找阿南,阿南武藝高強,一定可以救出謝臨安,可是時間有限,去許府找阿南是否來得及?若是趕不到,李公子那個禽獸會怎樣對付謝臨安?

她一邊胡思亂想默默垂淚,一邊往許府方向發足狂奔,不知道是不是錦鯉效應,葉初然走到街道儘頭,突然心中一亂,而後突發奇想,不受控製的往街道另一邊奔去,那裡是一處偏僻的園子,處處種滿了草木。

咦,這是怎麼回事?自己不是要去許府?怎麼會來到這麼一個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她正在驚訝的時候,猝不及防撞在一個人身上,那人正低頭緩步行路,被葉初然這麼一撞,正撞在臉上,頓時眼冒金星鼻子酸痛,痛的立即捂住鼻子蹲在地上。

“喂,我說你是怎麼走路的,不長眼睛啊?”那人氣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罵上幾句解解痛。

葉初然欣喜的望著他,“阿南,怎麼是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阿南抬眸望去,“咦,葉娘,是你,我來城東辦些事情,你在這裡做什麼?”

看來又是自己的錦鯉屬性發揮奇效,莫名其妙就找到了援軍,她立刻拉住阿南往城裡走去,“阿南,快和我去找臨安哥哥,他被祝牡丹騙走了。”

阿南一愣,“騙走了,怎麼回事?”葉初然將自己的猜疑告訴他,阿南一拍腦袋,“這可不妙,謝公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向公子交代?”

葉初然跺跺腳,“你不要烏鴉嘴,臨安哥哥一定沒事,你快想想,他會被帶到哪裡?”

阿南撓撓頭,“這我可想不出,你說他們會去哪裡?”

葉初然凝神靜氣,思索片刻,“李公子是來巡查自己的產業采紫軒,恐怕不會住太遠,這個人又矯情又會裝,一般的客棧他不會住下,隻有豪華的客棧他才會去,采紫軒附近豪華客棧有四家,我們一個個去查,一定可以查到。”

阿南不由豎起大拇指,葉娘果真聰慧。

兩人以采紫軒為中心,將四家客棧一一問過去,果真在其中一家得意樓,打聽到祝牡丹就住在這裡,奇怪的是李公子和周氏夫婦居然住在另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