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名穿著短褐、衣襟敞開的漢子過來查看,看到眼前的情形,再看陸續從門內衝出來的少女,先是一愣,旋即滿臉怒色,大喝一聲,提起拳頭就衝了上來。
少女們滿心悲苦,看向就在不遠處的垣門,以為自己再也逃不出去。不承想,漢子將她們一把拉開,護在身後,拳頭砸上惡人的麵門!
“賊子,黑心的惡徒!”
村人越聚越多,守門人見機不妙,想要偷偷溜走,結果被人一拳砸在後背,順勢向前撲倒,門牙當場磕掉。
“搜!”
老人一聲令下,青壯和婦人一起動手,砸開幾家的木門,將哭嚎的婦人拖出來,在屋內四下尋找,果然又找到幾個地窖,救出來十多個童子。有兩個已經昏迷不醒,要是再不找醫匠,怕是活不過今夜。
村人們臉色驟變。
這五戶人家做出此等惡事,要是換成前朝,一裡二十多戶都要連坐!
“童子和女郎由婦人看顧,這些惡徒全部捆起來,天明後送去官寺!”
婦人們哀嚎聲更大,結果沒嚎幾聲,就和男人一起被按倒在地,一陣拳腳下來,幾乎連哼都哼不出來。
“這人是鄉中力田的妻弟!”一名村人認出被砍斷手指的男人,高聲道,“他每五日就要趕車去縣城,必是借機將人藏在車裡運進家中!”
“守門人同他們是一夥!”
雖然造起土垣,榆裡的人還是延續了以前的居住習慣,五戶一鄰,鄰和鄰之間隔著一段距離。這樣的居住習慣,使得幾戶人家能彼此遮掩,狼狽為奸。
好在上天有眼,讓他們的惡行敗露。
眾人不敢想象,在沒有建造土垣之前,有多少孩童和女郎遭了他們毒手!
“明日去往縣城,請官寺抓捕力田!”
不用審問,就知道這事和力田脫不開關係。
裡中鬨出的動靜委實不小,惡漢和季孑聽不清聲音,卻能看到亮起的火光。
季孑就是村人口中的力田,此刻額頭冒汗,有七成肯定事情已經敗露。轉頭看向惡漢,想說這筆生意沒法做,請對方幫忙在方伯跟前美言幾句,他會用銅錢和絹布酬謝。
不想話沒出口,一道冷光滑過脖頸,季孑大睜著雙眼,看著自己的身體沒了頭,血從斷頸出噴出,染紅了瑩白的積雪。
惡漢一聲冷笑,舔了舔刀刃上的猩紅,凶狠道:“事情怕是敗露,屠了這裡的人!童子女郎全部搶走,然後放火!”
惡徒們放聲高叫,興奮得如嗜血豺狼。
惡漢一聲令下,惡徒們雙腿一夾馬腹,單手握住韁繩,就朝土垣衝了過去。
沒衝出五米,破風聲陡然襲來。
惡漢本能閃躲,避開直襲脖頸的箭矢。周圍的惡徒就沒這麼走運,陸續慘叫著跌下馬。有的摔斷脖頸當場咽氣,有的在地上翻滾,抱著手臂和腿哀嚎。
破風聲再次襲來。
三波箭雨之後,哀嚎聲戛然而止。
火把陸續出現,由遠及近。
身著甲胄的騎士包圍上來,馬蹄踏碎積雪,踩過人血凝結的碎冰。火光照亮大車,映出惡漢猙獰的麵孔。
魏悅策馬上前,長弓拉滿,箭光比雪更冷。
戰馬開始跑動,馬上的騎士同時開弓,隻要弓弦聲起,就能將惡漢射成刺蝟。
麵對森冷的箭光,惡漢終於開始害怕,猛然翻身下馬,跪在雪中,大聲道:“我願降!”
咄!
一枚箭矢迎麵飛來,穿透惡漢的左眼。
魏悅放下長弓,魏武打馬上前,揮刀砍斷惡漢的脖子。
“願降?你算個什麼東西!”
“遣兩騎往裡中,看顧被掠之人,明日一並送往雲中城。”魏悅道。
“諾!”
惡徒的屍體留在雪中,自有野獸去收拾。
魏悅打了一聲呼哨,騎兵迅速集結,根據斥候留下的線索,往下一處村寨飛馳而去。
魏太守下達嚴令,這些惡徒必須埋在雲中郡,一個不許跑出去!邊軍的斥候放出來,加上趙嘉送來的情報,商隊的形跡無可隱匿。
之所以沒有立即扣下城中的商隊,是為避免打草驚蛇,儘快將被擄的童子和女郎救出。待到今夜過去,魏太守會命人封鎖城門,有一個算一個,將惡徒全部抓捕!
趙嘉沒有參與夜間的行動,留在家中,輾轉反側,實在睡不著。乾脆起身繞過屏風,坐到矮幾後,點亮燈火,拿起魏悅的回信,從頭至尾又看一遍。
魏太守的奏疏送入長安,至今沒有消息,趙嘉也發現不對。隻是礙於消息渠道,想不出是誰在背後使絆子。
依魏悅所言,魏太守有意請他為賓客,有了雲中太守這把-保-護-傘,甭管背後搞動作的是誰,多少都要顧忌幾分。
趙嘉盤腿坐著,單手支著下巴,手指一下下敲在木牘上。
先是張通,緊接著又是長安某人,他不過是想點一下養殖和種田的科技樹,做個安靜的農場主,怎麼就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