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五章(2 / 2)

漢侯 來自遠方 7384 字 8個月前

“退後。”

軍伍和文吏得令,迅速退到人群外。

木台上,劊子手很是扼腕,可惜不能親手懲治惡賊。醫匠商議幾句,離開木台,同趙嘉告辭,準備回城繼續研究-毒-藥和傷藥。

趙嘉頷首,目送醫匠離去。

大概過去小半個時辰,憤怒的人群終於散開。再看中行說被扯倒的地方,除了大片猩紅和幾塊零碎的骨頭,什麼都沒有剩下。

“火焚,祭將士邊民。”趙嘉道。

“諾!”

公孫敖帶著幾名軍伍上前,屍體太零碎,實在收拾不起來,隻能連土一起挖,其後丟入火堆。

一切處理妥當,趙嘉立即返回城內。

他必須儘快將刑場之事稟於竇嬰。

邊民恨極中行說,將他活活打死並不為過,但是,在刑場衝-開-軍伍的行為委實不妥。為免橫生枝節,趙嘉決定和竇嬰通通氣,自己把事情擔下來。

對於趙嘉的請求,竇嬰答應得十分痛快。

中行說數典忘祖,惡貫滿盈,臨死仍不思悔改,膽敢對太宗皇帝口出不遜,被活活打死當真便宜了他。竇嬰甚至感到遺憾,未能真將此惡賊千刀萬剮。

“大將軍,事情其實是這樣……”

出於實事求是的原則,也為竇嬰不再遺憾,趙嘉原原本本將事情講明。為了更加形象生動,還一邊說一邊比劃,確保竇嬰能夠真正的“身臨其境”。

中行說不是被揍死那麼簡單,就其下場而言,甚至比淩遲更慘。至少淩遲不會砸碎骨頭,而中行說當場被碾成渣,骨頭都沒剩幾塊。

等他話音落下,竇嬰的臉色已經變了幾變,看著趙嘉的目光都變得詭異。趙嘉雖感到奇怪,卻也沒有深想。和諸位大佬相處日久,早能做到處變不驚。

趙嘉離開後,竇嬰坐到矮幾旁,咕咚咚飲下一盞溫水,長長呼出一口氣。

他需要緩一緩。

如果是郅都和寧成,他的反應絕不會這麼大。問題的關鍵在於,站在自己麵前,侃侃而談的是趙嘉!

早在長安時,他就聽到過關於趙嘉的傳言。本以為不可采信,如此溫和穩重的青年,怎麼能與酷吏搭上邊。

現實卻給了他一記重錘。

比起郅都和寧成從內黑到外,就差在腦門刻上“我不好惹”四個大字,趙嘉這種白切黑更令人猝不及防。

竇嬰甚至打算提醒竇良,在營中千萬謹言慎行,莫要觸犯軍規。萬一踩過線,引出這位不夠白的一麵,不死也得脫層皮。

不提竇嬰如何想,趙嘉解決一樁心事,開始投身工作,幫忙調配後勤物資。

見到他的工作效率,直不疑大感驚訝。仔細了解之後,決定回京後就向漢武帝上疏,以趙嘉的才智,單純帶兵打仗過於浪費。憑他的工作能力,簡直就是下一任太農令的最佳人選。

五營輜重糧餉一把抓,趙嘉整日忙得腳不沾地,絲毫沒有察覺,他已經被某位大佬畫圈,打上“九卿預備役”的標簽。

中行說死後,發生在刑場的事不脛而走,邊塞百姓皆有耳聞。隻是傳著傳著,莫名成為趙嘉將中行說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流言傳進草原,趙嘉的凶名更上一層樓,甚至超過魏悅。

有這樣的狠人在,漠南各部繃緊頭皮,再不敢懷抱僥幸,紛紛送上牛羊戰馬,哭著喊著要歸降,不求給漢天子做掛件,做個腳踏都成!

情況愈演愈烈,甚至擺上台麵,以匈奴的立場本該出手打壓,避免人心進一步動搖。結果事不湊巧,匈奴自顧不暇,根本沒精力料理漠南之事。

因西遷還是北上,匈奴內部發生分歧,右穀蠡王一氣之下,竟然帶著數萬人出走,和伊稚斜分道揚鑣,堅持要往漠北。

本就遭遇重創的匈奴,至此一分為二,力量進一步削弱。

換做以往,雙方絕不可能“和平分手”,勢必要廝殺一場,最終決出勝負。在右穀蠡王出走前,不少匈奴貴種也懷揣此種想法,隻是被伊稚斜全力壓下。

“不能戰!”伊稚斜斬釘截鐵。

分-裂已經讓匈奴元氣大傷,如果再內部消耗,部落當真會走上絕路。

“西遷!”

壓下滿腔憤怒和不甘,伊稚斜騎上戰馬,率領所部踏上西行之路。

草原的情報傳回邊郡,竇嬰召眾人商議,是否該提前發兵。

“大將軍,機不可失!”

眾人一致認為,戰機必須把握。

匈奴一分為二,實力大減,草原人心思變。借此良機,先集中全力拿下漠南和漠北,其後再發兵征西,按照天子的旨意,滅匈奴火種,徹底斬草除根!

“好!”

竇嬰很快寫成奏疏,派飛騎送往長安。直不疑主持調撥糧秣,集中現有的武器、鎧甲和戰馬,為挺-進草原做準備。

隨聖旨下達,五原郡和西河郡的青壯陸續被征召,或補為兵卒,或充為役夫。

知曉要出征草原,接到召令的青壯少見拖延,都是早早動身,結伴趕往軍營處報道。

在這種氣氛中,沒人留意到,由定襄遷到西河的前淮南王子劉遷,將自己關在房中,留下一封帛書,解開衣帶懸梁自儘。

劉遷的妾發現時,他的身體早已涼透。

妾嚇得魂飛魄散,回過神來,第一時間去找劉陵。叫了數聲不見回應,大著膽子推開房門,室內不見半個人影,早已經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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