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兒叫你大表哥去書肆買本術算的書給你,再買幾本基礎的書與你,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之類的,你能記全,就很好了。”張融融嚴肅的道:“可不許偷懶。不然真打手心!”
王安平趕緊的點點頭。他村裡出來的人,手都粗了。再想不到會接觸到書一樣神聖的東西。都不敢碰,下筆也不會用力,都不知道用幾分力,剛開始,他是真的不知所措,感覺怎麼寫都寫不好,都是錯!
但張融融不打算縱容他。
“去吧……”張融融看被子曬好了,叫王安平去做飯。他低著頭垂頭喪氣的去了。
看他這小樣兒,張興柱笑的不成,走過來道:“明兒就買回來,叫他點燈苦讀。雖開蒙晚了些,但是勝在聽話,隻要肯下苦功,是能記下來的。安平這小子哪兒都好,就是有點眼皮子淺。原也不怪他,哎……”
眼皮子淺不是說貪,而是指不貪。張融融哪不知道他說的意思。
這樣出身背景的也難怪他了。真的是連張興柱當初從村裡出來也不如。
王安平就是想省,想摳,能少花就少花,哪怕刻薄他自己,他也不樂多花一文錢,因為窮苦,因為花的不是他自個兒的,他多少有點受之有愧,所以看到的眼界就窄,想不到長遠。這個還體現在做事情上,寧願多做點眼前的事,也想不到長久的事。他就花大量時間在灑掃家裡,做家務上,忙忙碌碌一整天也不肯歇,卻不願意花時間在讀書寫字上,靜不下心來是一方麵,另一方麵,還不是因為眼皮淺,看不到長遠的目標,隻顧著眼下。
這一點連張興柱當初都不如。張興柱之前在村裡,若隻顧眼下,也沒今天。
就是想到長遠,這才當學徒,狠狠吃了好幾年苦。
這個時代想學本事,當學徒又哪裡是人能呆的?!
天不明就起來,近三更才歇下,一天到晚做不完的事情,比王安平現在的雜事可多的多,就這樣了,還要挨打挨罵,也得忍著,覺是沒睡多好,本事也不叫學,就這樣,還是慢慢的長著心眼,踏踏實實的狠吃著苦,抽時間給學來的。
不然以他這出身,想在這世道學點算帳練字的,做夢去吧。
王安平不管咋樣,好歹是自由些的,也不苦,還有紙筆書可以用呢,當初張興柱是用什麼寫的,隔空在空氣裡劃,或是用手指沾水在桌麵上寫,寫的指頭都生繭都不停那種!
又是繁體字,又沒師父教,不下苦功偷學哪裡會?!是一個字一個字苦背的,什麼門聯門對的,問人,死記,才一個字一個字的嚼下來的。那種苦,不提也罷!
第二天就將書給買回來了,王安平也聽話,得了空,沒家務的時候就鑽在那讀書,嗑嗑巴巴的。書是寶物,本就心有敬畏,再加上就這麼三本書再加上一點紙筆花了十兩銀子以後,王安平就珍惜的不得了,讀的時候是小心翼翼的,不敢亂折,生怕沾水汙了。恨不得當傳家寶,心疼抽抽的同時,又珍惜萬分的樣子,還真是把張興柱和張融融給逗樂!
烤爐也做的差不多了,隻差最後的工序,雖是粗糙點,但這要是不封好晾好烘好,以後搞不好會炸爐,所以雖隻是個小爐子,還真是費了好幾天的功夫。當然等的功夫間隙裡,瓦匠也將雞舍給壘好了。
正好開春,便捉了二十隻小雞回來養,就喂點米糠,一點碎菜葉叨叨,活幾隻就看運氣了,哪怕隻活一半,以後也有個下蛋的。
張融融又弄回來一個水缸放在了院子裡井附近,裡頭種了幾顆睡蓮,尋思著等夏了,睡蓮開出來倒也好看。死水不好養魚,不然張融融還想養魚呢,但想一想錦鯉這種,在這個時代都是貴人買的,她想買還買不到,還沒錢,便作罷。反正也養不活,就算了!
不過最近桃花開了盛,摘了幾枝回來插在水缸裡,還真像那麼回事。
張恒來的時候,看這院兒裡收拾的不賴,嘖嘖兩聲,笑嘻嘻的道:“姑奶奶這番閒心,便是高門大院裡的老太太也不如的……”
他也聽說了,這邊花錢如流水,又折騰。但他也不生氣,反正快有進帳了。
張融融真服了他這張嘴,笑道:“要是有這福氣能住進高門就好了,就是家中沒有不成器的子弟,要不恒兒給姑奶奶考個狀元回來,我也過一回高門誥命老太太的癮?!”
張恒腿一軟,也是真服氣了這張桂枝老太太,說話半句不饒人啊這,他討饒道:“姑奶奶可饒了我罷,在我身上是不成了,要麼姑奶奶和我那肚子不爭氣的老婆提一提,懷個文曲星,說不得還真能考個狀元回來……”
張融融聽的哈哈大笑。
張興柱白了張恒一眼,皺眉道:“瞎說啥呢?!這話也能亂說,說了你媳婦能高興?!你們還年輕,生兒子急甚?!你日日拿話刺她,她能心裡舒坦?!你這張嘴,少惹事端!”
陶氏隻一個女兒,還沒兒子呢,這話要是叫陶氏聽見,又是一場閒氣。張興柱治家,算是嚴的。反正就是把事要做好,做人不說多麼好吧,但至少彆動不動就刺人,張興柱因幼時聽到的閒話多,最厭惡的就是嘴上愛搬弄是非的。打小張恒的嘴皮子就比旁個的利落些,張興柱為了管他好,不知道打了他多少遭。所以張恒也沒白挨打,至少這張嘴,總算是打到會把門了。
張恒討饒道:“爹,我就是在姑奶奶麵前這麼一說,哪裡敢在母老虎麵前說,再不敢再不敢……”